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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要活著等那第三次的相遇……就算真的要等到四千岁。
★ 寒寒 ★ 寒寒 ★ 寒寒 ★ 寒寒 ★ 寒寒 ★你,相信世界上有轮回吗?
对一棵树龄动辄千百年的老树来说,轮回是真的存在的。
他们是生命的见证,是死亡的见证,是四季的见证,是土地永不止息的回忆。
就好像春天总是会来,冬天也总是会去;就像松鼠一家总是会在他身上住一
阵子;就像住在他老朽树皮底下那些跃动著生命的小虫子们;就像天上不停流
转的日月星辰……
就像他所钟爱的小女孩,她来过、她走了,但她总是会再来,不管要等多久。
无数个四季过去之后,他已经是森林里极老的老树了,比他年岁还大的虽然
还有,但数量已不多;他们退居到更深的深山里去,只有他坚持著留在原地。
他有些傻气地担心如果自己移动了位置,即使分毫也好,女孩将会找不到他。
他是一棵痴心痴情的树,但从来都没有人发现,他远眺的目光看得越来越远,
姿态越来越坚决。
他有预感他们就快能相遇了,他日日夜夜如此企盼著。这是他开天辟地以来
唯一的愿望,为了这愿望,他甘愿当一株树──然后那一天到来了,以他从来
没想过的方式。
远方马蹄达达而来,当那浑身是血的女子倒卧在他身旁之时,他知道,他的
愿望终于实现了。
★ 寒寒 ★ 寒寒 ★ 寒寒 ★ 寒寒 ★ 寒寒 ★这里,就是她的安息之地吗?
一个能永远得到宁静、永远不用再杀人的地方?
她无言地靠在大树上,姿态仿佛她从来没离开过这里,仿佛她一直以来都靠
在这棵树上似的安详。
“唉……何苦呢?看在大家同僚一场,不如你就自我了断了吧。”老者叹息
著说道。他们七个人谨慎地包围著她,她武功太高、太诡谲,尽管已经身受重
伤,但他们依然不敢大意。
“哈哈……”女子呕出两口鲜血,冷眼看著老者。“你当然希望我能自我了
断,因为你永远没把握是否能杀得了我,说不定要在此地丧命的是你不是我。”
“唔……你是有资格说这句话,毕竟你是朝廷的头牌杀手。”
老者微微一笑,温雅的脸上看不出怒意,反而有著一股遗憾似的感伤。“只
可惜……唉,改朝换代啦,六太子已经死了,你为‘他’杀尽天下人,她反过
头来却要杀你;你永远是他心头上的一抹污迹。”老者叹息著摇摇头道:“说
来也是。你这杀人无数、满手血腥的女魔头怎能与一代明君扯上干系?要怪就
只能怪你自己太过愚忠。”
“狡兔死,走狗烹……”她惨笑著背靠在树干上,悠远的眼光飘向远方……
京城是在那个方向吧?四哥……她心中眷恋的四哥,那温柔的双眼、那温暖的
双手、那沉默的肩膀、那双总是带著笑的眸子、那眉宇间总笼著的一丝愁……
她的泪水无言地落了下来。
这是她打一开始就知道的结局不是吗?她早就知道自己不该想为他分忧解劳,
她早看出四哥绝不像外表那样的仁慈善良;仁慈的人不会叹息著要她去杀人、
善良的人不会留著泪说:了断了他吧。
那是一只披著羊皮的狼;而她则是盲目得不愿意去面对那残忍的真相。
几次午夜梦回,她见到自己所杀之人愤恨的双眼。他们都有罪!他们都该死,
他们不该挡在真命天子的路上!在这乱世之中谁敢坦荡荡地说自己从没害过人?
在那污秽的朝廷中、在明镜高悬的厅堂之下,他们谁不是满身的血污,谁不是
脑满肠肥、荼毒天下的恶人?
是的,他们都该死!所以她为他杀人……只不过到头来一身的血债啊,这一
身的血债却成了他心头上的一抹污。她成了天下人唾弃憎恨的女魔头,而这一
切,只不过因为他那笑……那抹深邃温柔的笑。
然而……这里,就是她的安息之地了吗?
是她日日夜夜哭著苦求的永恒休憩之所?
身后的老树好暖,靠在这里不知怎地就不想再起身了。也许她真的累了……
从京都一路逃来,已经跑了多少里路了?这荒山僻野,距离京城够远了吧?远
到她再也听不到那人的声音,看不到那人脸上那悲悯的笑──“我死后……请
将我的尸身烧成灰烬葬在这棵树下。”她轻轻地说著。
“这……‘他’说过死要见尸。”
“哼……”她从头上拔出一根金簪扔在老者面前。“带这个回去,叫他日夜
在梦里等著我!”她说著,抬起那双美目,怨毒地冷笑道:“活人,是不会托
梦的。”
“这……”老者依然犹疑著,主子的命令他不敢违抗,虽然他私心里的确有
几分同情眼前女子一生可悲的遭遇。
女子什么话也没说,她慢慢慢慢地从倚靠的大树上起身,他们都还犹豫著…
…犹豫著……然而,满天的血雨却让他们再也没有犹豫的机会。
她是如何出手的?他们太大意了啊!只见眼前红影一闪,是她满身的血迹,
是她身上那带著浓重血气的异香,只不过,这念头瞬间即逝──他们再也无法
思考了。
听说……如果一个人的刀子够快、够准,那么当刀锋划过咽喉的那一刹那,
便可以听到风声……那将是他最后听到的声音。
可以死在凄美的风声之中也不错吧?尤其当那风声是由自己被切断的咽喉所
发出之时……
老者喘息著后退一大步!他所带来的三十名高手在追入这树林的时候只剩下
六个人,而现在已经死得一个都不剩。
“你还有机会。我只是想你为我传话,否则你现在一样已经人头落地。”她
背靠著大树,惨笑著这么说道,他甚至没看到她几时离开大树、几时又重新靠
了回去。
已经伤得这么重了,却依然能手起刀落手刃六大高手,她绝对没有虚张声势。
老者惨然点头。“我答应你就是。”
“我相信你。”因为她已经没有其它选择。
她的身躯缓缓往下滑落,临死之际呆滞的目光静静地抬起,静静地凝望著身
后的巨木……是了,这就是她的安息之地;迷蒙中,她又听到了一声叹息。是
老者发出的吗?不,不是的,是这棵树。
她感觉到了……那回到家似的温暖;两行悲伤的热泪静静滑落她的双颊,她
再也哭不出声音,但那悲切的恨意却在这片老林之间不断撞击回荡,久久不去。
她好高兴,却又好悲伤。她好恨哪,却又无比欣喜──老树紧紧地拥抱了她,
任她将一生的血泪全洒进了他胸怀之中。
他们,终于团圆了。
只是这团聚来得太仓卒,命运摆弄得双手从来没有停下过。
当天晚上,来自阴间的鬼差就到了,苍木再也不许任何人将女孩从他怀中夺
走,他什么也顾不得了。
鬼差来来去去,他们都知道他们相聚之日越来越短──然后比鬼差高强的狩
魂使来了,在一道银蓝色闪电之后,他们再度分开……
为什么?
苍木临死之际不由得发出了阵阵怒吼,那咆哮声如此之大,连天地都为之撼
动!
为什么上苍如此弄人!
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二章十二年前白云武术学苑这间武术学苑其实并不是官方正式认可的学校,
而是给一些穷得无法上正式学校的孩子们所读的学苑。但,天下没有白吃的午
餐,会将孩子送过来这里的家长们心里也都清楚,孩子一旦进了这学校的门,
也就等于签下卖身契;除非这孩子将来真能出人头地为自己挣得身价,否则孩
子再回到父母身边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幸好这间学苑素来名声不错,虽然并非官方正式认可的学校,但是所教出来
的学生素质跟其他学校比并不逊色,所以学校虽然小,但是每年等著把孩子送
进来的家长为数依然不少——另外一种父母则是因为只要把孩子送进这学苑,
孩子的身分就可以“消失”了;他们把孩子无条件送给学校,以换得自己再生
一个孩子的机会。虽然做这种选择的家长并不多,但她却是其中一个。
她努力的告诉自己,这是为了孩子将来著想所做的决定,她真的没有其它选
择……
她真的没有吗?
回头再看一眼火红儿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那冷冷的眼神、没有表情的睑
孔,让她无法再看下去;她连忙转头,含著眼泪朝年老的师傅努力鞠躬打揖。
“往后这孩子就拜托师傅了。”
老师傅若有所思的望著她。这些年来,送进他手里的孩子也不少了,独独这
个女人像是著火一样急著摆脱烫手山芋的模样令人印象深刻;那孩子漂亮得惊
人,骨骼也是出奇的好,这样的孩子可说是万中选一的人才,为何自己的亲生
母亲却看不出来?
“孩子进来之后再回到您身边的可能性很小了,这点您了解吧?”
女人点点头,微微抿著嘴,像是在忍耐著什么。
“咱们这,过年过节孩子也是不回家的,可有啥话儿要对孩子说的?”
“……没……没有。”
老师傅微眯的眸子睁了睁,遥指著学苑门口那一摊卖糖馄饨的小摊子开口:
“带孩子过去吃碗糖馄饨吧。”
女人竟然摇了摇头。
老师傅却不容她反对,他将孩子往母亲的身旁推了推,看著小女孩温言说道
:“娃娃,你阿娘带你去吃糖馄饨,吃完了就回来这里,晓得吗?”
小女孩也抿著嘴,她倔强的脸上看得出一丝强忍住的愤怒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