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直背负下去,直到献出生命。他应该怨恨的。至少在荷雅门狄看来应该去怨恨的……
不仅仅是外貌吧,更多的是内在,是那颗心,清澄而强大的内心。很努力地活过一世,已经没有力气去怨恨谁了。这样一位在神话中被誉为“光辉”的迪卢木多,却在第四次圣杯战争中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恨”。
好心疼,好心疼……在看到Lancer被算计被勒令被自杀,发出冲天的诅咒——生前绝无可能做出的事——以那样让人绝望的悲剧收场的时候,荷雅门狄的心也被撕裂。
她该怎样做,才能拯救他?
谁都缄默不语的沉寂氛围里,迪卢木多一直保持着谦谦君子般的态度小心地扶着她的背。可是,她还是感受到了枪兵那颗想要询问却又难以启齿的动摇的心。
终于,思虑再三,好几次欲言又止的迪卢木多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有些惶恐地小声问着:
“Master……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发呆呢。能否告诉我……您在想些什么?”
他听到怀中之人这么说道——
“……我很害怕。”
“主人?”
几乎是不由自主地将她搂得更紧了些,听完这话,迪卢木多的眉头更皱一分。
“您是担心这里不够安全,还是……?”
“当然不是这些!”
荷雅门狄此刻的语调很不平稳,起伏的情绪让英灵有些震惊。
“我看到了……”她把手放在他的胸口,正好是心脏跳动、生命中枢的位置。她的声音虽在颤动,表情却透着悻然——自己也分辨不清到底是针对谁,“我看到你这里流了很多血,然后——你就不见了。”
“……我、我不明白。”
“我看到你上一次死亡的时候!”
…………
屋里的寂静仿佛蔓延了一个世纪。不止一次向他询问年代的原因终于明确了。似乎过了很久,迪卢木多才缓过神。
“
这么说,您是梦见我的事了。”
“是啊!我都看见了——不知道那些人的名字,可是,我看见你死了!”带着被刺痛的意味,荷雅门狄的嗓门愈发尖利起来,“迪卢木多……那些人、那些人都对你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你非得承受那样的苦难?!……我真想杀了他们。所有让你变成那个样子的家伙都该死!……”
把眼睛死死地闭着,豁出去了。就像最恶毒的魔女向世人发出污秽的诅咒那样嘶吼着。在所能目睹的最糟糕的景象通过梦境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长久以来,一直避免的奔溃时刻终于来临了。荷雅门狄突然感到全身都被笼罩在剧烈的恐慌中。所有的软弱在顷刻之间冲塌心墙爆发出来。趴在英灵的胸前,她哭了。脚趾使劲抠着床单,手指用力卡住迪卢木多紧贴在战甲下的锁骨,不停不停地哭。
迪卢木多立时沉默了,没有因为被偷看到记忆里的东西而不高兴。他轻轻拍着她的背,让她在声气阻塞地哭泣时不至于哽咽地呛到。后来,荷雅门狄一直都瘫软在他的怀里,很久很久,都不敢抬头去看他的脸,生怕自己动荡的情绪和痛切的哭诉会给他带来困扰。
“吾主。”迪卢木多的声音响起了,非常平静,“那些都已经过去了。虽然是发生在未来年代的事,不过对我来说就好像翻过的书页那样,已经是过去的事了。”
“可是!可是!”心情依旧没有安定下来的荷雅门狄不明意义地叫着,“我很害怕你又会变成那个样子……”
“请您放心。我不会再陷入到那种懦弱行为中了,因为——现在的主人是您。”
“可是!我怕给不了你灿烂的结局……我甚至、没比那些人好到哪里……不,比他们更差、更恶劣……”
“……”
她的心依然笼罩在惶惶不安的阴霾下,对他人行为深感不齿,又对自身充满羞愤。再度闭上眼睛、把头埋进男人怀里的荷雅门狄,照这个态势下去,好不容易舒缓的哭腔恐怕又要止不住地决堤了。
“主人,请听我一言。”
迪卢木多捉住她的手。略有些粗糙的触感,爱惜般地摩挲着掌中柔软的手指。荷雅门狄的心里咯噔一声,神色略微缓和下来,慢慢扬起了头。
一双金眸认真地看了过来,在极近的距离下,在额前垂落的碎发布下的阴影中,那双闪耀着奇异光彩的眸子肃穆得让她无法移开视线,就这么呆呆地和他对视着。
“就像我对您发的誓一样,其他Servant也有必须效忠、为御主奋战到底的理由。我所求的只是以骑士之名,完成没能完成的使命而已。尽职前世以及那次圣杯战争中没能贯彻到底的忠诚。在和您共同站在名为布拉格的战场的时候,我的愿望已经达成一半。剩下的一半就是守护您、为您夺取胜利。不管中途因为什么原因被迫终止,客观因素——输给其他英灵也好,或者主观因素——您不再需要我。我都不该有其他奢望的。战场一切皆有可能。我并不畏惧死亡。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将胜利与圣杯双手奉上——”
不同的主君带给自己的影响也是不同的。而这个女子——如此善待自己的主人,让迪卢木多的心被莫大的满足感充实了。他满怀敬重之情和真诚之心继续说道:
“您与我并不一样,却又那样相似。您的经历我不敢说全部熟知,却也稍有了解。用一生的时间去抗争,在鲜血与诅咒中努力地生存,在悲运中迎来死亡。可是到头来,我一直听到的都是‘不要圣杯,破坏圣杯’。我不敢胡乱揣测您对自己的过去究竟抱着怎样的态度。可是,您从未流露过哪怕一丝想要‘重新开始,重头来过’的心意。相信您也是和我一样的吧。对那段历史,不去否认,不去消除,亦从不后悔。”
“……”
心头被不明缘由的繁杂情绪占据着。荷雅门狄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只能默默地听着。
“——直到这次,被迫加入到圣杯战争中,您所希望的却只是能为我带来一个较为美满的结局,一点也不考虑自己的处境。我的主人啊——不断将罪恶归咎于自己、不断逼迫自己前进——这样坚忍而顽强的心,怎能不让我为之折服。您走过的每一步路,我迪卢木多·奥迪那都将倾尽所有,将自己的一切都深深注入到跟随着您的脚印中。所以,主人,请您不要再哭泣了。也请您不要再这样为我费心劳神了。我已经很满足——”
眼睛看着的和手里拥抱的都是迪卢木多如今最为珍视的人。浑身都溢满了喜悦。随着感深肺腑的诉说,严峻的金眸也变得温和起来。英灵毫无保留的真情吐露终于得偿所愿,有了回报。
那双蓝色的眸子不再流泪了,急促的呼吸不再令人感到揪心了。一遍遍地咀嚼枪兵的话,心神不宁的情绪慢慢安坦下来。从来没有人这样肯定过荷雅门狄。Archer,还有眼前这个男人……今天竟被这些家伙前后弄哭了两次。
——丢脸,丢到家了。
她咬住嘴唇,殷虹的血色好像饱满的花苞一样醉人。
“Lancer啊……”
“我在,主人。”
“概括能力太差了,这哪里是‘一言’啊……”
这么说着,她破涕为笑。被荷雅门狄这个似乎在给自己找台阶下的说法逗得有些忍俊不禁,迪卢木多温柔地展开笑颜。
“是的。我一定会努力加强的。”
“我做的那些……不好的事,你都能理解、都能原谅?”
“说原谅真是不敢当。我会尽量站在您的角度,设身处地的去体谅您当时做出那些决定的心情。”
“任何事情……都能?”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迪卢木多不明就里地看着她。几乎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回答肯定,不禁让荷雅门狄的心暗暗掠过一丝意外。
“没什么……只是确认一下。”驱赶走内心的焦虑,深吸一口气后,她盯紧那双金色的眸子,“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允许再那样做了啊。你的命是我的。”
迪卢木多颇为困惑地蹙起眉毛,想了几秒,猛然意识到主人指的——自杀。
“这是自然的,我是属于您的骑士。”
他严肃地这般说着。
“啊,Master您也一样。请不要再做铤而走险的事了!”过不了一会儿又补充道。荷雅门狄知道从者指的是用身体挡枪这件事。
他们互相点头,发出会心的微笑。精神气质截然不同的Master和Servant,却时常能够表现出异于寻常的默契度,实属不易。
圣杯契约获得重建,主从关系也因彼此敞开的心房得到升华。这些问题都已迎刃而解,暂时告一段落了。
但是……还有一些问题等着解决……
荷雅门狄的心中压着一块淤血。不敢想象把“那件事”说出来会是什么后果。真相昭然若揭的那一天,极有可能会让她与这名高贵的英灵关系破裂。不过,现在……
“现在什么时候了?零点过了吗?”
“请允许我估测一下……”
这么说着,迪卢木多下了床,掀开帘子向窗外望去。这间屋子的钟表都不能用了,没有多余时间去修。不过还是有其他办法的。大自然不会骗人。通过月亮在天际的位置判断时辰。这是凯尔特勇士经过前半生经年累月地随军征战、后半生逃亡生涯的野外生存,才能积攒下来的丰富经验。
“一小时不到,很快就要迎来新的一天了,主人。”说这句话的时候,人和手已经重新凑了过来。
她平静地点了点头。
那么,就把它淡忘掉吧……无须再多想。
“讨伐Caster的绝佳时机已经错过了。一切又重归于零。想一想该怎么办吧。”
一面听着御主的话,一面保持弯着身子的姿势凝视着她。迪卢木多也在沉思,强迫自己去适应那些阴谋诡计。他不会去主动迎合,或者策划,不过,站在Master的立场上客观地分析还是做得到的。
爱因兹贝伦阵营的那对兄妹,通过绑架妹妹,把哥哥约束住,在这样的情况下抓紧时间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