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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瑾瞧了他一眼,并不答话。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突然没了秦央的陪伴,她有点不大习惯。她重新重用的小圆子并不如秦央那般合她心意,而且小圆子刚到她身边没多久,就生了恶疾,『药』石罔效,撒手而去。
而秦央则很受皇帝喜欢。他能文能武,聪明伶俐,不多舌,不妄言。在后宫红极一时。
薛瑾心想,他果真还是适合皇宫的吧。她给他规划的路子,都不是适合他的路子。
她看着他一点一点长大,从那个瘦小的少年一步一步长成今天的模样。他到了皇帝身边后,她已经很少能见到他。
再见他时,他已经穿着绛红『色』的总管麒麟服饰,帽子上缀着一块白玉,帽檐两旁垂下两根黑『色』丝绦,面如冠玉,目如朗星,和当日被一群内侍欺凌的小宦官迥然不同。
他向她遥遥施礼,薛瑾只是一笑。如今身份已变,她作为皇子,不好跟父亲身边的人走得太近。现在的他,是秦公公,而不是她熟悉的秦央。
秦央望着她越走越远,微微勾了勾唇角。谁都不能站在她身边,除了他。
年后,宫里出了一件大事,高贵妃御前失仪,被贬为妃。皇后统领后宫不当,禁足三月。皇帝气倒,已经数日不曾上朝了。国事有两位皇子和丞相共同处理。一时之间,宫中人人自危。
薛瑾身为未成年的皇子,尚在宫中,已经好几天没见过皇帝了。更遑论早已出宫建府的大皇子了。
与此同时,宫里更多的传闻是皇帝身体不好,那次晕倒后就不曾真的痊愈,又在千秋节上被大皇子给气着了。
而大皇子偏偏极不知趣,竟向皇帝身边的秦公公打探皇帝的身体状况,刺探宫闱,使得皇帝震怒。
继中宫之后,大皇子又遭禁足。
薛瑾只觉得天越发冷了,那个指证大皇子的秦公公不是秦央又是谁?
二皇子乃是中宫嫡子,名正言顺,众望所归。到处的传言都是二皇子在皇帝面前亲自侍奉汤『药』,极为恭谨孝顺。皇帝不止一次与他促膝长谈,留宿宫中。
皇帝的意思大约是很明显了。薛瑾作为隐形人,行事愈加低调。
大皇子一脉自然不甘心如此,到了这个时候大约都是要再奋力一搏的吧。薛瑾虽然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但是看了这么多年的宫廷剧,她知道接下来会有大事发生。
三月初九,电闪雷鸣,薛瑾从梦中惊醒:“秦央!”她梦到秦央狞笑着向她走来。他扼着她的脖子,似是要夺取她的『性』命。
孙姑姑提着灯走了过来,满脸担忧之『色』:“殿下?”
薛瑾脖子里全是汗水,眼中的惊骇尚未散去,她摆了摆手:“无事。”春天打雷,不像是好征兆啊。她静了一静:“几更天了?”
“再有一刻,就四更天了。”孙姑姑神『色』凝重,“昨夜兵戈起,还好离文渊殿距离甚远。”
“什么?”薛瑾大惊。
孙姑姑道:“文渊殿外多了不少士兵,不是大内侍卫。事已至此,殿下只作不知就是了。”
不知道是不是还未从梦中清醒过来,薛瑾大口大口地喘气,她伸臂抱住了孙姑姑:“父皇,会有危险么?”
孙姑姑一愣:“陛下是万民之主,是真龙天子,不会有事。”她心说,只怕皇帝陛下的身体早就不行了吧。她拍拍薛瑾的背,轻声道:“殿下,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天终于亮了,薛瑾穿戴整齐,照例去向皇帝请安,却没能走出文渊殿。她看了一眼殿外林立的士兵,静静地退了回去,一言不发。在皇宫多年,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孩子了。
日出东方,雾霭未散。书上说,这样的日子,必有变天大事。薛瑾临窗而立,心中千百个念头转过,最终却只化为一声叹息。
太阳终于驱散了雾霭,殿外隐隐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杂『乱』而喧嚣。薛瑾循声望去,为首的那个人再熟悉不过。是秦央。
他又穿回了蓝衫,眼睛微红,神情疲惫。他独自一人进殿,站在她身后,眉头紧锁,沉声说道:“三殿下,陛下驾崩了。”
薛瑾如遭雷击,脑海一片空白。她脚下一个趔趄,站立不稳,秦央连忙伸手扶住了她,轻声说道:“小心一些。”
薛瑾捉住他的胳膊,难以置信:“怎么会?父皇他……我上次见他的时候,他还好端端的。”
那个人虽然两鬓微白,但是精神矍铄,怎么会说没就没了呢?她的眼泪大滴大滴地往下掉,呜咽一声,咬牙问道:“是谁?”
秦央苦笑:“哪有谁?殿下上次见陛下是什么时候?是上元节吧?陛下自年前那场大病开始,身体就大不如以前了。”
“那为什么?”为什么她从来都不知道?她几次求见,都被他的人拦在外面。她在这个父亲心里真的一点地位都没有么?
秦央仍然环着她的胳膊,柔声说道:“陛下胸中自有丘壑,一切都在掌握之中。你略微收拾一下,去拜见一下新皇帝吧。”
“谁?二哥么?”薛瑾拽着他的衣袖,追问,“是不是二哥?父皇的死跟二哥……”
“嘘,噤声!”秦央蓦然变『色』,“跟二皇子无关。昨夜陛下病重,命大皇子进宫。大皇子心怀不轨,被二皇子派兵拿下。大皇子已经伏诛……”
他讲的很简单寻常,薛瑾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大哥也……”
秦央点了点头:“是,留了全尸。”
“全尸?”薛瑾脑中念头转得极快,“你是二哥的人,对不对?”以前她就有过这种猜测,只是不敢确定。那时,他不解释,她也不追问。
她挣脱了他的搀扶,冷声问道:“你根本就是二哥的人,对不对?”
'快穿'系统,求放过 第59章 男神变态小太监(九)
秦央迎上她的目光,顿了一顿:“是,不过陛下知道的。正是因为陛下知道,我才得以到陛下身边。陛下心中属意的其实就是二皇子……”
薛瑾勉强一笑:“我知道了,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她转过身去,尽量平静地问:“父皇他走得安心么?”
“寿终正寝。”他微微一愣,解释道,“你想到哪里去了?这都是陛下的意思,陛下本就有意解决高家。我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罢了。”
薛瑾心『潮』激『荡』,她只是冷笑:“他再忌惮高家,也不会想杀掉大哥。”
秦央与她相识七载,她跟他讲话,向来都是笑语嫣然,甚至还隐隐带着不易察觉的讨好。哪怕是他离开她时,她神『色』不虞,也不曾待他这般冷淡。他以为她是不会怪罪他的,他以为不管他做了什么,她都会那般温柔地望着他。可是如今她眉梢微挑,眼中的冷意教他蓦然明白,是他想左了。原来她也会待他冷淡至斯。他胸中大恸,手足冰凉。
沉默了许久,他才强笑道:“这话不要对新皇帝提起。”
薛瑾和皇帝以及大皇子感情并不算十分深厚,可饶是如此,她也心痛难当。
而二皇子几次在棂前哭倒,形销骨立,呕血数口。至纯至孝果真名不虚传。
二哥还是个好兄长,关爱弟弟妹妹。只是她很难再像当初那样毫无芥蒂地跟他亲近了。
直到大行皇帝下葬,新帝才在百官催促下,听从两宫的命令登上了帝位。
大赦天下,新帝仁厚,善待谋逆的先大皇子极其舅家高氏一族家眷,世人称道。对自己几个未成年的弟弟妹妹,他该封官的封官,该赐爵的赐爵,绝不含糊。他更是怜惜宫人自幼离家,为奴为婢,难以享受天伦之乐,故开恩遣散了一批宫人。孙姑姑也在此之列。
薛瑾送走了孙姑姑,宫中这地方,离开了更好。
或许是新帝忙完了自己的事情,竟使秦央来宣召薛瑾。薛瑾心中不安,秦央却安慰她道:“别怕,陛下是你亲哥哥,跟你最是亲厚不过。”
薛瑾勉强一笑,并不答言。自从孙姑姑走后,薛瑾偶尔半夜惊醒,会看到秦央就在她身边,也不知他守了多久。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还会再回来。她心里仿佛有根刺,明明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啊。
新帝的龙袍之下隐隐可见麻衣,他眉头紧锁,脸『色』凝重,挥手令一旁的侍者退下。
薛瑾心中一凛,惴惴不安,连忙施礼,不敢有丝毫懈怠。
“我们骨肉至亲,何须多礼?来,让二哥好好看看。”新帝微微一笑,如清风拂面,似乎还是那个温柔和善的二皇子。
薛瑾有些奇怪:“陛下?”怎么觉得他的话有点……轻佻?一定是她的错觉,这是上位者的喜怒难测,才不是轻佻呢!
正低头思索间,她头上的玉簪被他拔下,长发散落。她大惊:“二哥!簪子还我!”
新帝含笑后退,将簪子握在手里。他端详着眼前的人,笑道:“本是女娇娥,何必做男妆?”
薛瑾以袖掩面,低声道:“陛下说笑了。”她一颗心砰砰砰跳个不停,心说: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
他们以兄弟相称多年,她是何时『露』出的破绽?她额上汗珠滚滚而落,牙齿打颤,几乎站立不稳,恐惧到了极点。
新帝却摇了摇头:“三妹别怕,我,朕说过,我们是骨肉至亲,朕怎会为难于你?”他伸手将她遮面的衣袖拉下,笑道:“朕还真是眼拙,这样明媚的人儿,居然会当做是男子……”他将她的头发拨向一边,见她的耳珠白嫩光洁,并无耳洞。他心中一动,伸手一捻,柔声说道:“没有耳洞,三妹扮作男子很多年了吧?”
薛瑾拍掉他的手,快速后退两步。已经被拆穿,索『性』不去争辩。她心中瞬间转过许多念头,终是点了点头说道:“是,我是秦璇。”
新帝嘶了一声,挑了挑眉:“原来是真的。”他双手负后,踱来踱去,饶有兴趣地问:“你换过女装没有?二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