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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春秋-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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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不过暴雨击打在脸面上,难以睁眼,让人颇觉得难受。
  伍封和楚月儿虽然自持艺高,对此情形也是束手无策。若只是他们二人便不在乎风雨,海上风浪激荡,但深海之底多半是平静的,只要尽力潜到海底去便感觉不到海面上的狂风巨浪。可其他人却没有这种本事,二人自是没可能抛下众人到海底藏身。
  猛可地一个巨浪将木筏抛起来,便听一迭声响,木浆断了数根,众人紧抓着护栏,心忖这浪非同小可,才这一转念间,前浪未歇,下一个巨浪又至,木筏一侧被掀起来,斜立在海面上,众人往木筏另一侧滑过去,幸好有细藤系在木筏上,否则大部分人必定撞断护栏跌入海中,众女不禁惊呼。伍封见势不妙,还未来得久说话,忽地又一个巨浪袭来,挟着前两浪之威,三浪积发,叠起了六七丈高,排山倒海般压过来,便听轰然巨响,众人满头满脸被海水猛浇,就像有数十人各执水盆向同一人头上泼下来一样。木筏本就斜立,又被巨浪疾掀,剧震之下,竟然直立起来,因为木筏表面有人马辎重,巨浪虽缓了下来,木筏去缓缓翻了下去。只听筏上众人大呼失声,战马也悲鸣不绝。
  伍封和楚月儿仗着身手高明,抓着木筏中间的帆柱,倒没有手足无措,但筏上其他人都捆扎在筏上,若等到木筏底覆朝天,众人必被压在筏下,如不能尽快挣脱,必然被淹死在筏底。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有人能挣脱细藤,但面对连绵不绝的如此滔天巨浪,就算是精擅水性的水遁者只怕也难以幸免。
  伍封心中惊骇莫名,情急之下,急忙展身跃起在空中,奋力向木筏掀起的一侧边上猛力推下去。他和楚月儿的用力法子与人不同,就算是身在空中、水里,也能与天地自然相合,运劲发力与脚踏实地无异,是以身在空中,仍能全力推筏。他的力气奇大,此刻又是全力而发,只听他大喝一声,竟然硬生生地将木筏掀起的一侧推得覆过去,再用力下压,“轰”的一声,木筏回落水面上,溅得海水四射。
  虽然天色阴沉,但伍封仍能看到海面上数丈高的大浪滚滚而来,心知不妙,若再有前番的三迭巨浪,木筏早晚又会被掀翻。此刻他不假思索,跃入海中,双手抓住木筏边上的粗木,奋力与巨浪相抗。
  可这木筏被急风所吹动,在海中并不是直行,是以巨浪也并非由一侧而来。楚月儿知道情势紧急,也学伍封的样儿跃到另一侧海中,靠人力到抵挡风浪,免得筏覆人亡。筏上的人为避水寒,都将衣甲穿在身上,伍封和楚月儿身上虽有衣甲,但丝毫不影响在水中的行动。
  伍封只要见巨浪由己侧袭来,便逆着浪势将木筏往下扣压,以此来维持木筏平行于海上,虽然他神力惊人,但这大自然之威委实可怖,每一下都抵得上举那雍鼎时的力气,过不多时,便觉得手臂酸软。
  伍封暗觉奇怪,楚月儿的力气只及他三成,但她在另一侧也是同样的风浪,连自己也觉得十分吃力,为什么她仍能控制住这木筏?这海上满是风啸浪鸣,就算是大声疾呼,声音也传不出丈外,伍封也不好问楚月儿能否坚持。正这么想时,便觉一缕细细的力道由木筏传到手上,这力道细而凝注,除了自己的楚月儿的旋力外,其它力道绝不会如此。伍封先前也曾感受到这奇异的力道,但一心与风浪搏斗,未曾在意,此刻心里一动:“月儿发这旋力十分细微,并非想以此力来平衡筏子,而是想告诉我什么。她力气比我小,却能稳定木筏,莫非发现了什么特别的法子?”
  他与楚月儿各扶木筏一边,自能细细体察木筏之动向,每一巨浪由己方袭来,这木筏便赶在浪头击到前向楚月儿那一方移过去。这种移法并非浪之所为,而似是有人将筏轻轻拖过去,避开浪头一样。若巨浪由楚月儿那边推过来,这木筏又会提前往己方推移过来。如此便避过了巨浪之锐,使这木筏颇为平稳。
  伍封正寻思着,忽然身后一个大浪翻卷掀压而至,他一下子没留意,忘了下压,而是顺手推动木筏,恰好这时楚月儿也用力轻拉,这木筏倏地前移,浪头迫过身后,水面上翻,楚月儿那方又将木筏轻推过来,就这么一拉一推之间,木筏便在浪头表面上一起一沉,轻松避开了巨浪之锐。
  伍封恍然大悟。原来楚月儿所用的法子与自己绝然不同,自己是靠蛮力与巨浪硬顶,巨浪卷来时,木筏上掀自己便奋力下压,木筏下沉自己又用力去抬,是逆浪头而行。楚月儿所用的法子刚好相反,全部是顺势而为,只要赶在浪头之前,浪由身后而来则顺势前推,由身前而来则顺势前拉,避过浪头,同样可使木筏平稳。
  伍封既明此理,也学楚月儿的法子,顺浪势而为。大凡巨浪来时,浪前必有潜流,伍封借潜流之力顺势施为,再加上楚月儿在另一旁用力方向相同,便觉得费力甚小,同时身形游动也用这法子,自觉如此一来身法水性都有长进,心忖:“怪不楚月儿力气比我小,却能轻松控制木筏。”又想:“老子之学全在于‘道法自然’,一切自然而行,便可无恙,月儿比我更明此道!”
  他们二人精血气力合于天地自然之道,水性又佳,此刻伍封与楚月儿配合起来,把握浪头顺逆,再加上都是神力惊人,只要略用些力气便足以控制住木筏。虽然罡风急劲、海浪狂暴,木筏却被伍封和楚月儿稳稳扶持住,只是略有起伏。
  伍封见这法子甚为有效,暗暗高兴,忽然心头微震:“‘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老子这句话是让人法自然,乃能成道。又说‘上善若水’,水是极弱,也是极刚,狂暴时惊天地地,沉静时默然侵渗。若能将力道发如巨浪、敛如死水,岂非更胜过我伍家的运力剑诀?”忽明此理,心中大喜,细心在海浪中揣磨、体察这种变化多端而又无坚不摧的自然之力。
  这海上巨浪来去之势凌厉,尤其是数浪相迭,声威更是惊人。伍封与楚月儿都明白这顺其自然的方法,是以并不觉得难为,只觉得木筏急速飘移,也不知道是何方向。伍封在海浪中终日研究融于水之力,大有所成,反觉得一天到晚泡在水中其乐无穷。
  这场风雨甚猛,大风一连刮了四日,木筏在风雨中不知道飘了多少里,众人在筏上轻易不敢乱动,在这风雨中无可避靠,自然不可能生火造饭,全靠一点干粮支持。这干粮最多只供人两日之用,但大风刮了四天,木筏在巨浪中起伏,难以立足,全靠握着连着木筏头尾的飞叉铜链才能勉力而行,不过铜链较细,每次只敢走动一二人。水遁者本在木筏靠边处,筏旁大瓮早接满了雨水,水遁者全靠中间这条细链才能送水给人马饮用,行动十分不易。
  伍封与楚月儿在筏旁水中,好在旁边便是接水的大瓮,二人就这么饮些水,春雨四女不惧风雨,给二人送些干粮食用,她们见伍封和楚月儿二人要使力,是以尽力满足他们二人,好在伍封二人食量甚小,也吃不了多少。两日的干粮支持了四日,众人只好苦忍着饥饿。
  海上风雨变幻无常,到第五日时风势减弱,虽然仍下大雨,但海上浪却小了,晚间风雨都停了。伍封和楚月儿松脱了木筏,靠夜明珠之助在水中捉了许多大鱼上来,楚月儿还捡了许多海贝,回到筏上休息。天上仍是黑沉沉的不能见物,好在伍封和楚月儿的两颗夜明珠十分明亮,梦王姬见头顶上的帆布被撕成了数条,一端仍扎在柱上,叹了口气,只好让商壶将帐篷拿了一顶来,带人用帆布条尾打结系上,在筏上立了帐篷。这帐篷是随军之物,颇为巨大,筏上没有这么多地方,只好折叠了一半,在中间设法折起来打几个小结,如同一间小屋。
  妙公女催促庖丁刀和侍女造饭,其实不消她说,庖丁刀早已经准备妥当,他这人十分细心,木筏出发时,他便藏了不少干柴在大瓮中封好瓮口,此刻终能用上。他怕引起火烛,在帐外堆好干柴,拿了片破瓮洗净当镬,由怀中用火刀火镰生火。可这火刀火镰是他每日要用的,自然是随身携带,此刻浑身湿透,火刀火镰也被淋湿,就算他想法子擦拭得干些,仍然打不作火。众人有的也带了火刀火镰,将自己身上的火刀火镰拿出来,可每一块都用不上。他见渠牛儿和公敛宏为了稻种宁死而不用为食,遂也不用稻种,只以大鱼为粮。
  妙公主摇头叹气道:“莫非我们只能生吃了?”楚月儿忽想起一事来,道:“夫君这‘天照宝剑’的鞘子似乎比火刀火镰还好用。虽然也湿了,但与它物不同,或能点着。”伍封想起那日在卫国发现以宝剑击打剑鞘,能生出极大的火花,可一直未用过。他拔出宝剑,又解下剑鞘,用剑首在鞘上击打数下,果然火花四溅,比火刀火镰击出的火星要好用得多,心中大喜,忙起身到了庖丁刀身边,助他生火。他击出火花,庖丁刀用削细的木枝引火,终于燃起一堆火来。众人不禁发出欢呼之声。
  庖丁刀在火上架上当镬的半个大瓮,放满了水,同时剖贝制肴,等水滚时,众人都饮了些热水。庖丁刀再烧一瓮,等水滚时,放入若干物什,可事不凑巧,才一会儿间,天上又哗哗地下起大雨来,片刻间被将火浇灭了。庖丁刀见势不妙,忙将诸物收到帐中。
  妙公主叹道:“我可饿得紧了,看来还是只能生吃。”庖丁刀笑道:“小人早有防备,生吃也未必不好。”他将瓮镬内已经弄出的满瓮东西放在一边,众人见里面粘粘糊糊的不知是何东西,无不纳闷。庖丁刀又带着侍女将鱼解开,切成薄片,都粘上那糊糊,用小瓮片盛着,交给伍封等人。
  伍封看着这些鱼片,皱眉道:“就这么吃么?”庖丁道笑道:“就这么吃。”伍封心忖这玩意儿是生的,怎么能吃?正踌躇时,妙公主早已经忍不住,一连吃了数片,赞道:“咦,这鱼片滋味不错,真是难为小刀怎么调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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