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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又停下,强抑住了想将那发丝从她颈间挑出来的念头。
“去吧。我会在今日去过的那座小谷中等你……”他低语,顿了顿,就在燕九准备要闪身而出的时候,再次开口,“好好活着。”
燕九身形微滞,冰冷的心竟然因他最后那句几不可闻的话语而倏然回暖,一抹苦笑浮上唇角。不过随随便便的一句话,便能牵动她的所有情绪,这样还谈什么抽身?
“你先藏好身。”她说,忍不住回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如今的模样印刻于脑海中。
阴九幽没有去看她的眼睛,甚至于没有再看她一眼,在她话音落下的时候,便转身躲进了旁边一个被灌木掩盖住的岩石下。
从外面仔细看了看,发现没有破绽,燕九无声地叹了口气,转身隐藏着身形往林深处行去,直到足够远后,才现出行踪来,回身一箭,立时便引来了早已察觉不对的敌人追击。
箭呼啸着从林中穿过,然后是衣衫掠风之声。
注意着大概有一半人追过去之后,阴九幽突然从藏身之处窜了出来,往相反的方向奔去,一路跌跌撞撞,尽捡灌木丛生轻功难以展开的地方跑。
他太清楚,没了武功的自己便如同一个累赘,只会拖累燕九和葛三山。以他们俩人的能力,燕九就算怀着孕,打定主意要逃离,也不是一件难事。但若带上自己,三人都得没命。
他当然还没伟大到要舍己救人,也自然不是活腻味了想自寻死路,他只是太过善于权衡利弊。与其三人在一起面对敌人集中的兵力,还不如分散逃离来得生存机率大。何况,就算功力尽失,若非他愿意,想要他死,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之所以没跟燕九说出自己的想法,一是没那个时间,再来就是她肯定不会答应抛下自己,以那个丫头的傻气,只怕宁肯跟自己死在一起也不会独自离开。
身后传来敌人的呼喝之声,不时有羽箭掠过身旁插进树干,若非阴九幽逃跑的路线毫无规律,又善加利用掩身之物,只怕早被射中。
然而,便是这样,也不过是拖延被擒获的时间而已。因此,当熟悉的长鞭破空声响起之时,他便知道,自己终于不用再拼了老命地逃跑了。算算时间,那俩位应该安全脱身了才对,毕竟最厉害的欧阳清在他这边。
燕九在小谷中等了两日,却一直没等到那个答应要在这里等她的人。这才感觉到不对来,是他骗了她,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而后一个猜测便如同一根刺卡在她喉咙里,让她坐立难安,再也等不下去。
出得山来,先去了一趟两人曾住过的地方,那里只剩下一堆灰烬,空气中充斥着浓浓的烟火味,春雨将黑褐色的炭尘冲得到处都是。不过两日光景,断壁残垣间竟然冒出了绿色的野草,哪里像不久前还有人住过的样子?
莫名的悲凉浮上心间,燕九没让自己多想,转身往山上奔去。如果阴九幽没事,定然是回了云渡寺,即便没回去,从寺中僧人身上,多少应该也能探听出点消息来。
第四章 互诈(1)
云渡寺的和尚在看到燕九的那一刻脸色顿变,差点失手将门关上。
“九幽师叔不是已经跟女施主下山去了?”他脱口而出,语罢才觉得不妥,赶紧合什诵了声佛号。
燕九心中微冷,但仍然打起精神问道:“请问小师父,这两日他没回来么?”
“师叔自那日走后,便再没回过寺。”看门僧道。
看得出,他并没有说谎。燕九咬了咬下唇,转身欲走,却又突然停下,在看门僧警惕的目光中问:“了尘大师可在?”不知为什么,在茫然中,她最先想到的不是与阴九幽关系密切的曼珠等人,也不是女儿楼的姐妹,却是那大和尚。
那个和尚,有让人心绪安宁的特质。
了尘在后山担水浇菜,袖子卷在肘上,僧袍下摆扎在腰间,看上去就像一个平常无比的杂役僧。对于燕九的到来以及施礼问候他像是没看到一般,只是自顾做着自己的事,直到浇完面前那块菜地。
“姑娘何不就此罢了,回到自己的地方去?”放下水桶,他看向一直安静立于旁边的燕九。他知因果,了轮回,所以常常冷眼旁观世人之苦痛,而后因势利导度人,却不妄加干涉各人的行为方式。此次多言,已是破例。若眼前女子因此而一转念,或许便能免了许多苦难。
燕九此时已然平静下来,闻言微微一笑,回答得斩钉截铁。
“不。”
这两日一边焦躁等待,一边冷静思考,她不是没想过放弃,但是每一提起这个念头,就想到那日两人相伴寻找隐居之所的情景,想到他从容不迫的脚步声以及温和的笑容,然后心便像被某只手紧紧攫着一样疼。
她其实知道,不喜欢就是不喜欢,那是无法勉强的。他哪怕是有那么一丁点将她放在心上,也不会提出让身子沉重的她引开敌人的计策。只是知道又如何,她还是无法放手。
也许……也许有一天,当她筋疲力尽,再也无力去爱之后,就能罢休了吧。
自嘲地笑了下,她冲了尘一抱拳。“多谢大师,燕九告辞。”语毕转身便去,没有说出此行的目的,她想她已经知道要怎么做了。或许连了尘自己也不知道,有他在的地方,人们分外容易看清自己的心意。
“九姑娘切记,凡事绝处必有生机。”身后传来了尘的声音,等她回头时,他已然挑着水桶走了。
绝处必有生机?为什么从不说一字废话的他要与她说这句话?难道是在预示着什么?
燕九没有去直接去找曼珠,而是从女儿楼的情报网得知,阴九幽已经回了阴极皇朝,与之同行的是新近升为紫合部首座的欧阳清。据闻,两人已化解干戈,前嫌尽消。至于之前江湖上盛传阴极皇死亡的消息如今自动被转化为诈死,用以诱杀对阴极皇朝图谋不轨的组织,连带的欧阳清反叛之事也被解读成为了计策中的一环。
但是燕九知道,那不是事实。因为阴九幽剃度之事不假,欲出红尘之心也不假,欧阳清又是其宿敌,会与他同回阴极皇朝并表现出和睦的假象必然有迫不得已之处。
如今想要弄清事实,看来只能找曼珠了。
燕九刚出客栈,便被人找上。在一处普通宅院里,她见到了一个让她惊喜交集的人。
那是一个白衣女子,长发,正站在一棵樱桃树下仰头看着树上,侧颜娟秀,唇角带着淡淡的笑意,明明是很温暖的画面,却因她身上隐隐约约散发出的鬼气而让人觉得有些飘浮不实。
“三姐。”燕九眼眶一热,叫道。那女子正是女儿楼的白三,自从去年奢香城一别,两人此时才得已见面。
闻唤,白三转过头来,在看到她突出的肚子时不由一怔。
“你过来。”她招了招手,脸上仍然挂着浅浅的笑。
燕九以前从来没有见过白三笑,见状有些惊讶,但很快便被重逢的喜悦给掩盖了,忙快步走了过去。
“吃樱桃。”白三突然伸手接住树上落下的一桠枝叶,笑眯眯地递到燕九面前,只见那油绿肥厚的叶子间托着一粒粒鲜红色玲珑剔透的小果实,煞是好看。
这样的白三是燕九陌生的,她抬头,看到在茂密的树叶间露出了一角紫色。树枝摇动间,又落下一桠果实累累的枝干。白三眼疾手快地接住,然后连着手中的另一根一起抱住。
“树三,下来。”她喊。语音未落,一条人影已经从树上跳下,落在她的身边,伸手揽住她的腰,突然探过头吻住她的唇,将自己在树上含住的一粒樱桃送进了她的唇里。连串的动作一气呵成,让她连拒绝都来不及。
“莫除枝上露,从向口中传。”男子满含笑意地吟道,看着白三苍白的脸瞬间嫣红,这才得意洋洋地转开目光,落向一旁的燕九。
“大妹子,好久不见!哎呀,有宝宝了,那定然喜欢吃酸的,这樱桃分你一枝。”
俊美无匹的脸,笑起来脸颊上深深的酒窝,黝黑明亮的眼,这个男人……燕九连想都没来得及想,手中便被塞进一根樱桃树枝。
白三将口中的樱桃咽下,吐了核,这才面带红晕地解释:“他是卿溯……那个乞丐树三少。”
“婆娘啊,早知道你会一直喊当初的名字,我那时就该取名树哥哥的。”卿溯的下巴在白三脖颈上蹭了蹭,带着些无奈地控诉。
两人这样一对一答,燕九登时想起三年前幻帝宫之行时,那个时常挂在白三身上的乞丐,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卿家三少。看得出来,她最心疼的三姐终于得到幸福了。思及此,阴霾许久的心情终于有了一些好转。
在宅内,燕九还看到了曼珠和葛三山。这才知道阴九幽竟然是卿溯的小叔叔,此次来原本是因为他遁入空门之事,没想到竟出了变故。
“小叔叔看上去似乎有些不对劲。”曼珠说,一脸忧色。沙华仍留在皇朝内留意形势变化。“那日他与欧阳清一道回来,但发话和下达命令的基本上都是欧阳清,我们担心小叔叔有危险,不敢异动,只能忍耐,好在欧阳清在皇朝内的势力早已被小叔叔拔尽,暂时之内不敢有大的动作。”
“他……他有没有受伤?”燕九问,心中忐忑。
一直没有说话的葛三山听她开口,不由冷哼一声,甩袖走了出去。显然,他因燕九将阴九幽迫出云渡寺从而令之身陷危险一事极为不满。
燕九神色微黯,却没说道歉的话。有的事做了就是做了,无论是道歉还是后悔都无济于事。
白三哪里看得别人欺负自己的姐妹,秀眉一扬,脸色冷了下来,就要发作。幸好卿溯见机得快,一把抱紧她,同时岔开了众人的注意力。
“欧阳清没有给曼珠他们接近他的机会。”他道,“依我看,阴小子暂时都不会有性命之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