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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王一直没有理睬我,这时忽道:“不可惜。本王养它训它,是要它为本王服务,这第一点便是要它绝对的听话。”他冷笑一声:“不听话的奴才,倒不如毙了干净。黎大人,你说是不是呀?”
“是,是。”我赔笑应道。心里清楚得很,永王这是杀鸡儆猴,杀了一条猎狗,却是给我这走狗看的!
顿了顿,他又道:“黎大人,今日朝堂之上,你自告奋勇请旨赈灾,实在是衷心可嘉呀。”我心想什么“自告奋勇”,还不是你授意的。
“赈灾之事,关系着所有灾区百姓的性命,一个处置不当便会堕了朝廷的威信。而且此去路途遥远,可不知有多少人在打你手上这笔官银的主意。”这话倒是不错,第一个打主意只怕就是你。我连忙附和:“王爷说得不错,这帮天杀的东西,连灾民的主意也打,真真混蛋透顶,良心都被狗吃了,死后恐怕要下十八层地狱,天天被阎王骂,小鬼打,刀山油锅……”
“够了。”永王一喝,我连忙住了嘴。
“所以为了以防万一,本王要派几名高手与你一同前往,以确保安全。惊风,来拜见黎大人。”
石惊风向我一揖:“还望大人关照。”
“彼此彼此。王爷对灾区百姓如此上心,真是太让下官敬佩了。”
永王淡淡地道:“赈灾银什么的,不妨就交给惊风保管。你且记住,不该看的不要看,不该管的不要管,我保你平安无事。”
我忙躬身道:“是。”心想说来说去,我仍是一个幌子。
“王爷。”一个厨子打扮的人来到永王面前,手里端着银盘,上有一只青瓷大碗,“东西已经做得了。”
永王点点头,那磁碗便被放在一旁桌上,一名侍卫揭开盖子,顿时脂香四溢。永王笑了笑:“这世上专有人好吃狗肉,还美其名曰‘香肉’,据说尤其是黑狗之肉最为滋补。本王这只犬,可是名副其实的上等猎犬,等闲不易吃到,又经名厨烹调,比之民间又不知强了多少倍。黎大人既然适逢其会,不妨也来尝尝吧。”尝了一口,赞道:“不错,不错。”
我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放到嘴边迟疑了一阵,又放下:“多谢王爷美意,下官实在是吃不下。”
“怎么,黎大人吃不惯狗肉?”
“狗肉自然是好的,只是下官一想到这狗有一门爱好,任它再香再好也吃不下了。”
“哦?什么爱好?”
我面露为难之色:“这个……下官不好说。”
“你且说说。”
“这……可是王爷您定我说的。”我深吸了一口气,道,“这狗……爱吃屎!”
一言出口,四周立刻传来重重的吸气声。还是永王好涵养,居然没有吐出来,就连手上夹着的一筷子狗肉也没甩出去。那厨子忍不住道:“咱们府里的狗都是从小专门饲养,喂的是上好的禽肉,又从来只在这院子里头,绝不会去吃外面那些……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
我点点头:“是了,是我糊涂,王爷家教这么严,断不会让下人们随便在这院子里拉……”
“送黎大人出去!”永王突然站了起来,脸色难看已极,一甩袖子,转身去了。身后几个侍卫连忙跟着,临走还不忘瞪我一眼。
我愣愣地问那厨子:“我说错了什么么?”他双眼上翻,回我一个大大的白眼。
“大人,你说那一百万两银子堆在一起可是什么模样?”木言站在我身侧,神秘兮兮地问。
我无聊的翻翻眼皮:“就是一百万两银子堆在一起的模样了,还能有什么?你操这么多心,那银子也不会到了你手里。”
“不是,我只是在想,那么多银子还不堆成了一座山?银山呢,大人,我这辈子也从来没见过。”
我笑了笑:“想见?”木言脸上立刻露出我们家那只狗见了肉食特有的神情,忙不迭的点头。
“好,就带你去见见。”
这已是奉旨出京的第二天晚上,由于永王的命令,我这个赈灾钦差到现在都没见过赈灾款的模样。我并非不关心这笔银子的下落,明眼人一望即知永王在打它们的主意,何况临出京前永王又特地将我叫去叮嘱一番,狼子野心昭然若揭。倘若我真是大家心目中的那个黎梦卿,无能无用草包一个,那么永王这一手无疑很有必要,担保我不敢有任何越轨的行动。可惜,我并不象我所表现出来的那般无能,永王也并不如他自己想象中那么睿智,所以此举就成了欲盖弥彰。
两天来,我始终在找机会接近那些赈灾银,可惜每每都半路被人拦截回去。必须承认,永王实在是会用人,这个石惊风或许不够聪明,但绝对衷心可靠,绝对小心谨慎,除了大小解,根本不离开赈银一步。你说前面有几个人在打架,他没有兴趣去看;你说有美女在路边脱衣服,他则说快叫当地的官府来治理风化;就连本钦差大人找他问话,也要移尊去迁就他!如此密不透风的防范,我竟找不到下手的机会。 也罢,既然暗的不行,就只好来明的了。
“黎大人,大人不在行馆歇息,深夜来此,不知有何见教?”石惊风见了我来,连忙起身行礼,态度是一贯的谦和客气。
“老实说,我是睡不着呀。”我作势叹了口气,“石护卫,你也知道,这次出京是奉了皇上的旨意赈灾去的,实在关系重大,一想到这一百万两银子就在我手中,一旦有什么闪失便是杀头的罪过,你让我怎么能安心呢?”
“这一点请大人放心,银子有在下日夜兼守,不敢寸离,万万不会有任何闪失。”
“但愿如此,只是不能亲眼看到我总是不放心。再说我这小仆……”我指指木言,木言谄媚般的向石惊风点点头,“也整日缠着我说要见识见识,实在烦人得紧。石护卫,你就行个方便,让我们主仆开开眼如何?”
“这个……王爷有交待……”石惊风仍在迟疑,我知道他是吃过我一次亏,怕我又耍什么花样,忙道:“就算王爷有吩咐,看一眼总不打紧吧?难不成被我看了一眼,这银子就会少了几万两?你若实在不放心,不妨在一旁看着好了。”
他被我说得一笑:“不敢,大人请。”转身打开库门。
库房里共有二十几口大箱子,每一箱都被铁锁锁住。石惊风拿了钥匙打开一箱,盖子一掀,顿时露出白花花的银两。”
“啊!”木言一声惊呼,随即拉住我的手,万分激动的叫道,“大人,银元宝啊,我长这么大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元宝!”
丢我的人呢!我瞟了眼石惊风那拼命忍住笑的模样,又看看木言那口水也要流出来的痴相,只觉得一阵头疼,暗地里狠狠踹他一脚:“稳重些!”拿起一块银元宝,翻过来,果然见那背面有官府的刻印。
“黎大人,其它的还要打开么?”
“不必了。”我笑答,却在不经意间向木言使了个眼色。
“哎呀!”木言忽然大叫起来,一个挺身扑到了石惊风的身上。石惊风猝不及防,竟被他扑了个正着,忙道:“木兄弟,你怎么了?”
“老……老鼠!这里有老鼠呀!人家最怕老鼠了!”木言索性抱住石惊风哇哇大哭起来。
“哪里有老鼠?你先放开我,我好去捉。”让一个大男人趴在怀里哭,实在不是一件舒服的事。石惊风被弄得无法,只好安慰道,怎奈木言便如八爪鱼一般死活不放手,不得已回头向我求援,“黎大人……”
“别怕,别怕,老鼠已经跑了。”我忍住笑拉开木言:“石护卫,给你添了麻烦,我们还是走吧。” 石惊风着实被木言吓着了,一听我们要走,求之不得,连忙把箱子锁好,直送我们到门外。
一回到住处,木言连忙问我:“大人,得手了?”
我给他一个爆栗:“你说话太也难听,什么得手不得手,好像咱们跟小偷一样。”说着,我从袖筒里掏出一个元宝来。
木言道:“嘿,拿人元宝,还不是小偷。”
我正色道:“这不是‘拿’,而是‘换’。”就在木言缠住石惊风之时,我偷偷将袖中暗藏的元宝和官银调了包。一开始我检查那后面的刻印,便是要瞧瞧两者是否一样,免得日后被人瞧出来。
“好,就算是‘换’,我说大人,你换这官银做什么?”
我把银子在手上颠得几颠,忽然笑道:“我最近新学会了一门功夫,你要不要瞧一瞧?”
“哎?”
我敛气笑容,双手用力一分,只听“啪”一声闷响,那元宝立时断成两截,不等木言惊叫出声,我又将那两截碎银放在一起,合手揉搓几下,再松开手时,无数碎屑纷纷坠落。
木言张大了嘴,半晌才吃吃的道:“大人,你这是什么功夫?”
我正色道:“这是‘大力金刚爪’,少林派的绝学。练的时候,要把手插进烤熟的沙堆里面,不停地击打,手指就会越来越有力。练到后来,什么金银铜铁都是一抓即碎。”
木眼一双小眼瞪得圆圆的:“真有这么厉害?”
“当然是……假的!”我伸过手去给他一个爆栗,“能把银子捏圆捏扁那即是了不得的武功了,哪有搓成粉末的?再说,就算被捏成粉末,也该还是银光发亮,你几时见过黑色的银粉?”那散落一地的粉末,虽也透着亮光,却是墨一般黑。
木言兀自惊疑不定:“那这银子是……”
“假的。是铅粉外面镀了一层锡,颜色重量都跟真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