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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给多少才合适?”
高副局长举起右手,将五个指头聚在一起,毫不犹豫地说:“这个数,五十万,
并保证下一个三百万的工程也给你,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一向说话算数!”
高在尚狮子大开口,简直出乎我的意料,如果这样,如果按正常标准进行施工,
我根本就没什么赚头了。但只要节约成本,还是有搞头的,至少比我修民宅赚钱。
并且高副局长还答应把下一个三百万的工程给我。我想,在这件事上,我的目光应
该放长远些才对,只要跟高副局长第一次合作愉快,我今后肯定会有好处的,就是
在社会上混,胆子也要大些。还有一点,亲戚朋友万一犯了法,找他帮个忙,他肯
定不会袖手旁观。
想到这里,我果断地说:“好吧,我同意!”
“老弟,你这样做,才算一个干大事业的人。” 高副局长眉开眼笑。“咱们
明天就可以签订合同。”
我考虑到自己没有那么多现金给他,便说:“高副局长,我现在没有四十万元
现金啊,我只是一个小包头,没有多少积蓄。”
高副局长眼睛一转,说:“这个好办,从总房款里扣出四十万就行了,你同意
吗?”
“同意同意,这么办最好!”
“那明天咱们就签订合同,你到我的办公室来。喂,还忘了问你,你是一个什
么建筑公司?我好起草合同。”
“难道付警官没有告诉你,我没有什么公司吗?”
“这怎么行呢?这么大的工程,我怎么能给你呢?唉,看来这事你搞不成,我
们不会有合作的。喂,你有一、二高等建筑资质等级证吗?”
“唔……也没有”
“我看你这人头脑有毛病,连这些最基本的东西都不具备,就来跟我谈工程,
你怎么有资格呢?早知如此,我不该与你说那么多废话。”
“这样吧,高副局长,我马上成立一个建筑公司行不行?”
“不行不行,绝对不行,一是你没有资格,二是时间也来不及了。现在惟一的
办法,就是你惜别人的营业执照来使用,也就是用别个建筑公司的名义,你懂吗?
只是签订合同时用,用完就可以还他。喂,你有这方面的关系吗?”
“……也没有”
“这就更加难办了。”
我们不再说话。我也似乎没什么可说的了,只知道抽烟,一口接着一口,思绪
一片混乱。这一切都怪我,怪我见识太少,把这件事想得太简单了,以为也像承包
民用住宅那样,草草地签个合同,署上自己的大名就了事。
沉默良久后,高副局长说:“事情都已经谈成功了,才知道你是一个什么也没
有的光杆司令,真叫我感到为难,想把工程给别人吧,可你又付出了那么多……怎
么办?”
“高副局长,这只怪我,你看着办吧,千万不能让你感到为难,生意不成仁义
在,我决不会怨你。”我只有这样说,但心里很失望。
“我倒有一个主意,只是不知你敢不敢这样做?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完全
是应付签合同,只是你知我知,天知地知。” 高副局长好像是在故意卖关子,吊
我的胃口。
“高副局长,你快说出来吧,我很想听听你的高见。”我一下来了精神,心里
充满了希望。高副局长一本正经地说:“作为一个公安局副局长,共产党员,我是
不应该为你想这点子的,但我觉得你这个人很不错,也很想把这件事办成功,算我
帮你一次忙,不过你一定要保密……”
我立即回答:“一定保密,请您相信我!”
高副局长抽了一口烟说:“你暂时去办一个假营业执照吧,好搞得很,河边街
私刻公章和代办各种证件的人多的是,他们是专门吃这碗饭的,搞的东西跟真的简
直一模一样。等把合同签了,今后再想办法搞真的。”
“这样可以吗?”我迷惑不解地望着他。
“我看你这人好像脑子有问题,不怎么开窍,我既然叫你这样做,肯定能行的。”
高副局长有点不高兴。
“那就照您说的办吧,高副局长。” 我忙说,“我这人的确有点儿笨,有些
事一下反应不过来。”
“好吧,你就这样去办,争取这周星期五签订合同。但你一定要保密,更不要
向外界透露我要了五十万回扣的事,否则……” 高副局长显得特别威严,脸上全
是冷森森的表情,与其说他是在忠告我,还不如说是在警告我。
“请放心吧,高副局长,我李阳光就是再笨,也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我心里顿时充满了恐惧,要不是努力保持镇静,我准会发抖的,因为高副局长的那
双眼睛实在是太可怕了,好像闪烁着红光。
这种恐惧感觉,当时一直伴随着我,过了很久很久才渐渐消失。
我的临江建筑公司,就是这么诞生的。承建公安局两幢宿舍楼的合同,也就是
这么签定的。完全是为了节约资金,降低成本,工程一开始,我就没有按合同规定
的标准去采购钢筋水泥,因为那样我不但不能赚到什么钱,搞不好还要亏本。在商
言商,作为一个商人来说,亏本的买卖是从来不会去做的,宁肯昧着良心办事,也
决不让自己亏本。不过我有时也受到良心的谴责,觉得这样不对,修房造屋是百年
大计,怎么可以去买那些价廉质低的钢筋水泥呢?说不定有一天房屋垮塌了,岂不
是害人害己?每每想到这些,我只好自我安慰:这不是我愿意做的,完全是高副局
长逼我这样做,谁叫他心肠那么黑那么狠,向我硬要五十万元的回扣呢?如果他是
一个正直、廉洁的干部,不要一分钱的回扣,或者是少要一点,我也不会这样昧着
良心去办事。这些年,我们国家出现了那么多的豆腐渣工程、胡子工程,我看最主
要的原因就是与腐败有关。我说这些也没用,只不过发发牢骚而已,心里实在是太
气愤了,恨不得将高在尚碎尸万段。
说实话,我早就有一种预感,那就是我修的两幢楼房有一天垮塌,给国家和人
民带来巨大的损失。没想到这种预感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上前天中午,当高副局
长打电话把这个消息告诉我时,犹如一件重物击中我的头部,我差点昏了过去,天
啊,这怎么得了呢?我怎么负得起这么大的责任呢?事到如今,我该怎么办?
我急得如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六神无主,心里狂跳。好在高副局长还比较镇静,
他叫我赶快逃离临江市,逃到外省去。当我告诉他我身上没有多少钱时,他叫我暂
时逃到省城躲起来,他派人给我送钱来。
高副局长这样做,其目的显而易见,那就是怕我落网了,牵涉到他。但我怎么
也没想到,他为了保住自己的乌纱帽,又把我出卖了。唉,他这人心里真黑,简直
就是黑心烂肠!简直就是狼心狗肺!
法官同志,我交待的全是事实,无半点虚假,若有半点虚假,我负法律责任!
又是一个漫长的失眠之夜悄然来临。
这是第几个失眠之夜了?
高在尚清楚地记得,这已是第五个失眠之夜了,自从5 月13日楼房垮塌的那天
起,他每天晚上都失眠,一直到现在,整整五个晚上了。
这是他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因为他的睡眠一直很好,照他妻子钱慧芬的话说,
他睡觉就跟死猪一样,连雷也打不醒。可是现在却不行了,每天晚上就是吃四片安
眠药,他也睡不着,而且精神还好得很,仿佛那安眠药不是安眠药,而是兴奋剂。
有时候,他干脆坐起来抽间烟,一支紧接着一支。昨天晚上,他就好像抽了两包,
现在烟蒂躺满了整个卧室。
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难道是主宰睡眠的神经出了什么毛病了吗?难道是生
理现象出现了逆转?或者……
都不是。
那又是什么原因呢?
高在尚心里最清楚,这都是“5。13”惨案造成的。他觉得“5。13”惨案就像一
支利箭,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射进了他的心脏,让他每时每刻都感到阵阵的隐
痛,感到一阵潜在的危险。正是这些原因,那天事发后他才叫李阳光赶快离开临江
市,不然被警方抓到了会牵涉到他,因为这是一件震惊中央震惊全国的大事,一旦
被查处他肯定会丢掉乌纱帽,而且还会受到法律的严惩,甚至……他是当事人,又
是执法者,心里最明白自己所犯的错误。更重要的是,他害怕检察院以此为突破口,
深挖细查,查出他的斑斑劣迹,将他苦心经营的“梅花帮”一网打尽。如果那样,
那将不只是判刑的问题,而是要枪毙的,属于罪大恶极。
今晚,高在尚又吃了四片安眠药,但跟昨晚一样,依然不起任何作用,翻来覆
去总是睡不着,好像牛皮席上长满了刺,刺得他全身发痒。实在睡不着,他就干脆
坐起来抽烟,一边抽一边轻轻地叹息。本来他是要一声声长叹的,重叹的,但想到
隔壁熟睡的妻子和儿子,他就忍了忍。
失眠就像是一种流行性感冒,这几天也把钱慧芬传染上了,她每天晚上同样睡
不着,但无论如何也比高在尚好。她知道他失眠的原因,也安慰过他无数次,可就
是不起任何作用。
凭直觉,他今晚又失眠了,她想过去再一次安慰安慰他。于是,她起床了,像
一缕微风那样来到高在尚的房间,只见房里弥漫着一股浓烈的烟雾,在迷蒙的夜色
里氤氲袅袅。
“你过来干什么,不去好好睡觉?”高在尚有点不高兴,感到心烦意乱。
“想来劝劝你,把事情想开些,不要老往死胡同钻,‘5。13’事件你没有多少
责任,责任全在李阳光身上,因为他是承包商。”钱慧芬的声音极其温柔。显然,
她不知道这背后的权钱交易,只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