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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着气。房间里的东西都随着微微摇晃的游船微微摇晃着。走廊上吹进来一阵冷风。门没有关紧。少年一手提着毯子,一手拄着拐杖,慢慢下床。在他准备去锁门的时候,门突然被一道不大的力气推开了。
“谁在外面?”少年说。
起初以为是船上的乘务员,但现在已过了零点,不可能会有乘务员来打扰。
“晚上好,不——应该是午夜好,小少爷。”门外有人说,是个陌生的男人声音。
“不要进来,我不允许。”海尔文腾出手在口袋里摸索着什么。如果来者有敌意,他会用虫子攻击的。
那人犹疑了一下,松开了推门的力道。
“‘没能弄清对方的底细,决不能掏出你的心来——奥诺雷·德·巴尔扎克,1799至1850。’我能理解你的忧虑。放轻松,小少爷,我没有恶意。”
海尔文把门打开一条缝,想去看这个言语古怪的家伙长什么样。那是一名中年男子。金灰色的短发披裹在头上,显得很精神。脸的轮廓给人坚毅硬朗之感,模样三十五、六岁。再仔细看,他的灰色双目却并不十分有神,似乎视力不佳,下眼睑有些眼袋。
“你是谁啊?”
男子将右手抬起,褪去覆盖在上面的白手套,露出令咒给少年看。
“你也是……Master?”
“这是为了表明我此番前来的诚意。我是七位Master之一,名字是罗德·霍克,来自英格兰。”重新戴上手套后,男子想了想,觉得这些还不够,又道,“我的Servant是Archer。”
“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是Archer的能力。”
“你认识我?”
“一个人的外貌、穿着、气质、举止、动作、语言等等,都能显示出他的身份。碰巧我比较精通于此。依照我的猜测,你应该出生于富裕的平民家庭,噢,更可能是没落贵族之家——魔术世家?家里有簇拥着你却被你训斥的保姆,有严厉苛刻不近人情的家长,有锦衣玉食,也有烦恼忧愁。也许你的家族有些没落,你在家中的处境有些尴尬,但不论是你还是你的家族都依然渴望重拾往日的荣耀。我想问问看,我猜得对吗?”
金发的少年干笑了两声,“我才不信你是通过这会儿功夫的照面就分析出来那么多的……你肯定调查了我。你到这儿到底什么目的?”
“那都是基于我从事多年文学领域事业和教育工作的判断,更夹杂着我的人生阅历,请不要质疑太多了。目的?这词不十分恰当。我现在很需要共同进退的战友。这么说吧,小少爷。我想要和你联手,在这场圣杯战争中,你和我联手。”
“我不需要什么联手。”
“你需要的,小少爷。我得知你的Servant参与了昨日清晨的战斗。”
“谁告诉你的?你也在场?”海尔文突然迈步到男子跟前,门几乎完全敞开了。他又加重语气重复了次,“谁告诉你的?”
“小少爷,你得轻点声。现在已经快到凌晨一点了,客人们都已经熟睡。”
“只要你回答我。”少年放低了声音。
“我已回答过,我的Servant有这个能力。”
“我要知道具体的。”
“你听说过‘千里眼’吗?这是Archer作为弓兵职介的技能。当时,我们埋伏在北方的桥上,别说查理大桥了,连这游船的情况都是尽收眼底。你一直趴伏在甲板上观察战斗,我有说错吗?”
海尔文不作声了。男子毫无保留的诚恳态度无疑在某种程度上博得了少年一定的好感,让他暂时松懈了戒备之心。
“怎样?你对这个提议的回复是……?我可是真心实意的。你看,我甚至对于你不告诉我名字都没有介意。”
“想跟我联手的原因,我必须得知道。等我同意了,再报上姓名也不迟!”
“直说吧。我很中意你的勇气。充满挑衅意味的第一战,在Saber和Berserker没有造成两败俱伤的局面前,所有Master都不敢派遣Servant行动,包括我。只有你那么做了。你的作法很有可能让你成为众矢之的,所以你需要帮手。当然,我也不想遮掩,Rider的实力着实叫我吃了一惊。倘若她没点实力,我也是不会来这一趟的。不过,最为关键的一点是,你的身子看起来实在有些弱,小小年纪,独自背负圣杯战争的重担,对你来说实在太不公平了。这样的负担应该交由我们大人来承受。”
本来,罗德·霍克的说服几乎就要起效了。但就在这时,海尔文听到了禁语。
“那也不要你管!”他横起右手的拐杖当胸一推男子,让他后退好几步。刻意忽略手腕上的酸痛,金发的少年有些愠怒,“不行,我不接受你的提议!离开这儿。这场仗我自己可以应付!”
“那么,这就是你的答案了?”
“是的。”
“‘不速之客只在告辞以后才最受欢迎——威廉·莎士比亚,1564至1616。’”
“对!你知道就好!深夜的访客本就不应该受到欢迎。”说着,低头咳了几声。
金灰色头发的男子点了点头,说“我明白了,打搅了。好好休息吧,小少爷。”然后转身消失在黑暗中。
“别再来了……”海尔文自言自语着。他拉了拉有些下滑的毯子,关上门。
回到床上,海尔文久久难以平复。他生平最讨厌别人对他的身体说三道四,甚至到了痛恨的地步!对他而言,身体这个词是禁忌,是一道划在心口上无论如何都不能触碰到的伤疤。
接下来该怎么办呢?
他知道他是该接受那提议的。眼下,他必须加强自己的势力。
但他拒绝了。
不单单是禁语之故。不知为何,那名魔术师留给海尔文的第一印象——不舒服,又说不上来哪里不舒服。
算了吧……既然已经拒绝了,就不要再多想了。金发少年在自我催促下爬上了床。他决定睡觉,好好修养一晚。尽管他睡不着。
也有人不想让他睡着——
船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海尔文惊惶地睁开刚刚闭起的眼。
出了什么事?河浪?
——不!是敌袭!
有东西撞击了游船,不止一个,很多个。无数次撞击,导致游船剧烈地震动!
那些东西贯穿了游船的身体,铁制的船身无端冒出许多大洞。那些洞就像地狱的嘲笑者。它们从床底爬上他的小腿,它们死死勒紧他的脖子……
在晃动得几乎要令人呕吐的失重空间里,海尔文花了很久才看清来袭的物体。
——是长矛,无数根长矛!
他所在的房间里,船身被划下一道长长的裂缝。更多的裂缝随之而来。柳钉因撞击而松开脱落,船舱开始进水。
还在不停射!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长矛!!无数被投掷而来的长矛!!!…………
地板翻裂出伤口,所有陈列被砸得粉碎,碎木屑飞来在手上划出血痕,玻璃碎片割伤了他的脚趾,河水涌入口鼻浸没身体的窒息感……
剧痛,恐惧,还有比这些更加强烈的惊愕。
从四面八方扫射而来的长矛,就像旷野上的闪电。发出雷鸣似的咆哮,一道道朝天上劈下,穿透那水面上的活靶子。
游船慢慢倾斜了。因为倾斜使得河水继续灌入,不停地灌入越来越多的水。船身支撑不住重量,终于被无情地拖入水平面以下。
不到两分钟,伤痕累累的游船便沉入了河底。漆黑的河面上传来无助的哭声和求救声……
他不知道死了多少人。
很多人也许还在睡梦中,甚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生命就被悄无声息地夺走了。也没有人会知晓究竟是受到了谁的牵连才会引发这场灭顶之灾!
他不顾一切地挣扎,竭尽全力想要大呼,咽喉里被灌入了更多的水,让他发不出丝毫声音。
黑色的水底,血在无声地蔓延,宛如鲜红色的丝带,划出一路蜿蜒的痕迹。
他觉得自己就快要死了。
眼睛阖上的瞬间,他看到一抹娇小的影子。
一座桥,名为弗兰西斯链桥,位于查理大桥南面,正是离不久前那还尚存的游船最近的一座。
银灰色的丝线肉眼难辨,在桥墩上缠绕数圈,另一端连在一名男子的手腕上——那上面的皮肤竟无一点凹陷的痕迹。
黑色的大衣,雪白的手套,金灰色头发,是罗德·霍克。
他刚毅的面容上早已卸下所有的表情,只剩下被冻结起来的零度杀意。
右手垂直伸向空中,手腕绕着丝线,丝线捆绑在桥墩上,那个支点是支撑着他的身体不往下掉的全部力量。月光下,他那滑稽的动作就像是一个魔术师小丑。
“当你的邻居在深夜两点弹钢琴时,你别气恼。你可以在四点钟叫醒他,并告诉他你很欣赏他的演奏。唔,这段话,我倒是很想知道是谁说的。”
从那充满礼节的口中吐露出来的话语却透着恶寒。河面上,游船残骸的悲惨姿态映现在他灰色的眸子里。支离破碎的船体,惊声尖叫的人们。那就是恐惧吗?——那些倒映在落水人群眼中的东西,那些幸存者眼里的东西。
不,已经没有恐惧的余地了。能感受到的只有绝望。
伴随着风被切裂的声音,光点闪烁。又是长矛,数不清的长矛向那游船尸骸飞去。
***
不断有河水冲入海尔文的口腔,那咸中带着苦涩的味道不停地翻江倒海。过于痛苦。与其忍受这些,还不如立刻死掉。
直到他感到有人抱住了他。
判断出主人的处境相当危急,Rider没有经过召唤便自动实体化出现了。她抱着少年的腰竭尽全力地游着,从游船那一场惨绝人寰的屠杀中逃脱。
敌人是从游船上方某处袭击的,骑马无疑会被射成筛子。不能中敌人诡计,只有水路才是他们唯一的活路。
Rider在水底潜行,持续向南面游去。
金发的少年似已昏死过去。
Rider不得不停下,在水中俯身吻上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