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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向我开炮-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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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就卯足了劲了,再疼我也能忍住喽,要是这脚不灵了膀子不好使了,我以后可怎么开车啊。 
此后,我每天霸着复健杠就不下来了,搞的其他来复健的人直瞪眼:哎,王胖子,你丫不能这么自私啊,噢,就你这胳膊腿是胳膊腿,我们的就都是摆设啊?一下两下的就行了吧,你还真来劲了。你要真是体能这么好,有本事你练那玩意呀。冲着旁边的器械机就一努嘴。 
操!老虎不发威,你们当我是病猫。 
我支着拐就挪过去了,还没跨上去呢,就有腿脚好的赶紧七手八脚地给抱住了:你跟他们较什么劲啊,这来复健的谁不疼得咬牙切齿的,没好气归没好气,你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啊! 
你们,撒手!我想把这帮人全给呼撸开,可一人难敌四手,我脸都涨红了,屁股生是离着综合器械机的座子还有好些距离。 
有人把四眼田鸡喊来了,进来就暴喝一声:王炮!你想干吗? 
我就不挣了,其他人也慢慢撒了手。 
为复健差点打起来的,你可是我们广愈第一人啊!真新鲜!复健不当或过度会拉成肌腱损伤,你这筋骨多长时间没舒展了,有多脆弱你知道吗?我就烦你们这些一点常识都没有的病患,还特别自以为是,回头因为自己的原因弄出毛病来,又怪到院方头上,愣说我们给治坏了! 
我低头不语。四眼田鸡一挥手:人来,把这小子押回去! 
几个小姑娘笑嘻嘻地把我扶回去了。 
晚上巡床的时候,四眼田鸡就写了四个大字给我贴墙上了:戒焦戒躁。 
你给我老实点,不然我强迫你接受心理辅导!瞪了我一眼,摇摇头说:光听说有烧伤患者在高热期有精神疾病的先例,还真没听说过在愈合期也有的。恩,不对,我得再回去翻翻书去。 
我一言不发地看着那四个大字,心里琢磨了好半天。 

夏天来临前,经过循序渐进行之有效的复健,我终于丢掉了拐杖。 
太好了,再过几天就能出院了。 
大家都说,夏天来了更讨厌,天热了创面容易感染不说,闷在纱布里,愈合起来也成问题,幸亏我是春天烧伤的。老哥几个不幸还躺在床上的,都眼巴巴地瞅着我走过来走过去地现摆,跟看江南四大才子走几个台步再转身一样,羡慕得直哼哼。 
有天我实在忍不住了,问陈向阳:高总呢?怎么老没见啊? 
陈向阳叹了口气:上次你也看到了,他这人主意一定,九匹马都拉不回来,一意孤行啊。 
高总这样。。。。。。被人发现了,真的会有事? 
陈向阳苦笑着摇了摇头:别人可能会,不过他。。。。。。他后台硬,一般人还真动不起他。 
啊?我睁大了眼睛:我听小储说,这医院也是高总的关系我才能进得来的。他。。。。。。他是什么来头啊? 
陈向阳沉默了一会,说:他爸是正黄旗的,肩膀上三颗星。 
我哑口无言。上将啊。。。。。。怪不得这小子总是牛B烘烘的。。。。。。 
陈向阳笑了笑:不过一般人最多知道他有点门路,却不是非常清楚,高力强这点和别人不一样,他本身不觉是好事,甚至还挺烦知道的人提。他。。。。。。以前和他爸闹得很僵,高中上了一半就出国自己念书去了。他能混到今天倒不完全是因为他家里的原因,不过这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我行我素的性子就。。。。。。嘿嘿。。。。。。 
我想到高力强说过他爸知道他是,心里就打了个突:你们。。。。。。你们经常这样吵吗?。。。。。。我是说象上次那样? 
陈向阳又苦笑了,过了会,点了点头:王炮,在一个公司里,手法不一样产生矛盾,正常。我们都很小心,避免在工作上有交叉,就是为了把这种摩擦降到最低点。。。。。。那天实在是没控制住,在公司里也不方便说,路上吵了几句,到你这没外人就爆发了。可你想,他办这么大的事,连商量也不商量一下,又是我这出的事刺激的,真要有个闪失出来,我。。。。。。我。。。。。。我岂非又要内疚一辈子,你说我能忍得住吗? 
我点点头,心想,咦,为什么要说又? 
陈向阳长叹道:。。。。。。其实我也有数,当初高力强自己去挑分管业务的担子就是想让我腾出手脚来搞管理,实现我的运营方针。你别看他说话做事都挺偏激,那是因为他刚回来的时候的确是有点想法和抱负的,可现实磨人啊。商场上这套,其实处处都不能尽如人意,这和能力和努力无关,甭管承认不承认,事实就是这样,到最后还是人际关系,非正当手法可以取胜。这和他原来设想的完全不同,游戏即使设定了规则,也没办法按规则来玩,胜也胜得不光彩不漂亮,你想他还干的有劲吗? 

我想了想,抓抓头:是挺没劲的,那不是那什么。。。。。。那本来就没什么有劲的事嘛。 
那也不是。我总认为,一桶水本来就没法说它是清是浊,端看你怎么看它了怎么去改变它了。你认为它是先清后浊的,那你可以用点净化剂,或者对点新水,让它把杂质沉淀了,慢慢地它不就清了吗?你要是认为它本来就是浊的,即使通过以上方法也无法让它变清,那怎么办?是里外里撒手不管让它干脆黑到底了,最后一点都没法用了就手倒掉?还是一咬牙把自己那眼也涂黑了,完了看什么东西都一个色,就不觉得这水有什么不一样的了? 
恩,我一拍巴掌:你就是那用净化剂的,高力强就是那里外里的。 
陈向阳低着头看着地面轻轻地说:其实谁都是在这桶水里徘徊来徘徊去,到最后也分不清它原来是什么样了,也弄不明白它将来能怎么样了。。。。。。有时候我也觉得想得太多了真不如不想,干得太多了也真不如不干。好象生活就是把你往一个轨道上一推,接下来就是无数个欲罢不能了。 
欲罢不能这四个字听得我心里一动,忍不住看了陈向阳一眼,他也正看向我,眼神冷不丁一撞我就吓了一跳,赶忙把眼睛扭到一边去了。 
王炮。 
恩? 
你。。。。。。陈向阳想说什么,但好象忽然又烦躁起来,问:你,你真的好了吗? 
好了呀,我踢踢腿抬抬胳膊:你看,多好啊,多自如啊。就是这右手还得缓缓。 
我这右巴掌二度烧伤,到现在纱布还没卸呢。那都是快不行了的时候摸安全门给烙的。 
你拉开裤脚给我看看。 
没。。。。。。没什么呀,我有点扭捏,摆着手笑说:老爷们身上留点疤,这不还挺好看的吗? 
陈向阳不理我,蹲下来就拉起了我的裤腿,我一只手按下去:别看拉。 
我知道自己腿上大面积的皮皱成一团,半新不老的,颜色还半黄不白地光鲜着,以前处理创面的时候汗毛都刮了,最近正慢慢地重新长出来。 
嘿嘿,你看你这人这习惯多不好啊,就喜欢看点恶心东西给自己添堵。 
陈向阳霍然站起:不是说不会留疤吗?这你夏天怎么办?不行,咱们还是申请磨皮手术吧。我去找大夫。 
哎!我一把拽住他:你还说高力强冲动,我看你比他更冲动。把陈向阳按回椅子上:我夏天穿长裤呗,奥,你还想让我在这熬着?我这盼星星盼月亮地等着出去,跟坐牢是的,好不容易到日子了,高兴还来不及呢!咱不在乎这个,又没伤着门面,咱讲究心灵美不是? 
陈向阳看着我不说话。 
你看我都给捂白了。我捏捏腮帮子:还胖了呢。我说陈向阳,你还是让我早点回去吧,不干活,不摸方向盘我还真不习惯啊,太难受了。 

王炮,陈向阳走之前,在门口背对着我说:你这手还没法开车,所以,我把你先借调到广告分公司去了,你先家里歇两天,觉得行了,就直接去那报道吧。 

53 

出院那天没有一个人来接我。 
陈向阳事先跟我打了招呼,说他那天要开会,大概是述职吧。我知道他这堂一定不大好过。不过有高力强在,应该也没什么好担心的。按陈向阳的话说,高力强这段把他那筹码忙得差不多了,至不济也能扳个平手。 
陈向阳分管的三个部门最近都如临大敌,做好了准备,随时接受调查和问话。 
这都是黄姐昨晚上来办出院手续时说的。 
还说,估计陈总是提前收到风声,知道我们部有可能要被重新洗牌,怕我现在没法开车,又心实嘴笨地整个一闲人,所以先把我调到分公司去养养手。黄姐话外的意思我听出来了,好象这次因为凭空冒出我这么一号,间接搞得他们不得不丢卒保车,实在是出乎意料捎带手就把我也给恨上了。得,咱在总公司是既出了名又挂了号了。也不错啊。 
跟黄姐笑说:我现在得算你们黄浦一期里面的了吧? 

如此这般,虽说心理上有了准备,可真一个人拎着包出来的时候,还是有点说不上来的滋味。 
跟其他人打了招呼,挥挥手。 
趟着步子出了大门,拖着腿慢悠悠地刚在街上遛了几步,就被一只脏手拦住了。 
行行好,行行好。 
满脸黑泥破衣披挂的叫花婆子,手上拖着个残疾儿,把只长到胳膊肘的手戳到我眼巴前。嘿,熟悉,5区里躺的全是这类因热度灼伤,电烧,化学烧伤而不得不截肢的患者。叹了口气就往身上摸。 
靠!前几天他们送来的干净衣裳,我这身上还真嘣子没有。 
只好讪笑着摆了摆手。 
胖子!胖子! 
我一扭头,三子蹬着板车一头大汗地在马路对面把一只手窝在嘴边喊:你站那等会,我到前面掉个头。 
虽然空气里有点凉,可我这心里暖上了。这可是大清早啊,正是三子生意最忙的时候,每天半夜里就起来磨豆浆,也就赚这么几个钟头。胃里也暖,看见他我就想起豆浆了,饿的。 
一激动,我脸上就绽起了一朵包子褶花,冲着仰起身子骑在座上刹住车的三子就来了一句:。。。。。。哎,带钱了吗? 

把几张零票塞进已经伸向其他行人的脏手里,扭脸就走。 
坐在咯吱咯吱晃晃悠悠的板车上,三子在前面一上一下地蹬着:你啊,烂好人一个!她不定比咱们有钱多少呢! 
三,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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