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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我们与古镜大师一起吃斋饭,晚间回来见苏弗时,他在读佛经,面目安宁,洁净的前额上仿佛有光辉在闪,神情间有着与古镜大师一样的祥和超然,令我想,苏弗该不会是有佛缘的人?那可就糟了,说什么也不能让佛家把他带走,然后对我吟哦“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啊。于是问他:你怎么不练武?古镜大师说,要拳不离手。
说完才想起,苏弗若练武,被江湖人看见,岂不是泄露武功?
苏弗倒清爽一笑:“我不能练啊。不练,挽天功的内力还在体内东奔西走要找出路,我若练,压不住气息,又没有师父指点,会吐血身亡的。”他戏剧性的挑眉,显然心情很好。
我坐在他身边,忧心问:“很难受吗?”
他笑了:“就想和谁打一架,或者救个人才行。这里没有伤重的人让我救,所以只能读佛经,心静下来,气息也就平稳了。其实画画也行,音乐也行,不过庙堂静地,不好意思吵扰人家。”他笑盈盈的,模样爱煞人了。
我说:“我去找画纸来,你画张我吧。”那一直是我的贪心愿望。
他腼腆了:“我……试过……不行……我画不出来。”
“为什么呢?”我追问。
他被我问的无处躲无处藏的样子,窘迫地说:“无法落笔,就是不行。”
真是怪人。
这日练武归来途中,祁翾将一张字条交给我。字条是精致的印着花纹的纸张,上面只四个字“陌上花开。”字体初看秀隽妩媚,再看,则有沉着豪健的风姿,颇有审美意味。祁翾说:“送信人是天魔教人,化装成侠客,意图混入云林寺,被拆穿捉住后交出这封信,说是给乔兄的。给他吗?”
我知道这几日祁翾派去各门派送信的手下纷纷回来,带来很多的武林人,云林寺内几乎住不下了,整日商讨着讨伐魔教的事。祁翾那么细心的人,魔教人若想混进来定然难。这信——难道是阿微给苏弗的?还是苏娘?
“给他吧。”我说。
祁翾道:“师姐,我们一起去给他。”
祁翾的话里有莫名的紧张,他对苏弗也是疑惧的吧,可他敢和我一起面对风险。
我说,“不用,我自己就可以了。”
苏弗在厨房里做晚餐,我过去找他。苏弗做饭的时间比庙里的僧人们晚,因此灶间只他一人。进了门,先见他弯腰在锅灶前的背影。他的长衫已褶皱得不成样子了,也许是该回魔教换换了。他回去了,还会回来吗?
苏弗回过头,见是我,停下手中的勺子,脸上现出笑,许是被烟火烤和蒸汽熏,脸颊微红,额上满是汗,“有事吗?”他问。
定是我的神情令他猜到有事了,我将手中的字条给他。
苏弗左手接过字条,看了一眼,眼中的光芒止了一瞬,说:“这是阿微的信笺,阿微的字。送信的人呢?”
我告诉他,苏弗停了一下,眸光沉暗,长出一口气,将手中字条扔进灶火里,看着字条化为灰烬,他的表情很怪异,忽然“哎呀”一声,连忙起身搅拌锅里的粥,然后低身撤出灶膛里的火。他撤得急了,火星几乎燎了他衣襟,灰烟呛了他的脸,他咳嗽着,手用力地碾灭火,他的手在微微的抖,终于扔下木柴,双手用力按住额头太阳穴。“阿期,阿期——”他颤抖说,“你给我唱个歌吧。”
我有些发慌,给他唱《荷塘月色》: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中微微荡漾,弹一首小荷淡淡的香,美丽的琴音就落在我身旁。萤火虫点亮夜的星光,谁为我添一件梦的衣裳……。
世间我的出现,也许就是来安慰他的。安慰他不安的灵魂。转瞬,他依然要走下去,走他无可选择、但是必须选择的坚决的路。
他终于平稳下来,将粥端给我,我坐在灶台前就着山野菜吃饭,问他,他说不吃。他一定是没有胃口了。
饭罢,他陪我回客房,坐在窗前椅子上缝衣服。那是寺里的僧衣,他试图改小了给我穿。秋风起了,他说我练武回来最好披件罩衫,别闪了汗。我看着他的大手拿绣花针,一针一针细心专致地缝衣服,不知为什么心中酸楚。
“我来吧。”我说。
我在那里缝衣服的时候,他就在一边默默地看,很晚了,也不说离开。
我将针线打了结,踌躇怎样让他离去,他忽然说:“你给我讲故事吧,那个有白马的故事。”
我知道他自己定是无法渡过这样一个夜晚,他再坚强,也有心中的脆弱。阿微的信,应是告诉他,他们的师父已经故去了。
于是我给他讲《白马啸西风》,讲至睡眼惺忪。“明天再接着讲,我要睡了。”练了一天的武,我实在撑不住了,在无法抑制的哈欠之后说。
“让我在这里陪你好不好?你前几夜发烧时,我一直在这里……”他说,声音越来越低,面色越来越窘,如蚊子,在那里低头不敢看我的哼哼。
我实在是困倦的没有思维与他纠缠,匆匆洗漱,和衣睡了。
可怜的苏弗,我这样想着,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时,并不见他的人。桌上有盆,盆里有清水,还有一方巾搭在盆边。我知那是他为我准备好的,也不知他心情好了一些没有。
漫漫长夜,他如何挨过的呢?
穿过热热闹闹的院落,如今,云林寺里已聚集了太多的武林人,那些人虽然知道苏弗是南宫陌,也许是古镜大师和祁翾有交待的原因,对苏弗和我都避的远远的,并不近前。厨房边,我见苏弗手揽着一棵树干,在那里干呕。我急忙过去,问他怎样。他脸色苍白,说“无事。”一径摇头。
他没有吃早饭。
我给他端过来一碗白开水的时候,祁翾找我去练武。
我想不去,苏弗此时瞧着很不好……可古镜大师在那里等。我柔声问苏弗:“你怎样?要不要请古镜大师看一下?”
他面上勉强浮笑,说:“不用。你们去吧,我休息一会儿就好。”
我嘱咐他几句方随祁翾去了,一路回头,他都在树旁疲惫憔悴地尽力对我笑。
因我回头,不小心绊了路边石块,一个趔趄,几乎摔倒,祁翾手疾眼快扶住我:“师姐,没事吧。”
“没事没事。”我忙说。
那天古镜大师开始指点我们正式练剑,古镜大师原来是天山除魔剑法的传人。世人都道除魔剑法失传,原来只是除魔剑法传人出家的缘故。 他为什么好好天山弟子不做,要出家呢?当然这样的八卦我不能问。
古镜大师只要我和祁翾练一招,哪知就是那一招也不能让他满意,我们一遍遍地练,午饭都没吃,古镜大师一直陪着我们。到晚间,古镜大师将我们带至他的禅房,随意吃了斋饭,再给我们讲解、演练。
我累得筋疲力尽。古镜大师令我坐下,打坐给我疏通经络,我百骸舒适,不知不觉迷迷糊糊睡着了。
醒来时太阳都老高了,古镜大师已与祁翾在院中练剑,我匆匆洗漱吃早饭,来在他们身边。
心中一直惦念不安,不知苏弗怎样了?昨夜我没有回去,他如何过的?可好些了?他那样恶魔的体质,恶魔的心理素质,不会怎样吧?
☆、嫁给我好不好
到中午时,有更多的武林人成群结队来,云林寺实在招待不了了。众人只好搬家,在祁翾的张罗安排下,一行人车轮滚滚前往祁翾说的另一个地方。
我走在苏弗身边。苏弗牵着白马,瞧着已好了许多,但气色不佳,脸颊明显瘦下去,风拂衣衫,连我都觉得他出乎意外的单薄。
我们边走边闲说着,我只要在苏弗身边,就有无止无尽的话,我说什么苏弗都可以接下去,他又是不张扬的,轻松随和,实在是一个最好的谈话伙伴。那些武林人远远地看我们,也不知他们都在想些什么呢?
半路时,祁翾请我过去,我跟他遥遥地走了很远,都过了一个山坡了,他才背对众人,将一张纸条交给我。仍是精美的信纸,不过换了赭黄颜色,上面只几个字“苏娘病重,速归。”
“苏娘是谁?你知道吗?”
我知道。不仅如此,我还知道,这是阿微召唤苏弗回天魔山任教主。
祁翾说:“仍是乔装扮成侠客,以为借着人多可以到乔兄身边,哪想你一直在乔兄左右。不关注别的,眼睛一直往你们二人那里瞄,肯定有问题,我令人悄悄拿住,果然,搜出这张字条。”
我心慌乱,只有求助祁翾:“你说,这纸条若是要他回魔教任教主的,还把纸条给他吗?”
祁翾道:“怎么魔教教主过世了吗?那字条‘陌上花开’便是告诉乔兄这件事的?教主死了,所以,他可以‘缓缓归’了。我还想与魔教教主决战为师父报仇呢!”祁翾扼腕,稍会儿道:“师姐,古镜大师和掌门师父的意思,一向是让你留住他。乔兄是那类以情为生命的人,世俗对他的牵绊并不多,权力未必是他在意和追求的。可权力也是最能改变人的,他若成了魔教教主,怕是不能留在你身边了。等掌门师父带天山弟子来,我们就会向魔教发起进攻。难道你愿看着他成为魔教教主,与我们为敌,与天山为敌?”
我和祁翾一直在队伍前面走。祁翾将纸条撕毁了,一点点撕成碎片,用手帕包了,放进怀里。“师姐,我代你做主了。乔兄不能回魔教。魔教群龙无首才是最好,若能大乱,正是我们铲除魔教的良机!”
晚间,我们这一行人到达官宦人家的一个郊外别院,祁翾在这方面总是有他的办法。我被安置在临水观荷的香远堂。“夏天的时候,满湖荷花,这里是璧山别院的中心,也是最美的地方。”给我引路的仆妇们笑着说。
然后那年岁微长的仆妇对跟在我身后的苏弗说:“公子请入住隔壁的绮玉轩。”
苏弗说:“我知道了,你去吧。”
我知道他是想听我把路上讲了一半的《白马啸西风》讲完,那仆妇却固执地笑道:“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