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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登能听到录音带倒带的声音。它终于停下来了,语音信箱也开始工作了。兰登听到机器开始播放的留言了。这次又是索菲的声音。
“兰登先生,”留言里传出令人恐惧的低语声,“听到留言后,千万不要有什么反应,只管冷静地听。您现在处境危险,请严格遵守我的指令。”
塞拉斯坐在导师早已为他安排好的黑色奥迪轿车的驾驶座上,看着窗外的圣叙尔皮斯教堂。
异教徒利用上帝的圣所来藏匿他们的拱顶石。他们的“兄弟会”再次证实了他们的确如人们盛传的那样欺世盗名。塞拉斯期待着找到拱顶石并把它交给导师,以便他们可以重新找到兄弟会很早以前从信徒那里偷走的东西。那会使天主事工会多么强大啊!
塞拉斯把奥迪车停在空无一人的圣叙尔皮斯教堂的广场上,喘了口气,并告诫自己要清除杂念,一心一意地完成手头上的这个任务。
仰望着圣叙尔皮斯教堂的石塔,此时他又在和那股回头浪抗争,那是一股把他的思绪拉回过去的力量,使他想起曾被关进的监牢———他年轻时的世界。痛苦的记忆总是像暴风雨一样冲击着他的思想……
他的名字当时还不叫塞拉斯,虽然他也记不起父母给他起的名字。他的醉鬼父亲,一个粗壮的码头工人,看到这个白化病儿子的降生很恼火,经常打孩子母亲,埋怨她使儿子处于窘境。当儿子试图保护她时,他连儿子一起打。
一天夜里,家里的架打得很凶。母亲永久地躺下了。他走到厨房抄起一把切肉刀,精神恍惚地走到醉得不省人事的父亲床边,一句话也没说,照着父亲的背部捅去。
这孩子逃离了家,转移到沿海的土伦市。久而久之,他已长成了一个彪形大汉。人们从他身旁走过时,他能听到他们彼此小声嘀咕。鬼!他们会说,而且当他们看着他那浑身发白的皮肤时,他们会吓得眼睛睁得老大。
十八岁那年,在一个港口小城,他在从一艘货船上偷一箱腌火腿时,被两个船员当场拿获,他赤手空拳就扭断了一个海员的脖子。
两个月以后,他拖着脚镣手铐来到了安道尔的一座监狱。
当狱卒将冷得哆哆嗦嗦、赤身裸体的他推进牢房时,他同狱房的犯人对他说,你白得像个鬼。看这个鬼魂啊!或许他能钻过这些墙!
一天夜里,“鬼”被同牢犯人的惊叫声惊醒。他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无形的力量在摇晃着他睡觉的地板,也不知道是怎样的一双有力的大手在抖动他石头牢房的泥灰板,但当他站起来时,一块巨石正好落在他原来睡觉的那个地方。他抬头看看石头是从哪里落下的,结果看到抖动的墙上有个洞,洞外有一个他十多年都没看到的东西———月亮。
当地还在摇动时,“鬼”挤出一个窄窄的地道,跌跌撞撞地进入了开阔地带,然后他又沿着光秃秃的山坡滚进了森林。他一直往下跑了一整夜,又饿又累,精神恍惚。
黎明时,就在他差不多要失去知觉时,他发现自己到了铁路旁的空地上。最后,他身体太虚弱了,一步也走不动了,在路边倒下,失去了知觉。
是一阵痛苦的尖叫声把“鬼”从沉睡中惊醒。他跳下床,沿着走廊踉踉跄跄地朝有喊叫声传来的地方走去。走进厨房,发现一个大块头在打一个小个子。“鬼”不分青红皂白地抓住大个子,使劲把他向后推,抵住墙。那人逃跑了,留下“鬼”站在穿着牧师服的年轻人的躯体旁。牧师的鼻子被打伤得非常严重。“鬼”抱起浑身是血的牧师,把他放在一个长沙发上。
“谢谢你,朋友,”牧师用不熟练的法语说。“做礼拜时得的捐款很招引贼。你睡梦中说法语。你也会说西班牙语吗?”
“鬼”摇摇头。
“你叫什么名字?”他还继续用不连贯的法语问。
“鬼”已记不住父母给他起的名字。他所听到的都是狱卒的嘲骂声。牧师笑了。“别担心。我叫曼努埃尔?;阿林加洛沙。我是来自马德里的一名传教士。我被派到这里为奥卜拉德迪奥斯建一座教堂。”“我这是在哪儿?”他声音低沉地问。“奥维尼德。在西班牙南部。”“我怎么到这里的?”“有人把你放在我门口。你病了,我喂你食物。你到我这儿好多天了。”“鬼”认真打量着这位照顾他的年轻人。已好多年没有人这样关爱过他了。“谢谢您,神父。”
牧师摸了摸自己满是血迹的嘴。“该道谢的是我,朋友。”
当“鬼”翌日醒来时,他的世界变得清朗了许多。他凝望着床上方墙上的十字架,虽然十字架是无声的,但它的出现却让他感到一种慰藉。
年轻的牧师微笑着走进来。他的鼻子包扎得很难看。他手里捧着一本旧的《圣经》。
“朋友,从今往后,如果你没有别的名字,我就叫你塞拉斯。”“鬼”茫然地点了点头。塞拉斯。他有了肉体。我名叫塞拉斯。“该吃早饭了,”牧师说,“你要是帮我建教堂,可得恢复气力啊。”
在地中海上空两千英尺,阿利塔利亚航空公司1618号航班因空气湍流的出现而上下颠簸。阿林加洛沙主教始终在考虑着天主事工会的未来。他非常想知道巴黎的计划进展得如何了。
导师曾告诉他,“主教,我已一切安排就绪。为了使我的计划成功,你必须允许塞拉斯这几天只和我联系,听我调遣。你们两个不许交谈。我将通过安全讯道和他联系。我这样做是为了掩护你的身份,还有塞拉斯的身份和我的投资。”
“你的投资?”
“主教,如果你因太急于同步了解事情的进展而进了监狱,那么你就没法付给我费用。”
主教笑了。“正是。我们的愿望是一致的,愿我们成功。”
两千万欧元。主教望着机窗外,思忖着。
“只是一个数字玩笑?”贝祖?;法希脸色铁青,怒视着索菲?;奈芙,一点也不相信这种说法。
“这个密码,”索菲很快用法语解释道,“简直容易到荒唐的地步。雅克?;索尼埃一定知道我们很快就会破译它。”她从羊毛衫口袋里取出一张小纸片递给法希。“这是破译结果。”
法希看了看纸片:1-1-2-3-5-8-13-21“就这个”,他厉斥道。“你只是把这些数字按升序排列起来。”
索菲却满不在乎地、满意地微笑道:“正是这样。”
法希压低了嗓门,声音如滚滚闷雷似的说:“奈芙警士,我不明白这究竟能说明什么问题。但是我建议你立刻到那边去。”他焦虑地看了兰登一眼。兰登正站在附近,手机紧贴着耳朵,显然还在听美国大使馆的留言。从兰登煞白的脸色,法希能感觉到消息不妙。
“局长,”索菲冒险以挑战性的语气说,“你手里的这一组数字正好是数学史上最著名的一个数列。”
“这是斐波那契数列。”她朝法希手里的纸片点头说,“这是一个整数数列,其中每个数等于前面的两数之和。”
法希研究了一下这些数字。每个数字的确是前两项之和,但法希想象不出这和索尼埃的死有什么联系。
“数学家列奥那多?;斐波那契在13世纪创设了这个数列。索尼埃写在地板上的所有数字都属于斐波那契数列,显然,这绝非巧合。”
法希盯着这位年轻女人看了一会儿。“好极了,如果不是巧合,那么请你告诉我,雅克?;索尼埃为什么非要那样做?他到底想说什么?这表示什么?”
她耸耸肩。“什么也不表示。问题就在这儿。它只是一个极简单的密码玩笑。这正如把一首名诗的词重新随机打乱看看是否有人能辨认出这些词有什么共同之处一样。”
法希威胁性地向前迈了一步,他的脸离索菲的脸只有几英寸远。“我真希望你能给出一个比那更令人满意的解释。”
索菲也同样倾斜着身子,本来温柔的面孔变得异常严峻。“局长,鉴于你今夜在此的窘境,我本以为你或许乐意知道雅克?;索尼埃或许在和你玩个游戏。看来,显然你不喜欢这个解释。我会告诉密码部主任你不再需要我们的服务。”说完这些,她转身往她来的方向走了。
法希呆住了,看着她消失在黑暗之中。她疯了吗?索菲?;奈芙刚刚重新解释过“职业自杀”。
法希又转向兰登。兰登还在认真听电话留言,看起来比刚才更焦虑。美国大使馆,贝祖?;法希讨厌很多东西,但没有比美国大使馆更令他恼火的了。
法希和大使经常在涉及双方的事情上较劲———最常见的“战场”是在对美国游客的执法问题上。大使馆总是把犯罪的美国人引渡回国。
兰登挂上电话后显得很不自在。“一切都好吗?”法希问。兰登微微地摇摇头。
从国内传来的坏消息,法希想。他在拿回手机时注意到兰登在微微冒汗。
“一个事故,”兰登表情不自然地看着兰登说,“一个朋友……”他犹豫了一下。“我明天一大早就得飞回国内。”
法希一点也不怀疑兰登脸上的震惊之情是真的,但他还有另一种感觉。他感觉到好像这个美国人的眼里有一丝不愿流露出来的恐惧感。“请坐。”他指向大画廊内供人站在上面看画的长凳。
兰登茫然地点点头,迈步朝长凳走去。他停了下来,显得越来越不知所措。“事实上,我想用一下洗手间。”法希皱起眉头,对这种拖延有些不悦。“洗手间。当然,咱们休息几分钟吧。”他指向身后他们刚才走过的走廊。“洗手间在后面,在馆长办公室方向。”
兰登犹豫了一下,指向大画廊另一端说:“我想,那边的洗手间近得多。”
法希意识到兰登说得对。他们已经走过大画廊三分之二的距离,大画廊尽头有两个洗手间。“我陪你好吗?”
兰登摇头。他已经往画廊更深处走去了。“不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