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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待沧桑换了,并辔数寒星”,那里有我喜欢的纳兰容若和冒浣莲。
我爱极他听我故事的模样:躺在那里,枕在枕上,很认真地听,黑亮的眼睛看着我,长长的睫毛忽闪闪,目光单纯明净得让人忘记尘凡,心软又心动。
他的头发有着乌黑黑的光泽,用深蓝色头巾一系,倚散在枕上,每一根发丝都说不出的可爱,让我总忍不住想摸一摸,当然,从来没敢过。
他颈间挂的雪莲花挂坠衬得他肤色细致可人,我越发觉得他似天山雪莲,于雪线之上,极恶劣的自然环境中,冲破冰风冷意自在绽放,以极骄傲的姿态,展现震颤人心的美。
我向来喜欢行走在阳光下的明朗少年,但似苏弗这般,来自黑暗的纯真与坚定,穿过冰雪的无畏和温暖,还是让我讶异、痴迷了。
我发现,他是爱干净整洁的人,日常总将枕头摆得周周正正,被子叠得整整齐齐。于是我也被带动得注意起周遭的环境来,很勤奋地为客栈打扫卫生。因为自知一切都是为他做的,便觉得自己像个幸福的海螺姑娘。而他,总是很歉疚地看着我做这一切,好像这一切应该由他完成才对。
他惯常爱笑,露出牙齿来,我会悄悄数他露出牙齿的颗数,那代表着他有多忘形,多开心。
他温柔细心,总是不言语间为我做一些事,比如我眉飞色舞讲故事时,他会不察觉地将水杯移到我手边,那是提醒我,喝口水吧,不要讲累了,我会觉得杯中的白水也分外甘甜;夜间他为我盖踢飞的被子,他盖的时候我总是会醒,但我会装作睡得很沉;他的目光总是温润亲切地围绕着我转,我若脱离他的视线走出大厅,他就会撑着出现陪伴,害得我轻易不敢离开他;他会变着花样做各式美味佳肴,然后期待地望着我,好像希望我能喜欢,我若盛赞,他就会像孩子一样开心;他有时也会将饭菜做糟糕,那样他就会抢先埋头吃掉,然后将略好的一些推到我近前,伴着腼腆歉意的笑……
因他这样温柔与温暖,我就抢着为他做事情,比如为他洗衣服,叠被子什么的,他抢不过我,脸总是微红,像清晨的朝霞一般鲜润动人……
我们好像在比赛如何照顾对方,如何对对方更好一般。
那真是开心的日子。
那样的日子让人仿佛是在幸福中漫无边际地飞翔,悠然之间,让人由衷的向往一个词:永远。
他从没说过一个有关情感的字,从来没有一下暧昧亲昵的举动,纯净得让我对他心生敬意。不管是穿越前还是穿越后,我从来没有遇到过像他这样的人,与他在一起,不管说什么做什么,怎样都是舒服、自在、快乐。那实在是太美的感受。
“黑店”两老板都成了我的忠实听众,他们有福啊,蹭吃蹭喝不说,还可以听说书人讲武侠。这古道之上,来往过客极少,在我们住的那些日子里,清爽简单,再没有旁的客人光临过。从客栈的窗子望出去,天空澄蓝,绿树枝叶蓬蓬然无限生机,太阳活泼泼洒下万千光芒,岁月静好,人皆可心,褚事顺遂。
一个月后,我们决定要动身了,因为我们的银钱快花光了,两店主黑心啊,花起我们的钱来从不手软。而最重要的是,苏弗也差不多好了。恶魔果然是恶魔,复原能力极强,转眼就生龙活虎身康体健了。
我们与黑心店主依依作别。我“依依”的是这一段难以忘怀的日子,店主“依依”的是我们提供的美味佳肴和武侠故事吧?
后来我总是要想,若是那一天我们没有出门会怎样,其后的故事是不是就会改写了?
可是没有假如,我们在那个夏风沉醉的早上跨出“悦来客栈”的门,从此,“悦来客栈”就成了我们共同的美好而心痛的回忆——而且这个客栈名字此后在江湖简直是随处可见,令人无端端触景生感。
走到快中午的时候,古道对面,遇上了风尘仆仆一行人——若不遇上该有多好啊。
先是一位老家人大声欢喜唤:“二小姐!”跳下马车,扬着手向我跑来,朴实真挚的情意让我一下子感动。
我,我只好意意思思地望向苏弗,我真的不认识啊。苏弗有些尴尬地一笑,对那位老人家唤了一句:“程老爹。”
程老爹看苏弗的神色有些怪异,脸色变转了好几变,终究叹口气说:“少爷,老爷有书信给你,你要不要看呢?”
苏弗的神色让我都替他难过,他点头,程老爹就将一封信给他,然后将我请到一边,悄声说:“二小姐,老爷让我们接您来了,他——”老人家神色疑惧地看了苏弗一眼,以更低的声音说:“他是坏人!”
什么也没有老人家这句“坏人”再朴实生动的了。
然后他再说“——老爷给您定亲了,诺,那就是新女婿——普陀山的傅公子——”
我顺着他欢喜的目光震惊地看到远处马车边果然还有一人,穿得倒还齐整,一般武林人打扮,模样么——他就是天仙我此时也没有心情啊!
程老爹已经欢喜地示意那位青年过来:“傅公子,这就是我家小姐。”
该大好青年端端稳稳地过来,庄重施礼:“乔小姐,我是普陀山逍遥剑传人傅彦。奉——岳丈之命前来迎接小姐回家。没想到这么幸运就遇上小姐了。请小姐上车吧。”
我,就这么有了一位夫君,上车与他走?那,怎么可能?
我回头看苏弗,他站在那里,低头仍在那儿看信——那封信是长篇小说么?这么久还看不完?
☆、岚烟水影
我,我不管了,我不是乔期小姐啊,我离开程老爹,走到苏弗近前去,问他:“你要我跟他们走吗?”
我一定要问啊,就算逃婚,也给我个理由先!
苏弗看着我,他的神色那么难过,末了,嘴唇有些哆嗦道:“义父给你选了夫君,苏弗祝小姐此生幸福平安——”他转头就上了马,身形那么快,我只觉得眼前一晃,他人与马已“哗”地向前飞去,尘烟腾起,转瞬就不见踪迹,渐渐的,连路上的尘土灰烟都慢慢消落下去、恢复原状了。
空旷旷的古道,突然就再也不见那人。
我站在那儿,明晃晃的日头下,觉得眼前一切都是梦,一定是梦才对。
我站着不动,不知什么时候泪已经满脸。程老爹不知怎么办,好久才继续嗫嚅一句:“二小姐,他不是好人——”
我信,这么不负责任地走掉,就不是好人!可是我的泪为什么更加止不住呢?
“连老爷都被他骗——老爷说,其实这孩子本性不坏,就是被出身给连累了……”
老伯,你逻辑糊涂了,你这不是为他开脱,为他说话吗?
程老爹有效地发现了为苏弗说好话可以减少我的泪水,便继续慢慢地说:“老爷说,他若还肯叫我声老爹呢,说明他还记着乔家;若还能恭恭敬敬地接过老爷的信呢,说明对老爷还存义子之心,若是看完信没说什么,那这孩子就还可以信任——”
程老爹成功地止住了我的泪水,听他讲。——姜是老的辣,果然。
“一般人都怕,老爷说,不怕,老程你去,不要把他当恶魔,只当原来的少爷,定能安安全全把小姐带回来。果然老爷料得准。”
我掏出绢帕来擦去脸上的泪。程老爹继续道:“老爷说了,他就是一个自幼没爹娘的孩子,只要认他为孩子,他就会留恋这个家,只要咱对得起他,乔家就没危险。若有什么大事,他还能来太湖帮忙呢。老爷说,他答应了太湖盟会力保二小姐为盟主,我想,届时他没准还会出现。”
程老爹,你太厉害了,你成功地说服了我与你们上路。坐到车上时我想,这程老爹若不去搞心理咨询谈判什么的,简直太浪费人才了。
我直接漠视了傅某人,傅某人也没再说什么话。我坐在车里,程老爹和一位壮年车夫坐车辕,傅公子在外面骑马,身边还有一个书童模样的仆人一路小跑着,我觉得傅公子昂然摆公子架子的样子怪好笑的,——然后脑子里就全变成苏弗,茫茫撞撞无可救药地心酸。
后来想,初见面,傅公子的头巾就隐隐呈现绿色,也难怪他沉默不开心。
中午在车上吃的干粮,到傍晚的时候,来在一座很大的边城,这是我一路行来见到的最繁华的城镇了。
那一时,我的心情已渐好转,开始有兴趣的看沿途店铺行人。
我向来容易乐观。
我当然知道苏弗为什么离我而去,古时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定下了就几乎不可逆转。他若对我无心,就不会这么难过,这么几近仓皇的逃掉。
唉,他不明白,我并没有古时那些被束缚的心。
太湖盟会他若来了,我要不要揪住他,然后表露心迹,与他浪迹天涯?——
我可会有那样的勇敢?
我们的车停在一家很俊丽的旅馆门前,旅馆匾题“留宾馆”,沿河而建,水边有大大的石舫,岸边柳下立一石,题 “岚烟水影” 四字,我看着那石上字,抬眼望远山青淡的影子和近处河面的水泽波纹,竟觉得颇合意境,心下不由有些喜欢。
我们吃饭的地方在水中船上,踩着摇摇的木板上了大船,船中间是方桌木凳,船舷四面悬挂绿竹风铃,风过飒飒做响,两旁美人靠,映着碧水微波,风一过,人间万事可以不萦怀一般。想来古人还是好,生活节奏慢,且有的是时间,可以在这摇摇晃晃的船板上,一杯水酒一盏茶,过大段日月,只是身边陪伴的人——还是最重要的。
若苏弗在这里,我得多开心,与他有多少话轻松欢乐地讲。而在别人面前,我自觉地就三缄其口,连多说一句话也不愿。
傅彦点了饭菜,等待饭菜的静默间,我离了他们到船边看风景。
河并不宽,水亦平稳,有花船过来,粉衣绿裳的年轻女子在船上怀抱琵琶唱小曲,不时向沿途船上吃饭的人抛媚眼,引来浪荡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