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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的素言也笑了,春枝只好求饶,不免向素言抱怨:“都是少夫人宠惯了蕙儿姐姐,说话这么不饶人,连说句客气话都不能。”
蕙儿又笑道:“少来,这里没人需要你的客气,再客气便是虚伪讨打了。”
等到说笑够了,素言才制止了蕙儿:“如今春枝不比当初,可不是歌华院里的,出来必是身上有差事,且别拉着她只顾顽闹,小心误了事。”
春枝这才正色,又行了一礼,这才道:“少夫人心思玲珑,一语中的,奴婢来果然是有事,是大*奶……”便把梅映雪想做梅花糕的事说了出来。
蕙儿望向素言。
有心要提醒,这梅映雪未必安什么好心,只管不理她就是了。左右这差事是她自己揽下的,做的出来做不出来都是她自己的事,与别人何干。
可若是素言出言相帮,她在里面却做些手脚,到时好歹都要怪罪到素言头上。
蕙儿的眼神,素言能读懂,只是微笑着摇摇头,朝向春枝道:“你家大*奶是什么意思?是叫我替她做了送过去呢,还是……”
春枝道:“大*奶说,若是少夫人能亲自做好,她自是感激不尽,可是也知道少夫人身子弱,需要静养,并不敢让少夫人劳累,因此只让少夫人把梅花糕的做法说与奴婢,再由奴婢传话就好了。”
蕙儿松了口气。
只要不是少夫人动手,这里好也罢坏也罢,就能择的清了。
素言点点头,道:“这倒也罢了,蕙儿,磨墨,待我把这梅花糕的做法写出来也就是了。”
蕙儿在一旁服侍,素言提笔写了方子,将纸放在一边晾着,这才问春枝:“这一向也没机会与你们姐妹说话,不知道你们怎么样,可是受了许多苦吧。”
春枝笑道:“劳少夫人惦记,其实也没什么,在王府——”忽的掩嘴,尴尬的笑笑,随即道:“在那里也没什么,好吃好喝,也不用做活,只除了没有自由,像是做牢一样……”
素言很欣慰:“那就好,我很担心,可是又爱莫能助,倒是因为我,让你们姐妹受苦……”
“少夫人说的这是哪里话,奴婢们既服侍少夫人一场,就该甘苦与共。”
素言又闲闲的问起她们姐妹在紫荆院过的如何。
春枝道:“大*奶不是个多事的人,平时倒也好服侍,再者她身边自有绿柳,也不需要我们姐妹上前……”
素言又嘱咐:“既是大爷把你们指派给了大*奶,自当精心,尽职尽责,为了避嫌,这里以后也只管少来。若是有什么事,只叫相熟的丫头过来找我或是找蕙儿,我能帮的,一定尽心尽力。”
春枝感激不已:“少夫人好意,奴婢记下了。”
等春枝拿着方子走了,蕙儿重新替素言沏茶,问:“少夫人,您干吗这么好心帮她?”
素言笑笑:“不过是借花献佛,举手之劳,我又不损失什么。”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奴婢就是觉得少夫人心肠未免太好。”
素言苦笑,道:“做人有三种境界,第一是损己利人,这种除非圣人,几乎世人都做不到。第二种是损人利己。虽则世人大部分如此,但也情有可原。第三种便是损人不利己,实为做人之下下品。于她来说,是大功一件,于我来说,无功也无过,能帮就帮吧。”
蕙儿倒是喃喃不已,重复着素言说的话,半晌才道:“真心希望如此。”
梅映雪果然做好了梅花糕,松软香甜,清香四溢,老夫人吃的很是尽兴。
人老了,肠胃不好,一贪食,只觉得胸闷不已,连喝了几杯茶都不能缓解,这高兴又变成了烦忧。
心下闷闷,坐卧不宁,便恹恹的打发了在一旁服侍的梅映雪:“天色不早,这路又滑,你便自行回去吃晚饭吧。”
梅映雪见老夫人脸色不好,心下惴惴,道:“老夫人,都是妾身不是,原本是一番好意,倒让老夫人身子不适了,不如请太医来给您看看?”
老夫人挥手:“不必了。”看看天色,道:“难得晴这么一天,也不知道耀谦能不能早些回来。”
正说着,只听嫣红进来回话:“老夫人,大爷回来了。”
今日倒早。老夫人一听,便来了精神,撑着身子坐起来,道:“真的?人到哪了?”
“大爷说靴子踩雪都湿了,回去换了鞋和衣服,即刻就过来,还说今天晚饭就摆在长青院呢。”
“好,好。”老夫人高兴不已,也顾不得责怪他先回了歌华院了,一迭声的吩咐梅映雪:“快去叫厨房备菜饭,今天都在这用……”
梅映雪也露出了喜色,便起身去张罗。
费耀谦回了歌华院,素言听了丫头回禀,便迎了出来。
门帘一挑,他披着冷风就进来了。
素言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没动,只是微笑的看着他。每每看到他从外边回来,和她对望,她总觉得有一种新鲜的陌生感。
不是她不投入,只是总觉得有些不真实一样,如楚似幻。这个男人与她做成了夫妻呢。明明他们不是一个时代的人,思想上也有着千差万别,可是就是这样凑到了一起。
若说惊天动地的爱情,还真没有,若说细水长流的了解,似乎也没有。他和她还是两个异常独立,又都有着自己坚持的两个人,却是怎么做到的求同存异,并且相处和睦,还要能长久下去,真是一门说不清道不明,却又分明简单而又复杂的项目。
费耀谦回视着素言。
她总是那么沉静,像是一滴水,清泉细流,总是润物无声。可他却总是为这种涓涓细微而感动。
他能感觉得到她的变化,或者说能感觉到她细微的表情。在和她对视的那一刻,他能感觉得到眼神里的欣喜。
那欣喜就像一抹璀璨的烈焰,忽然就照亮了她那黑白分明清将的心湖。这份欣喜,掩饰在她小心翼翼之中,却又明亮的掩饰不住,同时也温暖了他孤寂而疲累的心。
两个人都是内敛的人,情绪再浓烈,也不会做的太过明显,不过是眼神的交汇,彼此心意相通,已经能体会到了对方的欣喜。
素言笑着开口:“回来了?”并不奇怪他回来早了。
费耀谦也懒的解释为什么回来的有早有晚。有事就回来的晚一些,没事自然回来的早,因此素言的不做为有时很得他心。因此嗯一声,坐下来道:“累。”
素言奉上茶,道:“把鞋和衣服换了吧。”
费耀谦并不要人服侍,但素言又不是个惯会服侍人的,因此两人齐心协力,换好了衣服和靴子。费耀谦任由素言替他整理着衣服,忽然道:“这件衣服,是新做的?”以前没看见过。
素言低头替他系上腰间的玉珮,道:“嗯,昨天才做好,可还合身?”
费耀谦的唇几乎就抵在了素言的耳边,一说话热汽呼出来,就像是在亲吻一样:“很合身,连同这靴子,又暖又软和。”
素言微微一躲,直起身道:“这是我从库房里特意找的鹿皮,又找人弄了几层厚厚的硬皮子做成了鞋垫,这样就不易进雪湿了鞋袜。”
费耀谦便靠着素言挨的很近很近,道:“素言,你开始如雪初融了么?”
227、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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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言忍不住白了费耀谦一眼,迅捷的离开他灼烫的身子,道:“天才放晴,你便贪心要化雪,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一语双关,说的很是巧妙。又兼无意间媚媚妖娆,只看的费耀谦惊喜十分,却只是笑着看她离开他,沉寂下来,道:“这场雪的确太大了些。”
素言便知他话中有话,问:“怎么了,可是有雪灾了?”
费耀谦点点头:“一夜落而知天下秋,也难得你除了赏雪这份闲情逸致,还能关心到天下苍生。”
素言倒是好笑,道:“我虽被困锁在这一方之地,好歹心是自由的,眼睛也没被蒙蔽,多日下雪,自是知道这场雪厚势延绵。再者你又连日晚归,前后连贯,想也知道是国有大事发生。”
两个人坐下说话,费耀谦微微叹息:“江南一代,素来是鱼米之乡,风调雨顺,少有这样连绵大雪的时候。如今可是百年难遇,只怕明年有半壁江山都要遭受饥馑之灾了。”
素言也不禁心下恻然,道:“人祸尚可避及,可是天灾,只怕也只能听天由命。只盼着这雪别再下了……”
费耀谦停顿了一时,道:“皇上已经派人收集粮食、过冬的棉衣、柴火,防疫的药材,发往灾区赈灾,只是一时半刻,路途遥远又泥泞难行,难解燃眉之急。我想……亲自去看看。”
这是国事,自然轮不到素言插话,便道:“你如今位极人臣,国家有难,自当首当其冲。什么时候走?需要准备些什么?”
已经开始替他筹划起来了。
费耀谦心中一喜,继之以惆怅。喜则是有贤妻如此,他出远门便无后顾之忧。惆怅则是她全无留恋,夫妻感情尚未到的浓烈的地步,不由得他不感叹。
只垂了眸子,道:“不急,这些事我自叫明秀去办。”忽的抬头道:“你呢?”
素言不解,问:“我,怎么?”
“你可愿意和我一同长途跋涉,前去赈灾?”
素言愣住,盯着费耀谦看了半晌,才道:“你是说,叫我随你一同去?”
费耀谦点头:“是,你可愿意?”
素言忽然就笑开,道:“当然愿意,只是……”
听说她愿意,费耀谦就觉得心口一松,听她又说但是,便问:“你还担心什么?”
素言叹道:“能出门走走,我求之不得,可是家里、还有朝中,会不会对此颇有微词,会不会影响到你的官威声望?”
又不是游山玩水,他却带着无知妇孺,传出去只怕要会被言官上奏折奏上一本。倒时便是有几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了。
费耀谦轻轻一笑,吁出一口气道:“久在官场浸yin,哪有不被言官奏上几本的?我从前处处严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