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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抑住因想起阴九幽而升起的担忧,燕九努力将注意力拉回,有过以前的经历,她知道只有耐心等待幻象自己结束,否则她将什么也不能做。
男人深深地看了少女一眼,不带丝毫感情,却仿佛要将对她的记忆烙进自己的血液里。
然后,对着美丽的月亮,他突然启唇,冰冷的声音如水般将众人喧天的咒骂湮没。
“尊贵而无所不能的皓月之神,我苍御,以狼族之尊的名义向你起誓:幻狼从此泯灭人性,永世不再为人,狼人世代仇恨!”
寒风将他的誓言带进每一个人耳中,也带到大地的每一个角落。一股寒意悄然由心底升起,人群再次静了下来。
月芒突增。男人蓦然仰天发出一声惨厉悲怆的长嗥,一束银光从月亮直射而下,将他笼罩。
奇异的一幕在月光中上演,却没有人可以做出适当的反应。
痛苦的嗥叫从银光里传出,令人心中发毛,男人高大健壮的身体在众人眼中扭曲变形,形状极其惨厉,再不复初时的高贵俊美。燕九怔怔站在那里,一时之间竟如同其他人一样,只能呆呆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无法思考。
约有半个时辰,银光敛去,月色转黯。
一声惊呼发自那美丽少女的口中,每个人都注意到了。
在那高台之上,一匹足有人高的紫色长毛巨狼脚踏一黑色物体傲然而立,狂风刮起它的长毛,带起睥睨苍生的意气。冰弦索似蛇般逶迤在地,俊美如神的男人却已消失不见。
燕九不自觉紧了紧手中的寒月弓,心中惊愕难以言喻。一是因为人变狼,另一个原因却是紫狼脚下所踏之物,竟和寒月弓一模一样。
也不知是谁率先大叫一声,扭头就跑,其余的人不假思索立即跟从,人们争先恐后全往下山长阶奔去。只有那个孱弱的少女一手撑地跪坐在那里,脸色惨白,似乎连站起来的力气也没有。一时之间,人类相互推挤跌落山崖的惨号和人踩人的厉叫响彻云霄。
百花奴,我美丽温柔的小情人。
不理会那些奔逃的人群,紫狼踏着优雅的步子如君王般向女孩踱去。没有开口,燕九脑海中却响起他的声音,无情得让人心寒。
“苍御……”女孩脸上伪装的平静消失,不自觉唤出这个叫惯的名字,有刹那的失神。
为什么要背叛我?
毫无感情波动的质问让女孩蓦然惊醒,美眸掠过一丝悔意,但随即被轻蔑代替:“你不过是一只怪物……”她没有再说下去,语气中的厌恶与痛恨却显而易见。
一声叹息,紫狼止步,回首留恋地望了眼虚空中皎洁无瑕的月亮。它知道,从此,它再也不可能看到这样干净的月亮了。
一声长嗥,它蓦然前腿撑直,后腿微踞,闪电般窜出,将女孩压在了爪下。
女孩先是吃了一惊,而后露出讥讽的神色,“可曾记得,你说过我比你的生命还珍贵?”吃定它对自己的感情,她有恃无恐。
曾经……
人是最不值得信任的动物,他用自己的生命去爱她,得到的却是她的背叛。他的爱牵累了他的族人,陆地上最伟大的幻狼族因为他不顾族类反对的越族之恋而遭到了灭族之灾,这是上天给他的惩罚。
永生永世他不再为人!
再一声充满痛楚的厉嗥,带着可以将自己撕裂的绝望与恨意,紫狼张开锋利的尖牙,一口咬向那俏脸突现恐惧的女人喉管。
“不”不敢置信的尖叫刺进静谧的夜空。
腥红的血染红了它冷酷的眼,它抬头回望照耀大地的月亮。
燕九随着它的目光看到,原本静静躺在祭台上的大弓不知于何时飘浮在了空中,弓弦对着圆月张开,血液从少女被咬开的喉咙处飙出,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凝聚成束飞向铁弓,最终竟形成一支血箭架于其上,弦放,血箭脱弦而出直射向明朗的皓月。瞬间,月亮变成了血色的腥红,将万物笼罩,那是生命的颜色,却没有生命的气息。
碧魄祭心殇,一箭断肠……她脑海中突然浮起这么一句话,心中赫然开悟。碧为血,魄为月,原来如此!
下一刻,紫狼已一声长嚎,如电般消失在山巅之上,而她亦被这一声凄厉的长啸震散了幻象,眼前再次出现阴极皇朝内乱的场面。
曼珠以及七殿一部首座似乎忌惮着什么,束手缚脚,一时之间竟然无法脱出紫衣人的包围。而祭台上,紫合部的首座也加入了围攻阴九幽的阵营,他们似乎在有意拖延时间,并不与之硬碰,阴九幽处处受牵制,武功再强,面对这样的情况也无能为力。时间稍长,腹部渗血,渐渐便开始有些不支。倒是云轻嫣,如同燕九一样,静静地站在外围观战,脸上冷漠依然,但若是细心点,却能发现那层冷漠已无法掩盖其下汹涌的情绪波动。
看见她,燕九只觉心中生起一股强烈的愤怒和厌恶,手腕一翻,寒月弓举至了胸前。
第十一章 血祭碧魄天(4)
那个人,除了她,谁也不能伤他!她脸上露出温婉的笑,手指在寒月弓耳一捻,唰地抽出一根细如牛毛,长八尺有余的黑色长丝,随手一抖架于弓弦之上,那黑丝立即直立如箭。世人只见寒月有弓无箭,却不知寒月弓的八支箭就在弓身之中,而最后一支,却在人身。
拉弓,张弦,箭脱弦而出,月光虽明,却照不出那箭的去向。正是因为如此,当初阴九幽才会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中了燕九的偷袭。而如今,燕九蓄意要杀一个人,又怎能不得手。
因此,当黑箭穿透云轻嫣的心脏,再呼啸而回的时候,原来激烈的战场似乎有一瞬间的凝滞。云轻嫣转过头看了眼燕九,而后身体突然后仰就这样翩然倾落于地,月光下红色嫁衣飞扬,如同旋舞的蝴蝶一般。那一眼,不是仇恨,也没有意外,只是淡淡的微笑,更像是得到解脱的谢意。
燕九不为所动地看着她,唇角含笑,目光冷冷,然后再次举起寒月弓。
碧魄祭心殇!他一再要她练成第九式,原本是想让她以他之血为箭,再现碧魄吧。如果之前不懂,在见过那幻象之后,她也该明白了。
既然是他想要的,她便助他又有何妨。
心念一起,她挟带着愤怒与心伤的真气立即灌入寒月弓之中,而后寒月弓倏然脱手而出,仿佛有自己灵识一般飞向半空,凝定。
一股强大的杀意瞬间笼罩了大半个广场。原本有几个正扑向她的紫衣人,见状身形顿时一滞,下一刻已如同那些围住曼珠他们的人一样仓皇后退。祭台上的五人见状,似乎也感到了某种威胁,立时改守为攻,企图抓紧时间在燕九表明意图前拿下阴九幽。
自从六岁那年被寒月弓选为主人起,燕九就隐隐约约知道它是有灵性的东西,只是十多年来她并没有真正的机会见识到它灵性的一面。此时铁弓挣脱她的手飞出,她原该大吃一惊,然而心情却出乎意外地平静无波,只因铁弓虽离手,但是她却能感到自己与它之间的联系并没有断,甚至于,她还能感觉到一种强烈的悲伤及愤恨情绪正由弓那边源源不断传递过来,脑海中不由浮现紫发男人苍御凝聚月之精魄为弓的画面。
寒月弓所蕴含的强大的力量,以及激烈情绪,都是幻狼王残留下来的吧。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些明白自己为什么会两次三番看到奇怪的幻象了。
寒月弓就像一个介质,将她和它本来的主人过往联系起来,幻帝宫是苍御被背叛的地方,碧魄天则是他亲自杀死自己挚爱的人的所在,因此寒月弓一来到这两处地方,便被唤醒了沉睡的记忆,连带地将她也带回了那古远的残象之中。
心中明白的瞬间,燕九仿佛着魔一般,不自觉升起狂暴的嗜血欲念。她心思不过只是这么一动,立即感觉到寒月弓产生一股强大的吸引力,如同水蛭般附向已倒在地上却还没死去的云轻嫣细如针尖的伤口之上。
或许无论是她,还是寒月弓,都无法饶恕云轻嫣的那一刀吧。唯一不同的是,她是为了阴九幽,而寒月弓是为了它那远逝的主人。
诡异的一幕出现在众人眼前,让他们不自觉停止了相互残杀。
原本安静等死的云轻嫣突然尖叫起来,声音中充满了极度的恐惧和惊慌。当然,任谁看到自己的血如同水柱般离体而出,像是有自我意识般飞向空中,却无力阻止,就算是将死之人,只怕也会害怕得精神过来吧。
所有人都呆住了,眼睁睁看着云轻嫣的血聚积在那巨大的铁弓之上,然后凝成一支血箭。
“阴九幽,这便是碧魄成烟。你可瞧仔细了!”目光如冰般扫过一手按着腹部,似乎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般无力靠在蟠龙石柱上的红衣男人,看到他面如死灰,眼中射出绝望的神色,燕九不由闭了闭眼,压下心中的疼痛,缓缓道。语罢,抽出腰中之箫,背对着众人坐在山崖边上,呜咽低回地吹奏起来。
箫声响起的那一刻,寒月弓发,一支血箭划破深蓝的苍穹,射向那轮在此处照耀了千万年的皓月。
然后,血色如同烟花般绽放,将原本的清辉吞噬,大地顿时笼罩在一片黏腻的腥红色中。
就在其他人被这一突变惊得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阴九幽突然伸手拔出深插在自己腹部的匕首,运指如飞点了周边数处大穴,止住了喷涌而出的鲜血。修长的手从伤口处擦过,蹭了满掌腥红,再轻轻抹过低垂的眼皮。再抬眼,双眸中的痛楚和绝望已逝,代之以无比的冷酷与狠戾。
“杀!”他薄而苍白的唇无情地迸出这么一个字,然后身躯一挺,坚毅地站直了身,仿似并没有受到重创一般。
他话音一落,只见原本处于挨打局面的曼珠他们顿时褪下身上的温和的羊皮,如同恶狼般扑向人数远远胜过他们的紫衣人,同时,山下隐隐约约也传来厮杀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