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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我从来不在乎具体的事情。”
她闭口不语,停了一会儿,眼睛里透出了朦胧的醉意,好像在望着很远的地
方。
“有一天,有个女人写了一封信,”她突然开口说道,“一封非常愚蠢的
信。问什么是最好的方法——把你的孩子让给别人抚养,那人能给孩子提供一切
好处——一切好处,她原话就是这么说的——她的意思是指良好的教育,漂亮的
衣服,还有舒适的环境——或者是,在你不能给孩子提供任何好处的情况下是否
还应该把孩子留在自己身边。我认为这种想法非常愚蠢——愚蠢透顶。如果你能
给孩子吃饱——这就足够了。”
她眼睛朝下,盯着她手中的空杯子,好像那是一只水晶杯。
“我应该知道,”她说,“我曾经就是一个被人收养的孩子。我母亲离开了
我,而我得到了一切好处,这就像他们说的那样。可是只要一想起来并不是人家
真的想要你,一想起你的妈妈可以忍心让你离开,就总是令人伤心的。”
“也许那是为了你好而做出的一种牺牲。”波洛说。
她明朗的目光与他相视了。
“我不认为事实如此。这是他们自己欺骗自己。但是,事情归根结底在于,
他们真的能够离开你……这叫人心痛。我决不会放弃我的孩子——哪怕是给我全
世界所有的好处也决不放弃!”
“我认为您完全正确。”奥里弗夫人说。
“我也深表赞同。”波洛道。
“那么,这就好啦,”莫林高兴地说,“我们还在这儿争论什么呢?”
罗宾从落地窗走了过来,和他们站在一起问道:
“啊,你们在争论什么呀?”
“收养问题,”莫林说,“我不喜欢被人收养,你呢?”
“噢,那比成为孤儿要好得多,你不这么看吗,亲爱的?我觉得我们现在该
走了,对不对,阿里亚登?”
客人们一起告辞,伦德尔医生已经提前匆匆离去。他们一起漫步走下山丘,
由于鸡尾酒的作用,大家边走边兴高采烈地议论纷纷。
当他们走到拉伯纳姆斯门前的时候,罗宾执意要大家都进去。
“进去告诉妈妈今天的晚会上的所有情况。亲爱的老妈妈真可怜,因为双腿
不能行走,整日关在家里孤苦伶仃。可是她很痛恨对周围的事情一无所知。”
他们兴高采烈,蜂拥而至。厄普沃德太太见到他们好像很高兴。
“还有谁参加了?”她问,“韦瑟比夫妇去了吗?”
“没有。韦瑟比太太身体不大舒服,那位闷闷不乐的亨德森小姐不愿意自己
去。”
“她那个样子真令人悲哀,对不对?”伦德尔太太说道。
“我认为那简直是不合情理,是病态。”罗宾应道。
“这都是她那位母亲一手造成的,”莫林说,“有些母亲真的几乎要把她们
的孩子拖累死了,是不是?”
当她遇到厄普沃德太太询问的眼神时,莫林突然脸色涨红了。
“我拖累你了吗,罗宾?”厄普沃德太太问。
“妈妈!当然没有!”
为了掩饰她的慌乱,莫林急忙扯起了她喂养爱尔兰猎狗的一些事情。谈话变
得机械呆板。
厄普沃德太太下结论似的说:
“你不能脱离遗传关系——在这一点上,人和狗都是一样的。”
伦德尔太太低声说:
“你不认为环境因素是至关重要的吗?”
厄普沃德太太打断了她:
“不,亲爱的。我不那么认为。环境只是表面的因素——仅此而已。血统关
系才是最紧要的。”
赫尔克里·波洛的目光好奇地停在了伦德尔太太涨红的面庞上。她用好像是
不必要的强烈语气说道:
“可是那太残酷了——也不合理。”
厄普沃德太太说道:“生活本身就不合理。”
约翰尼·萨默海斯慢吞吞懒洋洋的声音插了进来:
“我赞同厄普沃德太太的看法。血统说明一切,我的信条一向如此。”
奥里弗夫人疑惑地说:“你的意思是有些东西世代相传。一直传到第三代或
第四代人的身上——”
莫林·萨默海斯突然用她甜美的高音说道:
“但是有句话叫做:‘要对众生慈悲。’”
在场的每一个人又一次感到有些尴尬,也许这句严肃的引语在此时插入谈话
中使大家觉得不合时宜。
他们把矛头转向波洛,使谈话有了转机。
“给我们讲讲麦金蒂太太的案子吧,波洛先生。为什么不是那个神情忧郁的
房客要杀她呢?”
“他过去总是在那些小胡同里边走边沉思默想,”罗宾说,“我经常遇见
他。而且确确实实,他看起来非常古怪。”
“你认为他没有杀人肯定有你的一些理由,波洛先生。给我们讲讲吧。”
波洛对他们面含微笑。他翘了翘他的胡子。
“如果他没杀人,人是谁杀的?”
“是啊,是谁?”
厄普沃德太太干巴巴地说道:“别难为他。他也许正怀疑是我们之中的一位
人士干的呢。”
“我们中间的人?噢!”
一阵喧闹声中,波洛的目光和厄普沃德太太相遇了。厄普沃德太太的目光含
有洋洋得意的神情——还有其它的表示——也许是蓄意挑衅?
“他怀疑我们之中的人,”罗宾快活地说,“那么,莫林,”他装出威胁的
口吻提问道,“在事发的当天晚上你在哪里——那天晚上是什么日子?”
“十一月二十二号。”波洛回答。
“十一月二十二号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天哪,我不知道。”莫林说。
“过了这么久,没有人记得清楚。”伦德尔太太说。
“啊,我能记得,”罗宾说,“因为我那天晚上在电台播音。我开车到科尔
波特去发表戏剧评论。我之所以现在还记忆犹新是因为我当时花了相当长的时间
讨论高尔斯华绥笔下的清洁女工形象。第二天,麦金蒂太太就遇害了,我怀疑高
尔斯华绥那个剧本里的清洁女工是否像麦金蒂太太一样的命运。”
“对啦,”伦德尔太太突然说道,“现在我想起来了,因为你说你妈妈要独
自呆在家里,我吃过晚饭就来这里陪她。只是很不幸,我当时没能让她听收音
机。”
“让我想想,”厄普沃德太太说,“噢!是的,当然。我当时因为头痛已经
上床休息了。我的床正对着后花园。”
“第二天,”希拉·伦德尔说,“当我听说麦金蒂太太被害了,我就想,
‘噢!我也许在黑暗中和杀人犯擦肩而过’——因为一开始,我们都认为这肯定
是破门而入的流浪汉干的。”
“啊,我还是记不得我当时在干什么,”莫林说,“不过第二天早上的事情
我的确记得清清楚楚。是面包师告诉我们的消息。‘老麦金蒂太太被关在屋里。’
他说。我当时就奇怪她为什么不像平时那样出门露面呢。”
她身上一阵颤抖。
“那真是可怕,是不是?”她说。
厄普沃德太太仍然眼睛盯着波洛。
波洛心想:“她是个智商非常高的女人——也是个残忍成性的人,还很自
私。她不管干了什么,都会无怨无悔,绝不紧张犹豫……”
一个细细的声音在说话——既是怂恿敦促,又含着牢骚抱怨。
“您找到什么线索了吗,波洛先生?”
说话的人是希拉·伦德尔。
约翰尼·萨默海斯长长的黑脸兴奋了起来。
“对呀,线索,”他说道,“我阅读侦探小说时就喜欢找里边的线索。线索
对侦探来说意味着一切——而对读者来说毫无价值——一直到你读完全书幡然领
悟为止。您能不能给我们讲一条小小的线索呢,波洛先生!”
众人哈哈大笑着,恳切的目光都转到了他的身上。这对他们大家来说是一场
有趣的游戏(或许对其中一个不是这样?)。但是,谋杀可不是游戏——谋杀是
危险的。你想像不到有多危险。
波洛出其不意,突然从他口袋里掏出四张照片。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