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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阿凡叹气,“唉。”
我终于忍不住道:“阿微——”
阿凡这才想起来般道:“是,阿微。他们像不像?”
“像。”
“就因为像,今年春天他进酒楼,我热心招呼他,拉着他天南地北一通神聊,陪他喝醉,定要与他做朋友——我想的是他没准与阿微有亲属血缘关系呢,想套出点家庭内幕什么的,谁想他是太子殿下?他是太子殿下也就罢了,谁想他还热衷断袖?我一大老爷们,难道给他做男宠?别说他是太子,他是玉皇大帝也不成!”阿凡懊恼不堪。
“阿微今天要上刑场。”
阿凡道:“那怎么样?”恍然笑:“你在担心他?他啊,看自己的生命比普天下的人都贵重,没有九成的把握都不会冒险的。来,我带你去看他脱身。不过话说在前面,他严词警告我不许插手,你可别说我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阿凡带我去了街市口,时辰还早,我们走进异乡人客栈,原来这客栈也是天魔教的。
终于外面热闹起来。“看杀头啦!”“是一个女的!”“年轻漂亮!”“什么罪啊?”“匪首!”一阵喧闹。我们自二楼看下去,远远士兵开道,祁翾高头大马而来,其后众多兵卒押一辆囚车——我的心发抖。
祁翾很好地保持威严神态。阿微低眉静默,他带着木枷,头发一半打散下来,覆了大半部分脸,我想那是他故意的。便这样,他的美依然吸引了看客们的热情,无数人蜂拥而来,追着囚车跑,人越聚越多,塞得道路难行。
☆、何为思无邪
忽然人群中一个蒙面黑衣人跃身而出,一把长剑削向囚车的木栏,那人身量苗条,跳在囚车之上动作飘逸迅捷,人群大哗,兵卒尚未反应过来,另一边一个蒙脸大汉霍地跳出,挥舞利剑砍翻守护囚车的士兵,近处士兵们纷纷拔刀反击,远侧士兵训练有素的弯弓搭箭,这时候祁翾发出了他第一个错误的指令:“不要伤了犯人!”他大叫,搭箭在弦的士兵停住了手。
便这瞬间,阿微一振臂,木枷应声而断,也是,那木枷如何能困住他呢?只见他人如仙鹤一般,翩然飞出,足尖点踩士兵头,几个起落便在混乱的人群之外,这时候祁翾发出了第二个错误的指令:“追人犯!”他大喊一声,手臂前指,提马追去。人群在四处奔逃,士兵们推开平民在乱中追随祁翾而去,两个蒙面人趁机且杀且走。有士兵还欲拦截蒙面人呢,见祁翾和大队人马都走了,忙弃了蒙面人追随队伍而去。
所以过后祁翾被问罪一点都不冤,连我都猜测他定是与劫法场人串通好的,放人犯逃命。其一,以阿微显示的轻功,同样会武的祁翾只瞧一眼就知道自己追不上,他却提马穿过人群的包围去追;其二祁翾射箭的本领高超,在阿微逃的霎那他若射箭,阿微没准躲不过去,可祁翾好像忘了他有射箭这个特长;一个武将会忘了自己特长?反正我不信,审理此案的朝廷官员们也没信;其三祁翾命令“不要伤了犯人”,导致士兵们也不敢放箭,而祁翾训练的士兵向来以箭阵威震沙场;其四,祁翾根本不捉拿劫法场的两个蒙面人,致使那两人在众军之中轻松逃命。祁翾辩解他是追人犯心切,我是知道缘由,那两个蒙面人显示的全是天山武功,祁翾成心放他们逃命。
我想的是那两个天山人是谁呢?第二个跳出来的蒙面人瞧着极像十一师兄,而第一个苗条身量的瞧着像个女子,是谁呢?八师姐?身形姿态又不像。
过一会儿祁翾显然追丢了阿微,率领人马回来发出他第三个指令:“搜两侧街巷,捉拿蒙面人!”祁校尉,你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祁翾气急败坏地牵马在刑场上转,远处一队人快马而来,我探头一望,乖乖,太子殿下!
太子殿下稳稳牵住马,祁翾忙跳下马,上前几步,躬身施礼,参见殿下。
殿下微微一笑:“我奉圣上之命,送刀下留人的圣旨来的,我来的是不是有些晚了?”
祁翾又惊又愧。
殿下道:“祁校尉,随我去面圣吧。”
他们走了,连我都看出祁翾的神情狼狈。
刀下留人的圣旨。——原来我即便上刑场也不会死?我转头看阿凡。
阿凡有些窘:“你别看我。我昨晚还什么也不知道就被阿微揪到牢房,没时间求殿下。”
难道是祁家人?“我们去救阿弗吧。”
阿凡道:“不,阿微安排好了的,他说他若逃不出去,由我们救阿弗;他若逃出去了,由他救阿弗,我们,现在去潘相国府。”
阿凡将一包衣服给我叫我换上,那是女仆的衣服,待我出房间,见他也换了男仆衣服,匆匆领我下楼,后院中方好来了一辆马车,车旁站一男仆,与阿凡的衣服相同。阿凡掀开车帘,唤一声;“苏娘!”便催促我上车,我上了车,车里是苏娘和日常服侍她的女仆阿圆。
车轮滚滚行去,苏娘向我道:“受苦了。”她这么一说,我的眼圈不由有些发红,好像到了亲人母亲身旁。
我问苏娘去潘相国府做什么,苏娘柔和说:“那是我的家啊,潘相国是我的一母同胞兄长。”她依然带着面纱,声音有些惆怅凄然。
她说过她不会认亲去的,我想我理解,大户人家的小姐被贼人掠去多年,无颜再回故园见亲人的,可这会儿她带我去相国府,自然是去认亲,然后留在相国府。人犯法场逃走,很快会满城戒严搜捕,还有什么地方比祁翾的仇家潘相国府更安全的地方呢?
我心内感动,苏弗所有的亲人都在为我不遗余力地付出着。
很快到了相国府,苏娘报了身份,门人连忙回进去,不多会儿,一位老嬷嬷小步快跑出来:“大小姐?”
“江嬷嬷,你的左手关节可还疼?牙疼病可还犯?夫人身体可好,还吃人参养荣丸吗?”苏娘说着落了泪。
老嬷嬷一一答应着,眼中满是泪,搀扶着苏娘进去,我和阿凡及另两个仆人跟随,就这么住进了潘相国府。
苏娘见了她母亲自然是流泪诉说不停,我与阿圆在仆人房无事可做,午后阿圆尚睡得香,我便闲逛至潘家花园。亭台楼榭环绕着一弯秀水,不大,但幽静清丽。夏日蝉鸣悠长,府中人大约都在午睡,因此园中安静无人。曲廊弯转,柳枝垂水,我坐在水畔石桌旁托腮想念苏弗,他现在怎样了?若被阿微救出一定会来看我吧?他又被服食了化功丹,祁翾的化功丹也是五师兄给的?不管怎样,三天内没有武功,若来也得三天以后了。度日如年啊。
转头见另一石凳上有一本卷着的书,不由取来看,是一本《诗经》,翻开的这页是“野有蔓草,零露潯猓忻酪蝗耍逖锿褓猓忮讼嘤觯饰以纲狻
我低头看,不由唇边含笑,古今中外,不管是谁,都有这样邂逅意中人的美好念头。
我看书向来入神,一个紫色衣衫的人忽然出现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抬头看,见是一位颇为儒雅秀气的中年男子,面容神态一看就是大官,潘相国?我只好温柔礼貌一笑:“大人。”站了起来。这书是他放在这里的?这么大的高官在花园中也看这样的诗?难道还在做年轻人野外艳遇的梦吗?
“你识字?”他的声音颇为好听,清平优雅,又给他加了不少分数,我心里一直以为潘嵩是大奸臣呢,偏他还叫嵩。
我点头。
“喜欢这首郑风?”
我再次点头。
“为什么?”他的眼神里恍惚有一些戏弄似的,难道是我敏感了?孔老夫子说“郑声淫”,面前的家伙这么问我怕是也没安好心。
“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思无邪。”我端正微笑,安然答。
他的眼中微有亮光,笑相询:“何为思无邪?”
我礼貌笑答:“思无邪就是思想纯正,天然、清澈,烂漫。”
他微有兴趣地看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心里飞快转了一下,答:“小乔。”
他眼中有了更深的兴趣:“小乔?你可知这个名字的来历?”
“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锁二乔。”
他笑了。这个中年男子笑起来还真好看,隐约,有阿微的模样。我忽然想起苏弗偷来的潘相国的幼子,那时阿微也说“像我的儿子。”这个中年男子与阿微还真有些像呢!阿微与那位太子殿下似双胞胎,与这位潘相国也像父子,难道美男子的基因都是相似的?
大约我这么看他他觉得有趣,非常有涵养地耐心回望我,我忽然想起来,我是丫鬟的身份,古代哪个丫鬟敢和老爷这么对视的?忙低了目光:“奴婢告退。”转身几乎是小跑地溜走了。
转廊处当头撞上一个男子,天,我今天是什么运气?“大胆!”那人恼怒一声喝,吓得我忙退避一边不敢稍动。
该男子红衣锦袍,被我撞一个趔趄,瞪了我一眼,整衣襟大步向前,到紫衣男子面前跪下:“臣参见万岁。”
紫衣男子说:“平身。”下颌轻扬,目视我道:“潘爱卿,这个小丫头给朕吧。”
“是。”潘某人声音中微有惊异,回头对我:“还不过来谢恩?”
万岁,这个家伙竟然是万岁,万岁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呢,应该威严严厉,率土之滨莫非王土,——
我几乎要哭,我都从刑场上逃出来了,怎么逛花园逛出一个万岁来!
“下人粗鄙未经教诲不懂礼节,万岁息怒。”潘相国叫不过我去,当着皇帝的面又不好上前揪我,惶恐道歉。
皇帝大人宽谅道:“贵在天然二字,莫吓着她。小乔,你过来。”
我不过去行不行?
潘相国是真急了,低喝:“过来!”恨不得吃了我的模样。这位潘相国长得与皇帝并不像,威严凶霸的相貌一看就是权奸。
我再不过去估计皇帝面子上过不去就要杀头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低头谦卑怯然地走过去,跪下了,轻柔道:“奴婢不知是万岁,方才多有冒犯,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