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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尔纳太太相信她的故事,厉冰心看得出来,但她恐怕也有和她的娘家人一样的“误会”,也就是说万一她死在展少华手里,贝尔纳太太也不会让他太好受。
展少华回来时已经作好充分的准备应对贝尔纳太太,他有足够的信心,要比口才,只会东家长西家短的罗嗦老太婆不会是职业律师的对手,可贝尔纳太太把他拉到一边压低声音:“史蒂文,你对我说实话,Vivian有精神病?”
鬼魂对他大概说了厉冰心编的故事:“这是真的吗?”
半真半假,所以可以在讲故事时作出很真挚的表情,也会引起很多误会,尤其是爱管闲事的老太太的误会。对这女人真是一点也马虎不得,不过展少华也没那么好对付。
“她……都告诉你了?”
贝尔纳太太把展少华先前长时间的沉默当成犹豫要不要向她承认自己的妻子有精神病,像许多碌碌无为的平庸众生一样,她太习惯用自己可以接受的理由来解释一切:“是的,她都说了。如果她确实有病,应该送到专门的医疗机构由专业人员来照顾,不该被你关在家里。……”
她后面肯定会说“如果她没病,你软禁她就是犯法。”从政法学院毕业以前他就遇见过无数类似的雕虫小技,都不耐烦听她说完就用叹息打断她:“你难道要我送 Vivian去监狱一样的精神病院?你叫我怎么忍心,更何况从我认识她到现在至少据我所知她没发过病。可再专业的医生也不能确保她一定不会旧病复发,我就怕万一哪天会接到电话要我去认领她被车撞得血肉模糊的尸体。”真能这样的话展少华正是求之不得。“你能明白我的处境吗?我宁愿让别人误会我虐待妻子也不希望Vivian因为有过精神病史被人看不起。”
贝尔纳太太果然被他说得哑口无言。
阿拓死后“蜂巢”没人照顾家里的两个小孩,如果厉冰心要每天回去给他们做饭,他不能拒绝。到“蜂巢”以后丹尼尔自有办法对付她,可路上鬼魂可以知道她干了些什么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但不能阻止她。最好有个人能让她投鼠忌器,而眼前的人就是最佳人选。“贝尔纳太太,你是Vivian的朋友,不会对她产生偏见,对吗?”
“我像那种人吗?”贝尔纳太太显然为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十分不悦。
“我也觉得一直把她关在家里不是办法,你能替我照顾她吗?不会太麻烦你,只要我不在家时她要出去的话陪着她就行。”
贝尔纳太太像看做错了事以后认真道歉的小孩一样看展少华:“当然可以。我也是一个人,她正好可以陪我。”
贝尔纳先生几年前就去世了,他们的儿女早已离开父母各自自立门户,独居的老太太才会闲得到处管邻居家的闲事。厉冰心要装受委屈的小媳妇,那就让她装到底,如果想要耍什么花样,老太太一定会喋喋不休。如果她要对他干什么,还得瞒着贝尔纳太太。他的“栓狗链”又多了一条。
厉冰心坐的地方离他们有一段距离,可他们的对话她一句也没漏听。既然嫁给他,她从来就没指望过有外援。已经准备用可以瞒过看她的鬼魂的方法来杀展少华,贝尔纳太太能看得比鬼魂更牢?唯一的不便是可能在白天也不能好好睡觉,不过展少华白天要工作,只有晚上可以休息,在鬼魂的看护下他可以放心地睡,她也可以稍微放松些,而且对贝尔纳太太明说自己有午睡的习惯的话她也不会贸然前来打扰。比起鬼魂,贝尔纳太太实在是个微不足道的小麻烦,而两条“栓狗链”厉冰心都不放在眼里。
“Vivian,我们回去吧。”
厉冰心站起来,偎在展少华身上和他一起走。
“谢谢你帮我解围。”展少华搭着厉冰心的肩膀将她拥在怀里。
“你是我的丈夫,我当然帮你。”
“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关你了。”
“我从没介意过。”厉冰心还是一张温暖的笑脸。
贝尔纳太太走在他们后面,后悔自己差点生生拆散一对几经波折才走到一起的恩爱眷侣。
鬼魂跟在他们身边:“大小姐对你很好嘛,你还对她日防夜防,活得不累吗?”
累,当然累,可和她生活在一起不累的方法只有一个——一了百了,展少华宁愿很累地活,活在得到丰厚酬金以后回到戴梦娇身边过富裕生活的憧憬中。会叫的狗不咬人,所以刚认识厉冰心时展少华一点也不怕她的冷言冷语,只怕她百般讨好的笑,而最近她的这种笑越来越多了。
妍,拓叔去世了。
“弄掉了最大的心腹大患,很得意?”丹尼尔翻动鼠标上的滚轴看“厉冰心”发出的短信。
妍,你会来参加葬礼吗?
短信后面写着举行葬礼的时间和地点。如展少华所料,阿拓死后厉冰心每天定时回去给两个孩子做饭,也很老实地让贝尔纳太太和鬼魂跟着,害得丹尼尔也不得不每天回“蜂巢”一次,而每次见面贝尔纳太太都喜欢捏着他的脸蛋使劲拧来代替问候——毕竟丹尼尔笑起来还是很可爱的,当着贝尔纳太太的面他的表情又不能太可怕。唯一出乎意料的是姬妍没有来参加葬礼。全球定位系统显示拥有这个号码的手机在美国拉斯维加斯,而手机的主人一直没回应。朱莉叶也在拉斯维加斯,难道出什么事了?
妍,葬礼那天你怎么没来?
姬妍不耐烦地按掉手机铃声。屋漏偏逢连夜雨,眼瞎偏逢短信忙。是找陈剑侠帮她念还是去买一部会读短信的盲人手机?两者都有让人发现自己是盲人的危险。大家都安顿得很好,会发短信过来应该不是捷报就是广告,是捷报的话不急着知道,回去找凌允儿或邹骏仁问一下就行,是广告的话更不值得冒险一听。
“这位小姐又赢了一百万。”
旁边一片艳羡声。终于练成了,她不贪心,只想把以前输的钱赢回来,可这笔钱积累起来数目太大了,而赌场老板从来只会算客人赢走的钱,她一下子赢走那么多钱,也引来另一个人。姬妍看不见他穿的是什么衣服,但从训练有素的步子听出是赌场的工作人员。
“小姐,今天运气真好。”
Bingo!猜对了,可姬妍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太心急了,应该分几天一点一点赢回以前输的钱。有女服务员送来饮料时她就意识到自己赢得太多了,才会送饮料来分她的心,可她太专注,连女服务员放杯子的声音和说话声都没听见,更是对饮料理都不理。等她意识到桌上多了杯冰冰凉凉的东西时,赢的钱已经让离她最近的五六个摄像头都对准她。明天再来吧,可荷官大有不让她输就不让她走的架势。于是姬妍把赢的钱都用来下注,只有越赢越多,荷官都快疯了,姬妍也想这笔钱不要也罢,只求赌场别来找麻烦,可她已经练成条件反射,想输都输不了。
“有兴趣换一样玩吗?”
“没有。”
“请跟……”荷官出于礼貌才用疑问句,万没有想到会遭到如此干脆的拒绝,“小姐,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没兴趣。去把这些筹码换成支票,谢谢。”姬妍看都不看就抓了几个筹码给荷官算是小费。
荷官被丰厚的小费砸晕,乖乖地照她说的做。姬妍拿到支票后看都不看就收起来,离开赌桌去找陈剑侠——如果荷官在支票上做点手脚,她反而放心,那样就不用担心赌场的人会对她不利,可赌场在明的方面不得不光明正大。
乔治正和陈剑侠一起“享受”酒保暧昧的目光,见姬妍向他们走来,犹豫了一下,还是扭过头去假装不认识。
姬妍和他很有默契地装陌生人:“大侠,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乔治在心底叹息,神偷的直觉突然让他注意到几个流里流气的人跟着姬妍出去。都是跑龙套的小角色,去惹“蜂王”的二小姐,肯定会死得很惨。可这不安的感觉是什么?以前会有这种感觉往往是该不顾一切地走为上策的时候,否则晚一步后果就不堪设想。对危险灵敏的直觉不止一次让他化险为夷,现在自己只是以一个普通赌客的身份坐在赌场里,就算不去赌博,酒吧里的名酒可不便宜,没理由会有人来找他的麻烦。危险好象和刚才他注意到的人有关,确实听说过最近有流氓混在赌客中,专门抢劫赢了大钱的赌客,甚至有传言说他们其实是赌场养的。就算传言是真的,几个小混混而已,能把大名鼎鼎的职业杀手怎么样?一定是自己多心了,做怪盗时弄得神经过敏落下的后遗症,乔治想用酒精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手抖得连杯子都握不住。还是放心不下,去看看吧,大不了回来以后找个借口骗骗朱莉叶,可要是直觉应验了而他没去,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乔治重重地放下杯子,追出去。
外面在下雨,眼前的一幕着实让乔治大吃一惊。
“钱可以给你们,放了她!”
姬妍被一个流氓抓着,一把小刀抵在她的脖子上。陈剑侠怕他们伤害姬妍,不敢轻举妄动,只能任由几个流氓殴打。
“小妞身材不错啊。穿成这样,分明是存心勾引我们嘛。”
姬妍插飞刀的皮带扔在一边,平时这条皮带她都是贴身放的,现在会扔在离她这么远的地方,也说明她受到了怎样的非礼,而抓着她的流氓正用小刀一颗一颗地挑开她的上衣扣子。她穿得是暴露了点,可并不意味着做丈夫的容得下有人这么对妻子,更何况姬妍死死抓住衣领,哪怕对方用刀在她手上划也决不放手,看样子宁愿死也要守住贞操。
流氓还要用刀刺姬妍的手,乔治再也看不下去了,拾起路边的飞刀扔过去,正插在那个流氓的手上。流氓痛得放开手,姬妍一用力挣开他,跌跌撞撞逃了没几步就被不知什么东西绊倒,跌在地上。
“小白脸,少管闲事。还是你也想分一杯羹?”
众流氓抛下姬妍和基本失去抵抗能力的陈剑侠,逼近漂亮得犹如大天使的陌生人,靠近以后才发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