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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乘风录-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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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座中原小镇地处汴水河畔,依水生财,良田遍野,鱼牧富足,百姓安居乐业,市镇上整洁有序,便是拳头大小的石头都很少见,能够平放到人胸口上的大石更加罕有。祖悲秋沿着小镇的街道转了几个圈子,却总是不得要领。走着走着,却到了一家贴着黄封的人家门口。 
  只见这家人一个个都在自己庭院外恭恭敬敬地站着,在四门大开的庭院中,一块扁平竖长、奇形怪状的黑色石头竖放在庭院中,两头都贴着明黄色的封条。祖悲秋凑近了一看,只见这块石头黑质白理、质地细腻、斑纹奇特,阳光一照,熠熠生辉。 
  “好石头!”祖悲秋忍不住脱口道。 
  守在庭院之外的家人听到祖悲秋的赞誉,无一例外地咧开嘴一阵苦叹。 
  祖悲秋对他们的表情没有在意,只是上前行了一个礼:“各位请了,在下师兄弟初到贵地,为了挣一席酒菜,正要表演登峰造极的硬气功绝技胸口碎大石,需要一块石头。不知道这庭院中的大石能否相借?” 
  他的话令庭院外的百姓目瞪口呆,面面相觑,最后终于将目光聚集到一位前辈老者脸上。这老者微微摇了摇头,走到祖悲秋的面前鞠了一躬:“这位好汉爷莫要再戏耍我等了。这枚太湖金刚石早在三年前就被官爷们贴上了黄封,说是要送到长安皇家园林中使用。这些年来我们倾尽家财不要命地供着这块石头,只等官差来取走,若是好汉爷把它拿走了,我们这一家人就要满门问斩了。” 
  “哼,什么皇家园林,公公莫要再自欺欺人。”这户人家中一位容貌姣好的妇人走上前,一把扶住老人的手臂,“这根本是州官贪图我家的钱财,变本加厉地盘剥。只要我们交得起他索要的三千两纹银,这些黄封明日就会消失不见。” 
  “唉!”老人仰天长叹一声,“他看到我家有这块价值不菲的石头,就以为我家藏有私财,岂知这只是上一代庭院主人误留在这里的害人物事,却真的害苦了我们。”他的话说到这里,周围的家人纷纷低下头,叹息不已。 
  “噢……三千两啊……”祖悲秋看到这家人天愁地惨的模样,也不好意思再索要这块石头,只得转头去找别的地方。 
  祖悲秋这一去便去了大半个时辰,围观的人群渐渐开始变得不耐烦,很多人争吵着想要离去。郑东霆连忙将大手一摆,赔笑着说:“各位看官莫走,我这师弟手脚是慢一点,但是要做的事一定会做到。等到他运来大石,咱们就开始了。若是各位觉得闷,容我郑大给各位讲个笑话。” 
  “笑话也要讨钱吗?”众人纷纷问道。 
  “笑话当然是额外附送的,分文不取,各位看官可是赚到了。” 
  “好!”围观的闲汉们情绪再次被调动了起来。 
  “各位,这回我说的是一个南方的和尚。他和徒弟长途跋涉赶赴岭南传教,却正遇上一湾大水。水大则大矣,但却甚浅,他人雄马大,赤脚可过。谁知正当他和徒儿准备涉水而过之时,却遇到一位风华绝代的美妇人……” 
  “喔……” 
  第十九章 千金换得一两银 
  在郑东霆苦心忙于娱乐大众的时候,祖悲秋为了寻找大石不知道穿过了几条街,信步来到了一间屋宇连绵、气派宏大的庄院面前 。 
  这座庭院的大门正豁然洞开,一位身披紫绸衣衫的中年富绅怒气冲冲地从门中出现,抖手一掷,将一卷经过悉心裱糊的画卷狠狠扔到街上,正好落到祖悲秋脚前。他连忙俯下身,将这卷画捡起来,将灰尘弹去,仔细看了看。画面上是一只乌龟攀爬在右首边的青石上抬头仰望天空,而左首边的松树上一只仙鹤正在振翅而舞,引颈而歌,赫然是一幅龟鹤延年图。在画卷的右下角写着一行小字:益州祖南龟洛阳醉作。 
  祖悲秋看在眼里,一股怒火不由得横胸而生,他双手一用力,三下两下就将这幅龟鹤延年图斯成碎片,喃喃地低声道:“该死的伪作。” 
  庄院门前的紫袍富绅此刻正要回府,一眼瞥见祖悲秋的举动,又听见他喃喃的咒骂,不由得猛地一转身,忍不住道:“正是,这正是令人气炸胸肺的伪作,阁下是如何看出来的?” 
  祖悲秋想也不想,脱口而出:“正宗的祖式龟鹤延年,从来都是龟在坐,鹤在右,左手画龟从右起笔,右手画鹤从左起笔。龟鹤延年,福龟从来不会只有一只。落款只有在左,怎会在右?这伪作伪的实在离谱,而且画技更加不敢恭维。” 
  “正是,正是!”这紫袍富绅快步走下庄院台阶,来到祖悲秋面前,拱手道,“我一直将这幅龟鹤延年珍如瑰宝,直到去年到洛阳行商,恰遇左武卫将军曹大人。他承诺将此画与家中收藏真品比较,今天方才发信指出其中伪处。阁下居然一眼看穿这其中破绽,真乃高人也,希望有以教我。” 
  “曹大人骏马图,我一直是极爱的。可惜我一直远在益州,从未有缘向他亲口请教。他的骏马图中有无数大宛汗血天马的风姿;却一直没有我神往的西极马图样,颇为可惜,却不知是否由于他在京师任职,没有机会远赴乌孙的原因。”祖悲秋朗声道 
  “正是,正是!这……先生,曹大人曾和我说过他的毕生之憾就是没有机会远赴乌孙,亲眼看一看乌孙古国原野上的西极马。先生居然随口说出曹大人的平生之憾,有如亲见,当真了的。在下徐州商贾波廷贵,敢问先生高性大名?” 
  祖悲秋朝他拱了拱手:“在下益州祖悲秋。” 
  此话一出,波廷贵脚下一个趔趄,差点儿昏倒在地,幸好随行的家丁赶上前,一把将他扶住。 
  “祖先生,没有错的,这眼力,这谈吐,这波澜不惊的气质,你就是和曹大人南龟北马齐名的祖大师!想不到我今日居然能够亲眼看见先生。”波廷贵激动得满脸通红。 
  祖悲秋连忙摆了摆手:“波先生过奖了,小子只是一个普通画师,偶尔画得几幅还堪如目的画,当不起大师的称号。” 
  “祖先生淡泊名利,真高人也。今日有幸能和先生见面,这个机会怎能让我轻易放过,如果能够亲眼见到先生施展双手画技,为我画一幅货真价实的龟鹤延年图,在下愿以三千两白银相赠。”波廷贵用力一拍胸脯,豪放的说。 
  “你是说……三千两?”祖悲秋双眼一亮。 
  “那个和尚和徒弟离开那湾大水又走了一二十里,徒弟越想越不是滋味,便对他师父说:‘师父虽说事急从权,但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你抱着那位美妇人涉过大水,实在于理不合。’那和尚闻声一愣,回话道:‘你是说刚在那位妇人吗?我已经把她放下了,你还在抱着吗?’” 
  “哈哈哈哈!好个假仁假义的小色和尚!” 
  “好,再来一个” 
  就在郑东霆讲故事讲到口干舌燥的时候,一只手突然在他身后一拍。他转过身一看,只见祖悲秋和一群笑逐颜开的百姓一起推着一架板车,车上装着一块黑质白理的硕大石头。 
  “哎呀,师弟……”郑东霆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我已经讲的舌头都快麻了,你怎么才回来?” 
  “师兄,这事儿说来话长。咱们先碎大石吧。”祖悲秋将车上的一个板凳端下来,放到圈子中间。四周顿时彩声大作。 
  郑东霆心中虽然一百个问题要问,但是面对如此热列的场面,也只能先老老实实地躺在板凳上。祖悲秋与那些和他一起推车的百姓齐心合力将板车上那块巨石搬下来,端端正正放到郑东霆的胸前。 
  这巨石看起来不显上不露水,实际上质若金石,重逾千斤,往郑东霆身上一压,几乎将他三魂七魄都挤出体外。他张开嘴想要说话,却只能出气不能进气。他伸出手去,想要拽住祖悲秋的手,但是祖悲秋已经转回身,从板车上取下一把乡下人碎石开路的铁锤。 
  “师弟……”郑东霆挣扎着想要开口,但是他低微的话语却被周围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完全淹没了。 
  “各……各位,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祖悲秋学着郑东霆的腔调说了一句似模似样的场面话,抡圆了铁锤,对准那块巨石狠狠砸去。 
  “叮”的一声金石相击的撞击声响彻全场,郑东霆只感到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七窍之中,随时都会喷出体外。但是他胸前那块巨石却纹丝不动。 
  “师弟……不……不要啊……”郑东霆艰难地张开嘴,喃喃地说。但是他的话却被接下来的袍袖生风声所掩盖。只见祖悲秋一张脸涨得通红,肥胖的身子从平地上跳到半空,双臂高高举起,手上的大铁锤已经被正午灿烂的阳光完全淹没在空中。 
  在哪一瞬间,郑东霆的脑海中突然走马灯一般闪过一生中所有值得纪念的回忆:三四岁时躺在母亲怀抱中听她轻声哼着儿歌;五岁时夜奔长安路遇师父牧天侯;十三岁轻功初成,风驰电掣,驰骋千里;十五岁武功大成,初入江湖行侠仗义;十六岁被逐出白马堡开始了江湖捕头的十年苦旅;二十六岁遇到唯一的师弟祖悲秋,月侠连青颜对自己兄弟相称,好汉帮话事人邀他行侠仗义救困扶危… …紧接着,整个世界在他眼前旋转变换,化作光怪陆离的一片彩虹。 
  他最后听到的是胸口大石轰然碎裂的声音。 
  郑东霆和祖悲秋自从在歙州破围而出,消失在两湖流域,缉凶盟暂时失去了他二人的行踪。嵩山、浣花、关中剑派无数精英好手密布大唐南五道全力追查,而天山少林的高手则返回了扬州洛家庄新址协助关中剑派重建仁义堂。 
  祖悲秋、郑东霆的花红赏格被临时招募的庄丁高高挂到悬红阁南墙的正中间,他们的名字甚至在太行三十六刀堂的堂主天下无头柯偃月之上。望着悬红阁上祖悲秋的头像,双手抱剑的洛秋彤陷入了迷迷茫茫的沉思。这个曾经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此刻的形象在她脑海中却是一团化也化不开的浓雾。 
  “他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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