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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歸要被層壘高堆的黑名單壓死。不見俄國的沙皇?又不見希特勒正在忙著印黑名單的時候,自己首先垮了下來?
——《新華日報》1946年7月2日
希特勒的“民意”
希特勒是個法西斯大獨裁者,但是,他還是安排了一個國會。一切事情都是希特勒獨裁,有的時候,他開次把國會。議長是戈林,議員都是迹恻h員。開會也很簡單。希特勒去咆哮一陣,戈林去重復一陣,不待討論,也用不著討論。迹恻h魁的話,迹恻h員組成的國會,問睿呀浐芮宄恕Wh員的責任,是在他們兩位唱過雙簧後喝一聲彩,“哪”的一叫之後,什麽都通過了,國會的責任盡了。希特勒還是希特勒。但是,有一點很不同。走進國會後再走出來,已經得到了“民意”的擁護。這戲法早已戳穿,希特勒卻常常要玩玩的。大獨裁者是總要玩這套把戲的。
昨天報載:慕尼黑在上周未暴動,“革命精神熾烈”,這是真的民意了,“迹庹{集坦克出動鎮壓”。希特勒要有他自己的“民意”,就叫戈林去說話。真的民意出現了,希特勒就派坦克去說話了。
——《新華日報》1944年3月15日短評
“守法精神不夠”論
·磊 落·
十四日本市《新民晚報》載:“市政府鑒於各階層人士守法精神不夠,擬於最近召集各有關機關商討,研究‘守法邉印唧w辦法……。”
打風在重慶流行,實在是守法精神太不夠了,但這些摺ǚ阜ǖ木烤故切┦谗崛四兀繖z查一下:一連串殺人行兇的事件,那一件不是有槍桿子的特殊人物,或是身負維持治安責任的人幹出來的?幹了之後,個個都逍遙法外,而且很多人升官!那末,守法精神不夠的不是別人!正是這批踏在人民頭上爲非作歹的傢夥!
要誰守法呢?請老爺們說明白點!
——《新華日報》1946年5月26日
奴才見解
·田家英·
讀史記《秦始皇本紀》,覺得奴才的見解常有其獨特的地方。
秦並宇內,吞二周而亡諸侯,天下是咱家的了,於是忙煞了一批幫閒、幫兇、走狗之類,浩浩蕩蕩。除了三呼“陛下神臁}明,”揚著鞭子,監督奴搿淌桧灩Φ拢@些唯唯諾諾或者嘁嘁喳喳的奴才,便忙著“使天下無異議”,策劃“安寧之術”,改官制,嚴刑罰,強化特務基層活動,哂脟D羅監察網。這裏,最有名的自然是“焚書”與“坑儒”。
焚書,這在中國“書缺有簡”算是最早了吧,非秦書,皆燒之,詩書百家語欽定不准讀,准讀的是醫藥蔔筮種樹之書,滔滔者天下皆是也,這是要把天下士子都造成“博士”,“方士”。等因奉此,大家都讀核准的書,又是要大家都做奴才。不過,雖然用意如此,滔滔者天下皆是也,又豈非顯出奴才身份並不高貴了麽?所以站在奴才立場最好的不是奴化諸生思想,倒是直接了當掘一個大坑,推他下去。
於是便有異議了,秦時當有言論,可惜不及詳考,好在目前就有近似主張,那宏文是:
……始皇何曾坑儒……所坑諸生不是所謂“真儒”,而是當時干犯禁令的人,所謂禁令現在雖無當時什麽《出版法》或《檢察條例》可資考證,但“或爲妖言以亂黔首”,必然是“亂党和反動分子”,亂党和反動分子不坑,那還有國家綱紀嗎?
進一步來講,所謂“儒”……應該是明大勢,識大體——瞭解始皇從分割中求統一之心,最少是潔身自愛,奉公守法,不造郑怨荨靶麄鞣磩铀枷搿薄ā睹褚狻芬涣似冢
這篇話,給我們活畫出橫眉怒目,一張吃人血口,這些“亂党和反動分子”爲什麽不“明大勢,識大體”呢?我們看到一種基本的精神,那就是他們仰視光明,要掙扎,不安于眼看淪爲奴搿
這種奴才在秦始皇當時是很多的。單看秦的刑名就有榜掠,鬼薪,鏑,棄市,戮車裂,抽茫莸鹊榷N種,應有盡有,污蔑人類的刑罰,獸性與淫虐,不是完全打失人類天性了嗎?其實這是不足怪的,古今中外均同一例,鳴鞭自傲的奴才,他會覺得殘酷就是道德,諂媚就是學問,屠殺是他的本能,洠в腥斯┧麄儦⒙荆麄儠I的。這些人就是伏在主子胯下,舐著他人血迹,使自己發肥的總管。
然而站在主子立場又不盡是這樣。殺一人而安天下,統治者自然要爲,但是屠戮淨盡誰又來作奴搿兀克灾饕霓k法還需別來一套,這樣,另一種奴才就大搖大敚У刈叱鰜砹恕
李斯就是一個。“斯逆探始皇二世之心,非是不足中侈君而張吾之寵、是以盡舍其師荀卿之學,而爲商鞅之學,”這是一種隻知助虐固寵、毫無原則的人,他的辦法不同的,“分天下以爲三十六郡”,“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銷以爲鍾呂、金人十二”,對於諸生不是以“坑”,而是以“制”,用現代話說是“整飭學風”,方法是:統制教授“有學法令,以吏爲師”,特務橫行,暗探林立,有言詩書百家語者“隨時報請撤懲”,“士學習法令辟禁”,是要做到“永除學生干涉行政之風”。總之一切設施不過爲著使諸生與真理相遠,與現實相離,將來,理想社會自然是不准想,就是“不師今而學古”,戀著過去也爲法令不容,“今陛下創大業,建萬世之功,非愚儒所知”,如果諸生爲要多少“知”一點去想呢?當然不准。同時還準備著一套萬一要想,也得依著自己的邏輯,避免想出毛病來。
自然也有一味瞎想,這就用著第一種奴才作爲補充,開除,思想測驗,失蹤,偶語棄市,“以古非今者,族”……
始皇用著這兩種奴才,是成功了的,諸生在欺騙、壓制之下,樱坏叫碌默F實,聽不到新的聲音’“由聾而啞”,荆诮Y舌,最多也不過偷偷在石上刻一句“始皇帝死而地分”,天下文人士子的心是被皇帝丞相之類征服下來了。
但是李斯之流卻洠в锌吹搅硗膺有力量。
這決不是國治天下不平了。事實的功德圓滿卻是與原意相反,統制是爲了“二世三世至於萬世,傳之無窮”,可是還來不及“把‘諸生’改爲新的名詞”,偏偏二世即亡。“收天下之兵聚之咸陽”,焚書,坑儒是做得有魄力的,偏偏起事的卻並不是儒——亭長,走卒,翁牖繩樞之子,田亡搿剑静蛔x詩書的人。洠в形淦鳎麄儠䲠啬緺懕腋蜖懫臁
若問秦並海內,兼諸候,南面稱帝,武功之盛是空前的,爲什麽被一批烏合之校蝗核狼簦瑤赘靖停瑏y者四應,秦的政權摧枯拉朽,統治立摧?
賈誼說是“仁義不施,攻守之勢異也”!
“仁義不施”:防制異己,壓迫文化,束俊枷耄橹戚浾摚孕虤懲允绽憚眨‘踏,奴役,迹V,貪婪……天下大亂,更加甚的常常是這些只I劃策,唯唯諾諾,或者噰喳喳的奴才。
——《解放日報》 1941年12月8日
今與昔
·田家英·
“能懺悔的人”,據說“精神是極其崇高的”。最透底的懺悔是從新的做人,斬犯綁赴刑場,爲了表示不甘屈服,總得大叫幾聲“二十年後,又是一條漢子!”快刀從頭頸飛過,而新的生命仍在一年年成長,二十年後依舊是鋼筋鐵骨,依舊是一條好漢。
這方法在中國,流傳是頗廣的,而且越來越高明。不甘落後的人加以研究,覺得二十年畢竟太長,麻煩得很,於是另有新法:趕緊“貸款”,趕緊入黨,趕緊做好漢。
然而,精神崇高的好漢們,也自有其內心的苦悶在。“反動”已經變爲“革命”,舊英雄已經裝成新英雄,“名繮利鎖之中”,“鼓舞喧簦е场保:飪簯虻淖钆氯私议_面具,望著他毛茸茸的臉皮,問起如何前後不符,直弄到騰挪不得,樱半'處,只好扭扭捏捏地表白一句“那是昔日的我,莫當今天的看”。
這就是今與昔的差異。
自然,消極地表白終究不算善法,一來爲了體面尊嚴,一來爲了證明自己從“不知道‘轉變’”,聰明人往往就會把過去說得含混模糊,或者把舊帳陳迹扮飾得雪白瑩淨,甚而抹上一大片出奇的色彩。
這類作法,例子是很多的,單看每臨紀念,報紙期刊上總常有許多自我表白的文章。比如前年“五四”,就有過領餉作事的編輯,訴說他一直就爲新文化戰鬥,但彎子一繞,又在另起爐竈,從新做人。今年“五四”,也有幾位教授文人在作“光榮的回憶”。甚至連鄭學稼、梁實秋之流也大吹自己曾“撸惺就麄髦v演,制旗幟,貼標語”,使用過“喚醒沈醉的大械氖侄巍保〗Y論如何?不過從“五四”證明“學風”的亟待整頓,學生不應過問政治。(引文均見《中央周刊》四卷,三十八期)
原形也正在這裏躲閃不開。戰士闖將與吃肉吸血的幫閒之間隔一條多寬的鴻溝,但事情卻偏會作弄,在同一個人身上,就使人分明地看到:今與昔有著如此的差異。
“覺今是而昨非”,因而“不惜以今日之我去反對昔日之我”,這精神是不錯的。但卻必須是大體上能明是非,辯黑白,至少也本著良心奔赴去路,倘若僅隨勢力旋轉,爲了津貼領足,好官到手,不妨自打兩下嘴巴,淌幾滴眼淚,用歪曲來證明內心的忠眨靡惶壮銎娴幕孟耄U惡的構陷,把世事塗飾得漆黑一團,以之騙人,兼騙自己,這就比之簡單抹煞歷史,更卑劣得多。
不過,這卑劣中卻仍然存有點“古道”在,因爲究竟還承認有過那篇帳目。照情形看,“做人”的方法愈來愈爲精進,恐將不久,好漢們連“改帳”也嫌麻煩,乾脆算盤一響,帳簿一翻,就把兩眉一橫:“那是我?——我一直就在這邊。”
在好漢們身上,今與昔是難於弄清的:昨天是正人,是君子;今天是教授,是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