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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为会在聚会上见到凌,即使他换再多的面具,我仍可以一眼认出他。
我真没想到最终遇到的会是他。
即使在这气质出众的人群中,他仍然显得卓尔不凡。
他是孤独的,即使他拥有与他亲密无间的伙伴;他是幸福的,即使守护他的恒星他自己看不到。
那张真实的脸几乎让我脱口而出地叫道“阿寻”,可是未及张口便被我自己咽下,我知道那不是阿寻。
这是个真实的聚会,这是阿廷,正如我所说,面具戴得太久,与血肉凝结,就摘不下来。
他跟阿寻是不同的,即使他们的脸象从一只模子中打造出来的一样,可是造物者给了他们无奈的经历,将他们抛落在轨道的两端。
阿寻是骄艳的阳。
他就是阴冷的月。
地中海再火热的天空,再蔚然的大海,也无法为他的面孔带来一丝生气。
他将自己藏在黑夜的幕围下,即使周身银白,也被满地银辉隐落了形迹。
他是白鸦。
白鸦站在大厅角落的地方,一头银白的发丝摭住了他大半张脸,从进来后他就一言不发,没有给任何人交谈的机会。反正这个地方怪人也多,没人会注意到他。
他有敏锐的直觉,很快感到我在望着他,向我投来怀疑的目光,我还未及躲开,他倒先向我走来。
“见到将军了吗?”他开口道。
白鸦的哑声嘶哑,呈现一种病态的深沉,他那张年轻的脸,伸展出岁月无法触及的苍老及威严。
我摇摇头,是在回答他的问题,也是在否定自己的答案。
白鸦的声音真的如一把利刃,穿透过我所有对阿寻的幻想,让我脚踏实应付眼前。
霍特的城堡里,没人敢兴风作浪,这里是地球上最好的藏身之处,不管你是要躲避官方追捕还是黑道追杀,尽可以在这世外桃源安枕无忧许多年.
倘若是霍特藏起了凌,那我真是无能为力。苏门让我来到这里,说有东西要交给我。苏门当然不是为了告诉我凌的所在,他如此知人善用,想必又在打这场聚会的主意。
苏门的目的,在我见到白鸦后,开始蒙胧有了个轮廓。
白鸦是以色列数一数二的当权人,摩萨德的直属负责人,跟苏门的地位不相上下,却一直尊称苏门为“将军”,象个副手一样跟随苏门,忠诚不二。
白鸦这个名字已经消失多年,当他成为政界领袖,那些血腥的过去无疑是非常不利的。他是苏门手下最得力的王牌,苏门轻易绝不会甩出。
现在我后背的脊骨隐隐做痛,这是对危险的预兆,这神秘的聚会,风平浪静的表象下究竟有何等奥秘,让苏门甘冒大不讳,让白鸦重出江湖。
白鸦并不认识我,在他眼中我只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兵,如果不是苏门的指派,我甚至没机会跟他面对面说上一句话。
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让白鸦觉得我很不同寻常,其实我自己都很糊涂。
“乔伊司!”有人叫出了我的名字,声音婉转动听,如同她一般迷人。
少女从楼梯上跑下来,几乎是飞扑进我怀里,她的着装得体气质高贵,神态却有说不出的佻皮,象只藏在名贵皮草下的小野猫。
让我奇怪的是她对我的态度仿佛从小青梅竹马的伙伴,亲昵无比,两条手臂搂紧我的脖子,一个热烈的的法式拥吻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整个人呆住,少女聪慧的绿眼睛在我脑海里放大数倍,每一部分进行解析,得出一个惊人的结论。
“公主。”身边的白鸦开口:“请您注意仪态。”
我差点失笑,白鸦这会儿倒象个伦敦的老管家啦。
“公主,久仰大名。”我向后退,尽量拉开自己跟她的距离,却被她蛮横地一把拉过,紧紧挽住我的胳膊。公主歪着脑袋望向白鸦,一双眼睛灵动得出奇。
公主并没有王室血统,不是哪一国的王族后代,却比任何一个宫廷的公主更富盛誉,在霍特建立的庞大王国中,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
老霍特一生传奇,几次大沉大浮,这世上每个阶级的酸甜苦辣都被他尝遍了。他是个英雄,身边本该美女如云,可他一生只衷情于一个女子,他的结发之妻。那个出生于乡村平凡家庭的女子,不论霍特处于何种逆境对他始终如一,然而在霍特终于历尽艰辛达到顶峰,她却香消玉陨,只留下一个孤女。
霍特为人霸道专权,对独生女却宠溺非常,人人都明白,霍特终有一日会将手中财富权势全部交于这个女儿,那个时候,公主就不仅仅是公主。
霍特一生低调,即便富可敌国,势力非凡,却甘于做一个小小的情报局长,然而公主却活泼张扬,招峰引蝶。她年轻美丽的容貌,不仅招来众多不知高低的追求者,更让很多居心叵测的人跃跃欲试。
所谓带刺的玫瑰,指的大概便是公主这种女子,饶是娇艳非常,待你伸手去摘,却免不得鲜血淋漓。她的石榴裙下不知道埋葬了多少风流魂,说来可笑,我也曾经拜在她裙下。
我这介草民,当然有自知之明不会去妄想追求这高贵的花朵,与公主仅仅一面之缘。
那是在日本关西一家空手道馆,我报名学习了几个月,自信十足地去参加一场空手道同好的比试。空手道比试不同于一般对敌可以不择手段,比赛有严格的规定,那些条条框框常常限制得我手足无措,被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打得落花流水,简直是从比试场上滚落下来。
我的自信遭到严重打击,羞愧难当,可是台下观众没有一人嘲笑我,教练走上来拍拍我的肩膀,说,她从十三岁开始蝉联世界空手道大赛冠军宝座,至今没输过一场,你能够跟她对上那么久还毫发无损,已算不易。
我那时候才知道世上有公主这般妙女子,而在上流社会的公子哥里面,这个名号一提起便会引起一阵唏嘘声,那是种求之不得的愤恨惋惜。
这个女子如今软绵绵贴在我怀里,说出去不知会被多少人嫉妒的烈焰烧死,可我却一点高兴不起来。公主的可爱伶俐人尽皆知,她的心计手段却少有人领略得到,我毫不怀疑假以时日,由公主接手的霍特王国将会更加如日中天。
公主对草民突然大施善心,必有所求,然而我有什么可让应有尽有的公主谋求呢?
“乔伊司,你来到这里真让我惊喜!”公主俏丽的瓜子脸焕发出动人的光彩,可她吐出口的话真让我毛骨悚然。
我苦笑地望望白鸦,后者将惊讶之情隐没在苍白的脸上,我只好望向公主:“我……公主认得我?”
公主突然低下头来掩嘴偷笑,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却眼角含春,给我意味深长的一瞥,仿佛我是她夜夜私会的情郎。
我真被这个小女子弄得头涨不已,除了那场比试,我实在想不起在哪里还与她交集过,可是堂堂的公主又怎会对一名手下败将青睐有加?
世界上所有的夜色都是一样的,无论白天这些地方如何繁华如何壮丽,到夜里这一切归于沉寂,只有最闪亮的星辰有资格在这夜色中争奇斗丽。
到会的铁面人很多,很可悲这世界上原来游走着那么多的只有面具的肢体,他们面具下面那张真实的脸早已经变质,在大厅回荡起腐烂的臭味。
我躲开,一个人逃到侧间的小阳台上。多伦多是个好地方,这里没有盛夏,空气凉得差一点就要凝结成冰。
我深呼一口气,象要即刻脱口而出朗诵一首诗,这副情态引起一阵悦耳的笑声,公主掀起我身后的窗帘从窗口一跃而下,飘逸的纱裙在半空中一荡,露出一段粉白的腿。
我赶忙把目光避开,可她却毫不在意的样子,跳到我身边:“原来你躲在这里!我还以为你离开了呢!”
我勉强笑笑,道:“离开……恐怕没那么容易。”
公主向四周的幽暗中望了一眼:“爸爸的监狱……一个比一个坚固呢。”
是啊,我本以为已经逃离一个,谁想到又陷入到禁锢的中心来了。
真是自投罗网。
“你知道吗,今天是我的生日呢。”
“公主的生日,恐怕不愁没人陪您过吧!”我的语气不乏讽刺,对这小女孩莫名其妙的把戏有些厌恶,她真是闲得发慌,所以才拿我们这些凡人来穷开心?
公主坐在窗棱上,无意地踢动双腿,象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在憧憬未来:“不会有人陪我过的……没人会知道我的生日。”
我无语,怀疑,还是怀疑。
“你会送我礼物吗?”公主突然转过头来问我。
“在下一无所有。”
“爸爸说……他会送我最想要的东西……”
我全身的警惕系数升高。
“但要我自己去取!”公主从窗棱上跳下来。
哦?
“你会帮我吗?”
“会的。”我微微一笑,笑得别有用心。
第二十章
公主的生日礼物
霍特的城堡,在他选中这里之前是一片坟墓,枯骨万年,这片土地灵异无比,是世界上发生不可思议事件最频繁的地区。
霍特用五年的时间将这片荒凉的土地翻土动工,改造成全世界最壮丽的城堡,那些亡者的魂灵,滋润着肥沃的土地与草原。
我从没有资格来,对这里知之甚少,如果没有公主的带领,恐怕会在这纵横交错的城堡中迷了路。
霍特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之一,他必然会拥有一个具大的保险库,收藏他一生最得意的珍奇之物。在此之前,我做梦也想象不到自己有朝一日可以接触到霍特的宝藏。即使我是最顶尖的神偷,在万无一失的严密防守下,过得了三关也斩不下六将,终有失手会令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我现在却站在这里,接触到霍特一生财富的中心。这一小时之内的奇遇,会令地球上所有幻想财色兼收的贪婪鬼眼红得发疯!
我无需要费心去研究霍特保险库的构造,无需去破解它设下的关卡与天罗地网,我跟随公主悠然穿梭,一路上谈笑风声,她嘟着小嘴不停地埋怨父亲设计的保险库,重重机关令她每次到来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
我笑道:“这要怪现在飞檐走壁穿墙遁地的大盗实在太神通广大了才是!”
“我爸爸的保险库几十年来没有丢失过一件宝物,这使他非常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