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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后听说,汇丰银行的这一次宴请,花费了六千英镑,折合白银近四万两。李鸿章及其随从都惊诧莫名,对英人的财富之雄又赞又叹,艳慕不已。此后李鸿章参观了英国许多地方的工厂,深感英国的发达!七月二十一日,李鸿章结束访英行程,将横越大西洋往美国访问。
英国的官员巨商前来为他送行。李鸿章说:“以英国的财力与技术,若能帮我大清发展工业,两国当可共享其利,未知各位意下如何?”英国的官员商人却说:“我国的繁荣,起自铁路的修筑,没有铁路的快捷运输,现代工业是发展不起来的。请中堂回国之后,先大力修筑铁路,然后我国的资本可源源不断地输入贵国,开矿设厂,与贵国共同繁荣。”李鸿章苦笑着摇头,说:“敝国的民众看重风水,说修铁路破坏了风水,因此官民一致反对,绝不许修筑铁路!”
英国人一齐大笑。
李鸿章的客轮又出发了,乘风破浪,驶向美国纽约。此时纽约方面已有数万民众手持清朝的龙旗和美国的星条旗在港口迎候,海陆军官兵也都接到了欢迎贵宾的命令。这个时候,从纽约开出了一艘客轮,也是乘风破浪,驶向英国的港口利物浦。这艘客轮上,乘坐着一位洋装打扮的中国人,但同船的人没一个留意到这位不起眼的年轻人。不过。大清的驻美使馆却急向驻英使馆发电,称:“乱党要犯孙文已由美国纽约乘船,将在英国的利物浦上岸。奉总署电令,着确查该犯行踪,援引香港缅甸交换罪犯条约,恳英人代拿。”驻英公使龚照瑷接电,即雇侦探去利物浦守候侦查。
原来孙文乘船兴冲冲踏上檀香山的土地后立刻找兴中会的人联系。会中同志见他无恙归来,均大欢喜,设盛宴为他洗尘,但提起革命灭清,大家却一齐摇头,说:“难,难,难,造反的事,以后再说吧!”广州首义失败,众人都有些心灰意赖了。孙文见状,知道留在檀岛,难有大作为了,遂向兄长孙眉要了些钱,以一千元寄日本还了冯镜如,剩余的自己拿了,乘船赴美国三潘市,欲在美国各城市的华侨中宣传革命、鼓吹反满。但从三潘横越美国直到纽约,所经过的城市中华人倒是不少,可赞成革命者,每埠不过数人或十多人而已,孙文无奈,于是乘船再赴英国。
孙文从利物浦上岸后,便乘火车直入伦敦,先去覃文省街找老师康德黎。康德黎是孙文在香港西医书院学习时的教务长,极是欣赏孙文的学识与才干,后来得知孙文发动广州起义,誓灭满清,又为他的壮举钦佩不已,因而对妻子说:“孙逸仙将来必是中国的巨人,东方将因他而天翻地覆。”康妻也大有同感。康德黎退休回国后,便与妻子住在伦敦。孙文此次突然来访,喜坏了康氏夫妇。饭后坐下来谈起了香港学校中的旧事,说起孙文曾以小半截甘蔗假冒手枪,吓走了街上骗人的恶棍,三人哈哈大笑。然后,又说起了中国朝廷的愚顽和守旧,相对叹息。孙文忽转话题,问道:“伦敦的华人多不多?”康德黎笑道:“不多。不过,我倒是能常常看见他们。”孙文不解。康妻解释说:“我家不远就是中国使馆,馆内的人常常出来散步或者公干,所以见到的机会很多的。”孙文笑了起来,说:“好,只要有中国人,我便能宣传革命。”康妻忙说:“不行,你可留神,决不能去使馆里面,他们若捉住你送回国内,你命休矣!”孙文笑而不答。嗣后,康氏夫妇将孙文安顿住在附近的格兰旅馆。孙文英语精熟,住下后就频频出来,或在伦敦市内游览,或去大英博物馆内看书,以探求英国强盛的道理,看见伦敦街上车马如水流、贸易繁荣、货物如山,而街衢之间却井然有序,没有中国街市的喧哗纷扰,便想:“繁荣而有秩序,这些道理在那儿寻找呢?”于是拼命的寻找人文政治方面的书籍来阅读,好在大英博物馆内藏书极是丰富,孙文又聪明敏悟,这一来,倒让他慢慢地看出了些门道,“三民主义”思想实际上就是此时萌芽的。
孙文的行踪被侦探系数报告给清使馆,公使龚照瑷立刻与英外交部联系,请英国代为擒拿、引渡给中国,英人却不允所请,说引渡条款只适用于香港和缅甸,不包括英国本土。龚照瑷无奈,只好将此事放下,却令侦探仍旧每日监视孙文的行踪,随时报告。
一日孙文忽感烦闷,听康德黎说香港西医书院的另一个老师孟生也住在附近,便出了旅馆,按地址走去探访。路过大清使馆,却见一个西装革履的中国人在馆外的街上徘徊。孙文扬起手打招呼,问:“先生,使馆的人吗?”那人点点头。孙文又问:“馆内有广东人没有?”
那人说:“有啊,翻译邓廷铿就是广东人。”孙文大喜,即请那人带自己入内见广东老乡。
二人于是一同入内,进了使馆一楼邓廷铿的房间。
邓廷铿三十多岁的样子,与孙文用粤语问答了几句,就沏上了茶。孙文端然正坐,与邓叙起乡谊来,他的口才又好,人也风度俨然很有见识,几句话说过,邓廷铿就心中热乎乎的,涌上来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因而热情有加。此时监视孙文的英人侦探急匆匆进了使馆大门,走过院子,直接上了使馆二楼,敲开使馆参赞马凯尼的房门,说:“贵馆吩咐监视的孙文,如今已进入了使馆,特来告知。”马凯尼是英国人,七十多岁了,满头白发,是公使馆聘请来任职的,和英方的联系多由他出面办理。听了侦探的话,马凯尼大吃一惊,问清孙文去的房间后,急忙走到楼房的拐角处,敲开公使龚照瑷的房门,急道:“公使,这个孙文好大胆,竟然进了使馆了,须得拿住他。”龚照瑷也吃惊不小,沉吟说道:“他送上门来,我们不捉,岂不是失职。好,我们下去拿人。”于是急下楼,与马凯尼闯入邓廷铿的房间,却见只有邓廷铿一人在收拾茶具。龚照瑷问:“孙文呢?”邓廷铿一脸愕然,说:“什么孙文?”马凯尼问:“刚才什么人在你的房间?”邓廷铿说:“一个老乡,叫陈载之。已经走了。”龚、马二人跌足捶胸,大恨说道:“这人就是孙文!可惜可惜,让他走了。”
原来孙文虽然胆大,却也知使馆内不宜久留。因询问邓廷铿知海口一带华人不少,便于邓廷铿约好第二天同往海口寻访华人。马凯尼问明了情况,喜道:“如此也好,明天孙文来时,便可以捉他了。”于是详加布置一番,决意拿了孙文。
孙文看望过孟生老师后,第二天一早即往使馆门外往见邓廷铿,哪知邓廷铿早在门外相候。孙文笑道:“邓兄果是信人,那么一同上路吧。”邓廷铿脸上表情怪怪的,说:“当然,当然。不过,还是先到我的房间喝杯茶吧。”孙文说:“喝什么茶,不要耽误时间了,走吧。”
这时使馆内出来了两个人,问邓廷铿:“和什么人说话呢?”邓廷铿说:“我的广东同乡。”
那两人就笑着过来,说:“好啊,万里异国遇同乡,快请入内奉茶。”说着就来拉孙文。孙文隐约感觉不对,怒道:“我没功夫喝茶!不要乱拉扯!”但那两人也不恼,笑嘻嘻、满脸顽皮的样子,强拉了他就走,邓廷铿也在后边推他。孙文趔趄之间,还没完全反应过来,就被拉进了使馆的院子。大门在他身后轰然一声紧闭。拉他的两人松开了手,哈哈大笑起来。邓廷铿却溜走了。
邓廷铿溜到二楼,进了马凯尼的房子。紧接着马凯尼开门下楼,走了过来,满脸笑容对孙文说:“早上好,孙文孙先生,如今进来了,便安心呆下来吧。我们自然会好好待你。”孙文大怒,双眼冒火,高叫道:“我是广东人陈载之。你等在别国的土地上强拘无辜,不怕公法制裁吗?”马凯尼负手微笑,说:“孙先生,使馆之内,便是大清的土地了,请稍安勿躁。”
随后,马凯尼命令将孙文禁闭在三楼的一间房内。这间房子窗户上安有铁砸烂,木门之外还有一道铁门,铁门外又派人看守。孙文一叠声警告抗议均告无效,他们理也不理。孙文长叹一声,躺在房内床上,想:“怎么办呢,有什么办法可将消息传递出去?”这时门开了,却是老乡邓廷铿来了。孙文怒目而视。邓廷铿说:“孙先生,你也不用隐瞒了,自你从利物浦上岸,侦探就一直盯着你。”孙文直立起来,冷笑道:“我有美国国籍,你们敢拿我怎样!”邓廷铿说:
“孙先生,我在旧金山领事馆呆过多年,美国是不允许华人入美国籍的。孙先生不要诳我。”
孙文瞪着眼,恨恨说道:“我的朋友在广东甚众,皆是革命党,知我因你的诱骗而被擒遭戮,岂能不给我报仇,你就等着吧!孙文无畏无惧,既然反满,便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你倒是好好掂量自己的下场吧!”邓廷铿在沙发上坐了下来,一脸的无奈,又一脸的惶恐,嗫诺说道:
“孙先生,我已和马凯尼大人说好,可以救你一命……”孙文鼻子里“哼”一声,将脸扭到一边,对邓不理不睬。
邓廷铿无奈,便走了出去。但时间不长,又推门进来了一位身材高挑的白面书生,自称姓唐。那唐某一团和气、笑眯眯的向孙文问好。并说自己有办法可救孙文出去。孙文冷冷不语。唐某就说:“公使龚照瑷请假看病去了,使馆的事如今全由参赞马凯尼主持。马凯尼对朝廷的专制昏庸也很不满意,因此同情革命党,这可是个好机会啊!”孙文不由心动,忙问:“你有何法救我出去?”唐某说:“只要你写一纸申辩书,称身系良民,并非逆党,因在广州受冤被诬指为造反,无法辩白,这才逃往海外,但究竟不愿无端枉背罪名,所以亲到使馆陈情,吁求申冤。我将你的申辩交给马大人,他便可以设法释放你了。”孙文暗想:“此法或许有用。”
便心中升起些许希望,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