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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才吁抒出来。
李平握紧拳头,不,不能够入宝山而空手回。
夜风将她的薄衣吹到贴在身上,她迷惘的希望时间可以多留一刻。
王羡明在一旁看到她如此享受,不禁心怀大开。
〃明天,李小姐,〃他继续游戏,〃我们再来。〃
李平依依不舍回到车中。
羡明在倒后镜里,看到她把头枕在车位背垫,闭着双眼。
〃谢谢你,羡明。〃
〃不用客气。〃
那夜李平回到厂内,已经很晚很晚,管理员老伯替她开门的时候,咕哝数句,叫她当心外头奸诈的人心。
李平辗转反侧。
第二天,眼底有一轮隐隐约约的黑晕。
男同事觉得她美得迹近不道德,因为引人遐思:这可人儿昨夜做过什么,为何没有睡好?
年纪轻,一两日睡眠不足,算不得什么。
晚上十点钟,她似一只精灵般,再度等候在厂门口,等候王羡明来接她。
她同自己说:最后一次。
洗脸的时候,李平看到那方旧残的水气镜里去,瞪着镜中人的眼睛说:〃这是最后一次。〃
小王与那辆豪华大房车没有令李平失望。
这次,小王自车中小冰箱斟出一杯加冰的汽水,递给李平,并且问:〃小姐,上哪儿?〃
李平茫然抬起头。
〃这样吧,小姐,我载你去沙滩。〃
李平不置可否,啜饮一口冰凉的饮料。
车子停在路边,他们坐在伞般羽状树叶的树下,背对背,互相依靠着对方。
羡明问:〃开心吗?〃
李平点点头。
〃但愿我可以长久使你这样快活。〃
李平轻轻说:〃若是如此长久,也就不觉得开心了。〃
海浪冲上岸来,黑暗中只听到沙沙声。
李平爱上这海,付出再大的代价,也是值得的。
羡明握住她的手,过一会儿,李平挣脱了。
羡明问:〃你身子不舒服?手心熨得慌。〃
〃没有,天气热。〃
〃我在想,李平。〃
不待李平问他在想什么,他已打算说出来。
〃李平,我们结婚吧。〃
〃什么?〃
〃家父有一点老本,可以拿出来帮我们分期付款垫一成首期买个小地方,一人一份工作,可以够开销,你就不必回工厂求亲靠友了。〃
李平沉默。
〃找一份月薪三两干的工作,还是有的。〃
李平以很平静的语气问:〃什么样吃苦的粗工?〃
〃自食其力,只有下流的人才看不起穷人。〃
〃你几岁?〃李平问。
〃秋季便二十一岁。〃
〃甘心这样活到六十?〃
王羡明把下巴枕在双膝上,眼睛看着海中点点帆影,他说:〃与你在一起,我甘心。每天回到家,只要看见你的面孔,再捱也值得。〃
李平有点感动,〃真的,羡明,真的?〃
羡明点点头。
这也是一条出路,目前也只看得见这一道太平门。
〃你舅舅不把你安排妥善,也不过想你知难而退,早走早着,那地方,耽不久了,你傻气地一直熬下去,也不过是误你自己。〃
李平怔怔地看着远方,海上忽然驰起一条长长白浪,这么晚了,还有人滑水,也真会作乐。
〃我家人,不会亏待你的,你要是愿意,我明天就带你去见他们。〃
李平还是不出声。
〃你想一想吧,我大嫂在一间日本馆子做领班,听她说,工作级之出息,可以介绍你去。〃
呀,王羡明都替她安排好了,只要她肯嫁他,生活便有着落。
〃家母此刻同大哥大嫂住,她人很随和,一定喜欢你,我门照样办喜酒注册打金器。〃羡明絮絮地说下去。
〃我会想清楚,羡明,谢谢你。〃
〃我等你。〃
李平别转头。
〃晚了〃
上车,羡明扭开音乐,只要李平喜欢,他乐意奉献。
车子才驶近工厂区,两人已知道不妥。
天边映起红霞,黑烟滚滚似巨龙般往上翻,空气中全是煤灰。
羡明连忙把车子停下来。
李平吓呆,只会瞪着前方看。
过了半晌,羡明才醒觉过来,他冲口而出:〃火灾!〃
李平说:〃我们过去看!〃
羡明点点头,拉李平下车往前路奔去。
狭窄的横马路仅仅允许救火车通过,两边挤满看热闹的坊众,纷纷发表意见,指指点点。
羡明带着李平轧上去。
警察与消防员正在指挥救火,云梯架起,水龙头狂射,叫喝声不停。
接近火场,那股热力逼上来,李平头发都竖起,但一颗心却似浸在冰窖里。
烧着的正是她住的工厂大厦,哗哗剥剥,烈焰冲得半天高,火舌头吞吐不定,凶猛万分。
她紧紧地握住羡明的手。
无家可归,无家可归,李平心底只会反反覆覆念着这四个字。
忽然她看见厂里的管理员与警察纠缠,一边高叫:〃救人,救人,有一个女孩子没有出来,困在里头,救人呀!〃
李平茫然,谁,谁身陷火海,惨遭不幸?
在这个纷乱挤逼嘈吵时刻,又有人扑向前,凄厉地叫:〃李平,李平!〃
李平一看,是她舅父,在该刹那,她彻底原谅了他。
李平接着醒悟,原来他们以为她要烧死在里边,不由得大叫起来,〃我在此地,我在此地!〃
老霍一转头,看见外甥女无恙,声音颤抖起来,连忙奔过来与李平会合。
这时候,浓烟火势差不多已将整座工厂大厦吞噬,水浇上去,吱吱声化为水蒸气,远一些的水柱部分落在人群头上,弄得衣履尽湿。
警察喝令人群后退。
王羡明一直紧抓着李平的手。
李平听得她舅父说:〃完了,烧光了。〃
往外挤,到了路口,李平刚欲随舅父走,忽然发现舅母拦在前头。
她似他们一样,淋得似落汤鸡,十分狼狈。
老霍见到她,鼓足勇气说:〃李平跟我回家住。〃
他老婆见他如此坚决,马上作出英明的决定,说:〃好,让李平同马利沙睡一起。〃
李平心境忽然平静下来。
她记得马利沙是菲律宾女佣。
何必令别人难做呢,人贵自立。
李平开口说:〃谢谢你,舅母,我已决定到朋友家住。〃
她这样一说,其余听的三个人齐齐呆住。
李平很温和,〃这是王羡明,我就是到他家去。〃
羡明既惊且喜,说不出话来。
老霍呆呆的,已疲倦得作不出适当的反应。
霍太太却说:〃那么,等待这件事情完了,我们再联络吧。〃
李平点点头。
厂房已经付之一炬,纵有保险,到底麻烦,她不欲百上加斤,拉了羡明,离开灾场。
走到停车处,她把头靠在羡明肩膀上,良久没有移动。
羡明不出声,他恨这肩膀不够宽不够阔不够力。
李平终于抬起头来,说道:〃你救了我。〃
羡明不知她指的是什么。
〃要不是你接我兜风,早就遭劫。〃
羡明微笑,〃你受惊了。〃
李平用手掩着脸。
〃在你舅父面前,你表现得很好,我为你骄傲。〃
李个苦苦的牵动嘴角,〃我也感到骄傲。〃
〃最坏的已经过去,来。〃
羡明打开车后厢,取出一方清洁毛巾给李平擦脸。
李平问:〃你身边可有钱?〃
〃有好几百,何用?〃
〃找个小旅馆睡一宵。〃
〃不是到我家?〃
〃明早再说吧,不然你怎么向家人交代,'这是李平,她来睡觉'?〃
羡明被她说得笑起来。
他送她到一家小客栈,叫喜相逢。
李平看着那个霓虹招牌,觉得太滑稽,一切都不似真的,像明天一觉醒来,不过是扬州噩梦,她还可以与同学一起到青年宫散心。
李平垂下了头。
羡明付了日租,把她安顿好,答应明早再来。
地方还算干净,李平站在浴室莲蓬头下,浑身洗刷了很久很久,享受着热水浴。
南来近两年,这还是第一次。
倘若此刻有天使允她三个愿望,李平毫不犹豫地说:但愿常能痛快地淋浴。
她昏然倒在床上入睡。
醒来是因为有人轻轻推她。
李平睁开眼,天色已大亮,她看到羡明的脸,才知道,一切不幸不是个梦。
一时不知如何应付新的一天,她呆呆瞪着羡明。
〃我替你带替换的衣服来。〃
是羡明特地去买的,花样质地都不错,李平就这样,赤身进了王家。
那是一家殷实的好人,知识水平不高,但人格足以弥补。
一个多余的问题都没有。
把一处小小空间腾出来容纳李平,李平看得出,那也是间储物室。
她自嘲,自称储物室女郎。
没想到,与王羡明的母亲及兄嫂一相处就是几个月。
王嫂把李平介绍到日本馆子做侍应生,李平见到卓敏,向之诉苦:〃一双脚,站完午餐,已经不属于自己,像行尸走肉,不听使唤。〃
还有晚餐,也得轮更,非得挂个笑脸,不住打躬作揖。
东洋人做事要求严格,管得很紧,李平用心学习,王嫂蓄心指点,成绩不错。
第一个月薪水,数目大得超过李平所求,想买件衣服送王嫂,约卓敏出来商量。
卓敏说:〃我看不必了,他们不是那样的人。〃
〃话是这么说,我衷心感激。〃
卓敏似笑非笑,〃没想到一场大火成全了王羡明。〃
李平无奈,〃你何必还来打趣我这个苦哈哈的人。〃
〃你嫁入王家,也就是报了恩了。〃
李平更觉愁苦,不出声。
卓敏轻轻说:〃穷一点,苦一点,也可以很幸福的。〃
李平抬起头来。
〃他那么喜欢你,尊你为大,为你设想,夫复何求。〃
李平忽然说:〃他原是你的朋友。〃
卓敏立即否认;〃从来没这种事。〃
〃卓敏,你真要原谅我,我是没奈何。〃
〃我都不知道你说些什么。〃
李平噤声。
〃不是说要买礼物?跟着来吧。〃
李平已经辍停夜学,要见卓敏,只有等例假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