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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就在画儿咬牙苦撑着的时候,王家老夫人带着家里的几个下人出现了——王天鹏被抓的消息,经过叶若铭和谢明覃大摇大摆的赶往福来客栈的过程中,自然传到了王家人的耳朵里。
虽说商贾之家的女儿嫁到官宦之家,就跟浑身镀了金子一般的金贵,但是比起独苗一根的王天鹏来,那也只得闪到一边去。
王老夫人当机立断,二话不说,决定舍女儿,救孙子——舍了女儿,还能有一条活路,毕竟王氏是莫家的媳妇,不说别的,就算是为了莫家的名声,也不会将真的将她怎么了,至少性命无忧。
但是,王天鹏不一样,只要今儿个有什么不对,只怕这条命就不保了。
何况,王老夫人现在恨死了王氏,这哪里是生的女儿,根本就是一条恶狼,居然连自己的侄儿都狠下心来谋算:王天鹏都能想明白的事情,王老夫人又怎么能想不明白——她是对王氏冷了心了。
所以,一进来,就先搂着血人办的王天鹏心肝肉的哭了一通,差点控制不住理智,扑上去,咬断叶若铭和谢明覃二人的脖子。
王天鹏见了王老夫人来了,就如同看到了救星:“祖母救我,救我……这事明明是姑母让我做的,现在却反咬我一口,画儿那丫头也是个黑心肝的,居然矢口否认见过我,祖母救我……”
老夫人轻声慢语的哄住了王天鹏不再乱吼乱叫,随即挥手让人带了王府的几个下人上来:“老夫人,说实话,我真的是没脸见你,可是为了这不成器的孙子,我也就豁出去了。”
王老夫人说话的时候,王氏正泪眼模糊的求着自个儿的母亲,但是王老夫人因为对她冷了心,却是一个眼神都不肯施舍给她——现在想起自个儿是她的母亲了。
怎么谋算天鹏,谋算王家的时候,没想起她这个母亲。
也不想想,天鹏是王家的独苗,若是今儿个真的没了,她日后去了,还有何面目见王家的列祖列宗,见她那死去的丈夫。
所以,不管王氏的目光如何的苦情,王老夫人都是一脸的脸坚若磐石,似乎是心也如磐石。
王氏瞧着,只觉得一阵绝望,她是从王老夫人腹中爬出来的,对自个儿的母亲是了解的,知道王老夫人这般样子,是真的要舍弃了她——王氏只觉得浑身都被凉水浸染了一样,眼泪落了下来,直到这一刻,她才是真正的后悔,后悔自己不该谋算锦好,谋算王天鹏。
王老夫人冷着一张脸,手指了面前跪着的几个王家的下人:“您看他们几个,有在王家门房上当差的,有在天鹏身边当差的,也有在院子里修剪花木的,这些人都能证明当日画儿来找过天鹏!”
她此时瞧了王氏一眼,神色有些复杂,却还是定定的说道:“天鹏从小就和他姑母亲近,对锦冉这个表妹更是亲厚。所以向来对他姑母言听计从。”
王老夫人的这番话,是个人都听得明白其中的意思——王天鹏行事,是王氏唆使的,这罪过应该由着王氏一个人担着。
王老夫人这么实实在在的说出来,王氏反而不求了,眼里生出了一股子狠劲出来,她悔,悔得不得了,可是从小王老夫人就教导过她,世上没有后悔药吃,开弓没有回头箭,她现在也只有双眼一闭,朝着下面走了。
“母亲,你这是要冤死了我啊。”王氏整个人向前一扑,死死地抱着王老夫人的腿,哭的眼泪如雨:“您可不能为了摘出天鹏来,就将女儿往死里踩,手心手背都是肉,您怎么能如此狠心?”
这么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自然让莫老夫人的一张老脸气得发紫,而莫锦俊还一个劲的帮腔:“外祖母,锦俊知道您心疼天鹏表哥,这些年,表哥是您的心肝,眼珠子,那是比您性命更重要的,但是我母亲一向孝顺有加,您这样,这样……让母亲情何以堪?”
而莫锦杰虽然不说,却也一个劲的给王老夫人磕头,意思自然不言而喻了。
王老夫人此时不单是一张脸气得发紫,就是整个人也抖了起来,她没想到,这辈子她瞎话说了那么多,今儿个难得说一次实话,居然被人如此描黑。
锦好瞧着这母女二人的窝里斗,心里冷笑连连:她其实也明白,此次想要一次性绝了王氏,怕是异想天开。
但是,她却可以伤了王氏的心,绝了她和王家的情,瞧着这撕破脸的王家母女,锦好心里寻思着,王老夫人下次该不会再插手莫家大房与二房的内斗了吧!
当然,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她要王氏尝一尝她前世经历的痛,被亲人舍弃的滋味。
但是,因为王氏紧咬着牙,死也不肯承认,今儿个事情再次回到原点,而画儿自然又成了事件的关键。
虽说画儿看起来是没有一块硬骨头的,可是不管怎么问话,她都不承认自己给王天鹏递过话。
对于那几个王家的下人,说见过她的事情,她只是说是为王氏送药给王天鹏的——当天,她也的确打的这个棋子。
王氏的眼底闪过一丝笑意,看着画儿,轻轻的,几乎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她提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只要画儿不改口,谁都拿他没法子。
而对画儿,王氏是百分百的相信,画儿的父母兄妹的身契都捏在王氏的手里,自然不怕她翻泡泡了,改口了。
锦好早在安排这些事情之前,就已经明白想要凭着这些,就让王氏承认,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唯有让画儿开口,才能让王氏哑口无言。
虽然说画儿的骨头很硬,她不松口,就拿王氏无法,但是她从来就不信世上有嘴,是撬不开来的,她今儿个一定要出一口恶气,说什么都要让画儿开口,灭了王氏这条毒蛇。
是的,她今儿个就是杀不死王氏这条毒蛇,也要将王氏赶出莫府的后宅,不能让她在轻易害了她们二房。
而且,她要让莫府上下看得清清楚楚,大房倒台了,日后眼睛最好亮堂点——王氏在莫府管家这些年,早就形成了一股自己的势力,她今儿个就要好好的威慑,威慑这些人。
总是依靠金氏,依靠姚家并不是什么良策,更不是什么长久之计,毕竟隔着一层,总不能事事都要金氏出面,并且,也到了给二房清理道路的时候了。
锦好也不看王氏眼中的得意,只是盯着因为画儿的坚持,而神色轻松了许多的莫老夫人:“祖母,您是信画儿的话,还是信王天鹏的血书?”
莫老夫人抿着唇,想了许久,才小心的措辞:“锦好,画儿这些年的行事,我是看着的,她一向老实,想来断不敢说什么假话吧!”
她倒不是怕锦好,而是这么多外人在呢,自然不能辱了自个儿的名声,让人垢污。
锦好讥讽的笑了:“那么说祖母是宁愿相信画儿的话了?只是锦好以为,祖母这样问话,画儿的话未必就是实情。”
谢明覃摇着扇子,笑得坏到骨子里:“老夫人,我瞧着五小姐的话说的最实在,这般问话,哪个肯说实话,您要是信得过我,我就面无其难的出点力气,保管一问一个准。”
莫老夫人还未来得及开口,金氏就爽快的替老夫人应了下来:“谢公子这话说的,您今儿个和叶公子救了锦好,就是莫家和金家的大恩人,您这样的恩人,莫老夫人和我都是十成十的相信,你要怎么问话,尽管问好了。”
“夫人,这种恶奴就要这样问话才成;”红锦看向兰初:“你,给夫人看看我们的法子,可要好好的伺候马大娘,报答她今天对我的高恩厚德。”她说完这番话,用目光环视了一圈屋里的人。
莫老夫人刚准备启唇,谢明覃就已经走到了画儿的面前,围着她走了一圈,笑得那叫一个春风得意:“我看姑娘姿容秀丽,体态窈窕,可谓是佳人一枚,实在有些下不了手,姑娘还是说了实话为好。”
摇头叹息,装模作样了一番:“姑娘不知道,我这人一向好奇心重,什么事情都想弄个明白,原本听说,人体有206块骨头,我今儿个原本是想肢解了王天鹏那个王八蛋,弄个明白的。”
说到这里,不解恨的瞪了叶若铭一眼:“谁知道我这兄弟却废了他的腿骨,害的我只好遗憾的收手。”说着,又瞪了叶若铭一眼:“这次你再莫要坏事了。”
叶若铭冷冷的点头:“好!”
谢明覃听了,居然笑得更加的灿烂,还对着脸上毫无一丝血色的画儿,行了一个礼:“姑娘,那我就在此先道一身得罪了。”
说罢,就兴冲冲的掏出了锐利而华丽的匕首,寒光闪闪,落在画儿的眼里,整个人屋里,眼前发黑,双腿一软,就跪倒在地上,冷汗如雨般落下,一双妙目,乞求般的看向王氏。
只是王氏却只顾着低着脑袋,盯着地面,似乎非要将那地面看出一朵花来,才肯罢休。
而众人听了谢明覃的话,那身子都不可避免的颤抖了起来,而王老夫人在颤抖的同时,心里暗暗庆幸自己刚刚未曾开口呵斥谢明覃,原本她是不满谢明覃骂王天鹏王八蛋的,可是现在瞧了他的手段,哪里还敢开口——这等阴狠的手段,才是真正百年世家出来的。
而且,敢在莫府这般放肆,不是脑子进水,就是压根儿就没将莫府看在眼里,而瞧谢明覃那样,怎么看都不像是脑子进水了的,所以只有一个解释,就是莫府这个所谓山古镇的望族,人家根本就没当回事。
谢明覃举起手上华丽的匕首,那锐利的刀锋在阳光的折射下闪着慑人的寒光,看得屋里的每一个人,寒气自脚底升到心里,每个人的心都被那锐利刀锋上寒光,闪耀的缩了起来。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华丽的匕首,落在了画儿的手臂上:屋里的丫头婆子们都吓的闭起了双眼,不看看上一眼,更有胆小的,那双腿瑟瑟发抖。
就是连莫老夫人,王老夫人,金氏这等见多识广的人,都不敢在看这血淋淋的一面。
其实听了画儿这么凄惨的叫声,不用看,也能想到这是何等的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