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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作为首都警视厅总监,你又掌握了这么多具有极高使用价值的情报与线索。那么,你又准备作些什么呢?又需要我们如何配合你呢?”
衫田友彦站起了身走到窗前,注视着窗外那浓浓的夜色。半晌才转过了身,语调很沉稳地说;“那个代号为‘蜂鸟’的人,并未将情报发送完毕,便突然终止了。我不知是为什么?但我想她恐怕是暴露了,所以我已通知她尽快返回满洲。
二、必须将中共设在新京市内的联络总站,也就是那个所谓的‘大顺贸易商行’。在十二小时之内斩草除根。
三、应尽快抽调一批受过专业训练,并具备一定特种作战技能的精干人员,组建一支装备精良的小分队。采取以毒攻毒的策略,消灭中共派出的行动小分队。
四、那个秘密特工丁小露,现已去向不明。她的照片及简历已发给各位了,望大家派出适当的侦探人员搜捕此人。另外我还要提醒诸位,他们不是受雇某一个财团或势力,而是纯粹的军人。指挥他们的是一个国家的合法政府,这才是最可怕的。因为他们的行动不是为了金钱和某些私利,而是最冠冕堂皇的事业。是为了在他们看来足以流芳千古的信念,这才是最难以战胜的。而我们必须将问题提到这种层面上,才会清楚地意识到我们面临的是一个什么样的对手。”
这是一个阴霾密布的早晨。暗青色的云团在低垂的天幕间翻滚着,聚集着更大的能量。惨淡的太阳透过乌云间的缝隙,将光明与温暖投射到灰蒙蒙的大地上。
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许多店铺正纷纷将门板卸下,准备开始一天的营业时。一辆黑色的小汽车,缓缓驶到新民胡同的中段,在一家皮货行的门前停了下来。奇怪的是坐在车里的人却并没有下车,只是用望远镜仔细观察着胡同东段,靠近拐角处的‘大顺贸易商行。’
衫田友彦发现大顺贸易商行,其实是一座占地不足三百平米的二层小楼。青砖砌筑属于临街建筑,没有院墙但有一个狭小的后门。前门并不是很宽大但上有门板,因要开始营业已将门板卸下一半。他的前门与大戏院隔街相望,他的左侧是一家清真饺子馆,右侧是一家规模并不大的日杂百货店。他的后院与‘新京特别市公署’的旧址隔街相望。
他轻声问坐在他身边的宪兵队长武藤信义;“这家联络站是什么时候建立的?”
宪兵队长武藤信义说道;“据调查。这家联络站是三七年的秋季成立的,曾先后搬迁过三回,但都没有离开市区。对外的名义始终是大顺贸易商行。”
“这家联络站的负责人是谁?”
“是一位名叫马玉衡的男人,年记约在五十岁上下,山西人。”
“有家眷吗?”
“有,但并不住在这里。据查是住在乡下。”
“这家联络站总共有多少人?”
“四个。其中交通员叫郭亮,二十五岁。报务员叫郝连城,二十四岁。还有一个年青人叫马小羽,是马玉衡的儿子。前些天外出,至今未归。”
“咱们手上有这座小楼的建筑图纸吗?”
“有。单就图纸而言,并没有设计地下室。但就地基的深度,却为增建地下室提供了必要的条件。但没有搞到马小羽的照片,更不清楚他的来龙去脉。”
“除那个马小羽外出未归之外,其余的人是不是都在商行内?”
“没有。那个叫郭亮的交通员,刚才往永安桥邮局方向去了。”
“派人跟踪了吗?”
“是的。我派了一个行动小组,开着一辆车跟踪着他。”
“告诉他们在什么地点动手了吗?”
“告诉了。”说罢,这位宪兵队长又问了一句;“是不是可以动手了?这夜长可就梦多了。”
杉田友彦看了下表,已是早晨七点零四分了。他点了点头说道;“动手吧。记住不要留活口!”
宪兵队长吃惊地问道;“连口供都不要了?”
衫田友彦不满地看了他的部下一眼;“你没病吧?这可能吗?”
当时针指向早晨七点时。邮电局门前的那棵大杨树,已映入交通员郭亮的眼帘,然而这却是他留给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瞥。几颗手枪子弹的骤然爆裂声,彻底窒息了他生命的活力。撕裂了他心脏的完整与韧性,终止并扼杀了他对亲人及青春的承诺。
交通员郭亮愕然睁大眼睛,他的身体像被鞭子抽打的陀螺,在原地急速转了一圈,又如同是被钉子钉在地上似的,双腿叉开缓缓倒了下去。他的眼睑慢慢地闭上了,就像因极度疲惫而熟睡了的婴儿。
此时间联络站早已是枪声、呼喊声、手雷的爆炸声连成一片。十几颗催泪烟雾弹喷发出的黄绿色浓烟,已将这座小楼彻底笼罩了。许多头戴防毒面具的宪兵们,透过破碎的门窗在向楼内疯狂射击。随着一声轰隆巨响,大门在爆炸声中倒塌了破碎了,许多日本宪兵蜂拥而入。
枪声、爆炸声、呼喊声停息了,小楼内外是一片让人毛骨悚然的寂静。只见大顺贸易商行的老板——马玉衡的头部、肩胛骨及腿部的伤口还在流血。整个人几乎被血染红了。他费力地从地上支撑起来,倚靠在通往二楼楼梯的台阶上,身边扔着一支被炸坏的冲锋枪。他那双还在流血的眼睛,向冲进来的日本宪兵茫然痛苦地扫视一遍,深深叹了口气。
宪兵们冲上楼梯,将他包围起来。好奇地打量着他,似乎在考虑是活捉他,还是击毙他?
马老板的双手在抖动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只嵌有金丝银线的烟盒,夹出一根香烟。在合上烟盒的瞬间,烟盒的顶部跳出一团蓝红相间的火苗。他将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大口烟。又仰起颈部,让烟雾在嗓子眼里停留着、盘旋着、慢悠悠地品味着、回味着、直到憋足了劲、过足了瘾、喉咙里“呃呃”有声了,才缓缓将烟圈吐了出来。
宪兵们抬腿要上,武藤信义挥手止住了宪兵。他要仔细的观察他的对手,他要衡量中日两国的军人,在此情景之下在行为观念上的差异。
马老板知道这是自己生命的极限了,他已听到地狱之门开启时发出的悠扬的乐曲声。他并不想死,他对生活似乎还有着数不清地眷恋。然而在此时此刻他对生命,却突然有了与以往判若两人的理解。他已经没有了对死亡的恐惧,没有了难以割舍的情结。就如同他曾经对金钱、对女人、对地位、对荣耀的痴迷一样,他的内心已升腾起能够从此长眠不醒的渴望。这已不是什么一闪即逝的念头,而是一种发自内心的冲动,更是无奈和绝望之后的一种毅然决然地解脱。就像疲惫不堪地小鸟,出自本能终将归还巢穴一样自然合情。
马老板将香烟漫不经心地扔到地上,并在右手回收的瞬间,手上闪电般地出现了一把“勃郎宁”牌手枪,并迅即抵在头部右侧额头。他笑了,他那流血的嘴角浮出淡淡的一笑,他轻轻扣动了枪机——!
簇拥在他周围的日本宪兵们,愕然后退了一步,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那被仇恨充斥的视网膜内,渐渐聚集起一种只有军人才能理解的崇敬与悲壮之情。
此时地下室里已是一片昏暗,弥漫着催泪弹那滚滚的烟雾。砸门的轰隆巨响,似乎仍然掩饰不住拍发电报时那清脆悦耳的滴哒声。报务员那红润的面容上,已如秋水般宁静。他终于拍发完最后一组电文;“我站已暴露。除小马外出侥幸脱险,其余人均阵亡。无一人叛变!同志们,永别了——!”
一下巨大的爆炸声,地下室的门倒塌了、破碎了。宪兵们蜂拥而入。只见报务员的身边是一盆燃烧后的灰烬,面前是已被毁坏的发报机。报务员仍然端坐在桌前,紧闭的嘴角流淌着一丝殷红的血。
宪兵队长武藤信义,上前仔细端详着。并淡淡地说;“他已服毒自尽了——!”说罢。他后退一步,将右手举到额前,向报务员的遗体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的神情极为沮丧,喃喃自语道;“这是一位真正的支那人哪——!”
警视厅总监衫田友彦在警卫的陪同下,跨进这座仍然被烟雾笼罩的小楼。他笑着对武藤信义说道;“头开得糟糕了点,但后期干得不错!”
武藤信义边将防毒面具摘下来扔到地板上。边苦笑道;“还能怎么办?无非是杀完为止呀。”他擦了把脸,又喝了口水才问道;“将军,这些人的尸体还带回去吗?”
衫田友彦苦笑着说;“还有这种可能吗?”
“什么?”武藤信义不解地问道;“又出什么事了?”
“你出去看看吧。”衫田友彦沮丧地叹了口气;“除非你想把咱们也永远留在这里——!”
武藤信义狐疑不定地大步跨出小楼,可眼前的景象差一点儿把他吓趴下。只见整条新民胡同里挤满了愤怒的支那人,就连房顶上都站满了支那人。没有一个人讲话,却也没有人肯后退一步。
他害怕了。理智使他意识到,这是一座随时都会爆炸的火药桶。是啊!比起生活在东瀛三岛上的国民,这些近乎衣衫褴褛的中国人似乎更粗糙些,更粗野些。然而。他们的精神与刚烈是刻在骨头里的,他们的拼命是建立在破釜沉舟的底限上的!他们是那几位反满抗日份子的同胞骨血。白山黑水的大豆高粱,还有那丝毫也未加以改良的精神食粮。充溢着他们那强壮的体魄,宽大的肩膀,健美的胸膛。并以此为生命的基因,铸就了永远也不会被东洋文化腐蚀的强悍!一旦点燃了这个火药桶,他们便会义无反顾地将血肉之躯投入血与火的杀戮之中。融化在复仇与振兴的浪涛之中!那么。等待这些日本人的,可就真的是站着进来,躺着出去了!
衫田友彦在众多宪兵的簇拥下出来了。他大声对愤怒的中国人说道;“市民们,我将这两位勇士的遗体还给你们。不错,他们是大日本皇军的敌人,但他们是真正的勇士!我敬重他们。所以。我准许你们为这两位勇士举行葬礼。”
说罢他一挥手。几个宪兵抬着两副担架,担架上躺着联络站站长——马玉衡和报务员——郝连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