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翻过了山梁,小山村立刻呈现在脚下,果然是‘二道沟子’,全村完全是依着两道山沟建出来的。
王文杰深吸一口气,“头儿……”
“叫我哥。记住了,从现在开始,你是我干弟弟。”林烨伸过来一根手指头,强调了一遍。
王文杰说行啊,就这一次,下不为例,哥——
林烨说:“你放心,就这一次,你以为我愿意给你当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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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给我当弟弟也没什么不好。”林烨说,“我当哥肯定比你当得好。”
王文杰有点不服气,“我怎么就不好了?我对我弟弟多好啊!”
林烨叹了一口气,“算了,不说这个了,进村吧。”
王文杰说等一等,头儿,先抽支烟吧,胸口跳得厉害。
林烨说你怎么劝起我抽烟了?没说完脸色就变了,我的打火机呢!
王文杰从来没看见林烨这么心神不宁过,印象里他永远是对什么都不在乎的,似乎什么都可以舍弃,什么都无所谓。
不过林烨很快就镇定下来,极其麻利地把全身的口袋搜了个遍,皱着眉头看了看前面的村庄,再回头看了看后面来时的路,低头看了看手表,闭一闭眼,叹了一口气:“算了,走吧,唉。”
王文杰于是也跟着‘唉’了一声。
“唉,头儿。你的打火机……在我这儿呢。”
ZIPPO的打火机,上面刻着一个狼头,在雨丝的润泽下,反射着点点银光。栩栩如生。
“你捡到了?怎么不早说!”林烨一把夺过了打火机。
“不是捡的,”王文杰耸耸肩,“我从你兜里偷的,我就是想看看你有多重视这个东西。”偷东西是他弟弟的长项,不过必要的时候王文杰也是能运用自如的。
“胡闹。”林烨的语气有点心不在焉,小心地把打火机收进了口袋。
“头儿……那打火机,是谁送给你的?”王文杰终于忍不住了,把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提了出来。
“不关你的事别问。”林烨横了他一眼,“走你的路!”
林烨的手一直揣在兜里,牢牢地抓紧了打火机。
“头儿,刚才……为什么不回去找?你真的舍得就这么丢了它?”王文杰不死心,接着问。
林烨摇了摇头,没说话。
继续走了很长一截路,眼看着要进村了,林烨忽然说:“以后,别再开这种玩笑,你开不起的。”
王文杰点点头,胸口闷闷的,“有的时候,你跟我爹,倒更像爷儿俩。”
“你什么意思?”林烨回过头看了他一眼。
“不管遇到什么事情……”,王文杰哼了一声,“工作永远是第一位的。”
“你这大概是在夸我吧?那我谢谢您了。”林烨冷笑了一声。
“我弟弟说,有的人天生就应该是警察,比如我爸爸,比如……你。”
林烨说到底是你弟弟太聪明还是你太笨?还要我说多少次,收敛着点,当心暴露身份,进村!
当这对‘干兄弟’终于踏上二道沟子村的土地上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
雨终于停了,天还是阴沉沉的,家家户户都在关着门做饭,很香,香得王文杰的肚子咕嘟嘟地直叫唤。
赵村长说:“我们村有张志文赵志文李志文,就是没有王志文。村里就一户姓王的,还是个寡妇!”——和卖萝卜老头说的一个字都不带差的。
林烨的表情如丧考妣,显然是受了不小的打击——如果王文杰不是‘正巧’是某人的儿子,他一定会相信林大局长真的是被骗得血本那个无归了……
赵村长已经完全彻底地被林烨蒙蔽了,对那个‘王志文’如此污蔑本村声誉的行为出离愤怒,更对眼前这两个一瘸一拐满身泥水的倒霉蛋出离同情,很豪爽地一拍胸脯——“你们别着急,先把雨衣脱了到屋里烤烤火,当家的,多加两个菜!吃完饭我陪着你们到村里打听打听,说不定村里有人认识那个叫什么王志文的混蛋王八蛋呢!”
王文杰把牙咬得咯咯地响。
赵村长冲着厨房喊——“当家的,快点生火,你没听客人冻得牙齿直打架嘛!”
林烨显得很感激,握着村长的手半天没说出话来,眼泪在眼窝里直打转……王文杰偷偷地揪了他一把,“头儿,差不多就行了啊,别演得太过了。”
林烨反手揪了回来:“叫哥哥!”
午饭是地道的农家菜,不算丰盛,但是很香,霉干菜扣肉肥而不腻,又好吃又下饭。两个人走了一上午的路,也着实是饿得够戗,捧着饭碗狼吞虎咽,一扫而光。
吃完饭林烨掏出二十块钱塞给村长,人家死活不要,说是你们已经够可怜的了咱们就算穷帮穷吧!
其实赵村长可一点不穷,二道沟子虽然在山区,但是交通便利特产丰富,早就脱贫致富奔了小康了,村长家是三层小洋房,气派得很呐。
下午村长领着两个人在村里来回转了几圈,各家全都转到了,基本上的情况也摸了个八九不离十。果然,没一个认识那个‘王志文’的,倒是有个在城里打过几年工的老头说——“哎呀王志文?你们肯定上当了,你们不晓得吧?人家王志文是公安局长,怎么可能骗你们钱啊?肯定是别人冒充的哎呀哎呀你们赶紧找警察报案去吧……”
村长一拍大腿,“对!你们二位别着急,我这就带你们上派出所去,不远,也就十几里,我开着拖拉机带你们去,一会儿就到!”
登时就把王文杰吓出一身汗来。
林烨看了看表,点点头,中!麻烦您了啊赵村长。
可是拖拉机不知道怎么的就有了毛病,赵村长捣鼓了半天,愣是没能把拖拉机发动起来,弄得一头的汗。
“哎呀,看来今天是修不好了,这样吧,天也不早了,你们先在我家住下。我给派出所打个电话,你们把情况介绍一下,明天一早,我找人送你们去报案。
林烨感动得已经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村长,好银(人)啊!
王文杰低下头,咳嗽得很厉害,如果村长知道了拖拉机的毛病是林烨做的手脚,不知道会不会立刻把他俩直接扭送派出所?
林烨说,叫你多穿点别淋雨你不听,看,淋病了吧?
王文杰咳嗽得更厉害了,我说,哥哥,您能不能把那两个字拆开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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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杰很快就发现,真正‘淋病’了的不是他,是林烨。
林烨发烧了,烧得很厉害,烧得脸通红,烧得连眼睛都是红的。
赵村长的老婆也是个热心人,熬了浓浓的一大碗药汤送过来,说是驱寒退热发汗安神的祖传秘方:“喝吧!喝了以后睡一觉,明儿早包好!”
乌漆嘛黑的一碗汤,闻着就让人恶心,王文杰在旁边直皱眉,可是林烨二话没说,接过碗咕嘟嘟就灌下去了。“谢谢!”
“哎呀不客气不客气。”村长老婆笑眯眯地端着碗出去,又送进来一个火盆,火苗烧得旺旺的,映得林烨的脸就更红了。
王文杰烧了一锅热水,到村里的小卖部买了点毛巾肥皂内衣裤什么的,把床铺得厚厚的——“头儿,洗个澡赶紧上床吧。”
林烨苦笑着捶了捶腿,“这身子骨还真是不行了,同样是淋雨,你怎么就P事没有?”
又是一个怎么答都答不对的问题,王文杰低着头当没听见,把两个人的衣服洗了,挂在火盆边烤着,自己也洗了个热水澡,这才熄灯上了床。
客房只有一张床,双人床,两个人肩并肩地躺着。王文杰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瞪大了眼睛数羊。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数啊数的数乱了,于是重数一遍。
一只羊,两只羊,三只羊,四只羊,十只羊……又乱了。
数着数着,林烨忽然搭了腔:“数到多少了?”
“一百一十二。”
“哦,”林烨接着数了下去,“一百一十三,一百一十四……”
王文杰说哥哥你慢慢数,我先睡了。
林烨闭上嘴不说话了。
王文杰还是睡不着,这是当然的,换谁也睡不着不是?当身边睡了个很特别的人。
所以王文杰干脆下了床,坐在火盆旁边发呆。
没想到林烨居然也坐了起来,坐在床上发呆。
王文杰问头儿你怎么不睡了?也睡不着?
林烨很没好气地说,搁你你睡得着吗?旁边坐着个家伙守灵似的看着你!
守灵?!王文杰愣了一下,左右看了下,好象是有点……
不过这家伙的想象力也太丰富了一点吧?!王文杰忿忿不平地对着天花板翻了个白眼。
谁也不再说话,一块儿坐着发呆——一个在床上,一个在地上。
屋外又开始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在这么一个漆黑冰冷的夜里,万籁俱静,如果王文杰多愁善感一点,一定会念上几句‘梧桐树,三更雨,点点滴滴……’之类的酸词儿……
“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林烨轻轻念出了声,王文杰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小染……”林烨低不可闻的一声叹息,王文杰感觉像被闷雷轰了一下。
小染?小染!没听错么?这是林烨第一次提到那个人的名字——小染。
小染小染小染小染小染小染小染小染小染……
“林染已经死了。”王文杰说得很冷酷,“浑身被打成了筛子,然后绑上石头沉到河底,捞上来的时候,已经不成|人样儿了——你说的。”
“已经死了……对,已经死了。”林烨的眼神很茫然,“小染,已经死了。”
“自古多情伤离别,一别就此成永诀。”王文杰轻声唱起来,“人已去恨未竭,心撕裂痛难歇。生为人杰,死也壮烈,伤心欲绝,谁与冤魂昭雪……”
“怎么不唱下去了?”林烨呆呆地听,呆呆地问。
“后面的……我还没学会呢。”王文杰苦笑了一下,“你要是想听,回头我把MP3借你,我MP3里有这段戏,于老板年轻时候唱的。”
“生为人杰,死也壮烈。生为人杰,死也壮烈……”林烨把玩着手里的打火机,喃喃地重复,“一直到死,他的手里还紧紧地攥着这个打火机……我们就是靠这个东西,初步确认了尸体的身份。”
“这个打火机,是林染的遗物?”
林烨点点头,又摇摇头,目光一直没离开打火机,“他穷得叮当响,哪儿买得起这东西?就算他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