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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看看关山,哪一个不是发展观光业起来的?」她明眸流转,环顾场内面色凝重的镇民们,「我认为该是绿园镇好好打算未来的时候了。如果你们再不找一个方法突破现状,迟早有一天会消失在这个竞争激烈的社会上。」
一片寂静。
众人尽皆深思。
如何在环保与经济之间取得均衡,一向就是难解的问题。他们不傻,早明白该权衡两者。只是,决定难下啊。
「我看今天就先到此为止吧。」见有人又想说话,温泉抢先一步开口,「莫小姐一定累了,应该先送她回旅馆休息。」说着,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莫语涵随他离去。
她点点头,提起笔记型计算机。
「我帮…拿吧。」他展臂欲接过。
「不必了,我自己拿。」她拒绝他的好意,娇容微微昂起,径自走在前头。
温泉望着她挺直的背影,不着痕迹地苦笑。
两人离开充斥嗡嗡低语的礼堂,他领着她走到附近停车场,打开银蓝色COROLLAALTIS的前门。
「我送…去旅馆。」
这回,她没有拒绝,盈盈上了车。「谢谢。」
他跟着上车,系妥安全带后,一面倒车一面望着她微笑,「好久不见,…变得更漂亮了。」
她瞪他。
「怎么?…该不会忘了我吧?」他半玩笑地说,「我是温泉啊。」
她不语。良久,才淡淡开口:「我们认识吗?」
「嗄?」温泉一愣。
「我不记得我们见过。」她冷着脸。
她真那么气他吗?气到不承认自己认识他?他涩涩苦笑,「别这样,语涵。」
「怎样?」
「…我都知道…是莫爷爷的外孙女,高二那年暑假…来绿园住过一阵子,不是吗?」
「是吗?」她别过脸,「我不太记得了。」
他瞥了她冷凝的侧面一眼,接着踩下油门,方向盘一旋,车子平顺地滑上道路。「真的不记得了?」
「忘了。」
握住方向盘的手一紧。「……也对,都十几年前的事了。」
她默然,依然板着脸。
车厢内空气一时窒闷。
他在心底悄悄叹息。
「原来…现在当了律师了。」他故意以轻快的语气说道,「不简单呢。」
她没说话。
他不放弃地继续,「听说你们业界的人叫…『火玫瑰』?满有意思的绰号,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叫…?」
「关你什么事?」她冷冷反问。
「聊聊嘛。」他无辜地眨眼,「这外号的意思是说…热情如火吗?挺不错的。」
「错了,意思是接近我的人都会受三级灼伤。」她冷哼。
「嗄?」他一愣。
她转过明媚眼瞳,挑衅地凝定他。「我身上有刺,又带火,聪明人最好离我远一点。」
「这话是对我说吗?」他微笑。
「难道你不是聪明人吗?」她讥诮一问。
「没错,其实我很笨的。」他耸耸肩,半真半假。
她哑然。
「我从小功课就差,除了打球什么也不会,比我妹妹可差多了,我老爸常感叹他怎么会生了我这么一个笨儿子。」他幽默自嘲,「连我的学生都常怀疑,我究竟是怎么混到师范学院的文凭。」
「……」
「说来也挺丢脸,人家念四年,我花了五年才毕业,到后来是教授实在不想再看到我,才硬把我给踢出校门的。」
「……」
「唉,其实要是他们不赶我走,我还想多赖几年,难得能到大城市念书……」
「SHUTUP!」莫语涵凌锐的斥喝蓦地扬起,终于堵住了温泉如一江春水滔滔不绝的话语。她瞪视他,明眸闪过挫败与不甘。「你怎么还是跟以前一样多话?能不能别烦我?」
他没立刻响应,好一会儿,方唇才微微一扬,「…总算想起我了。」
她倏地愕然。难道说,他刻意发表这一串言不及义的演说,只是为了逼她承认自己的确认识他?
她咬牙,悄悄握紧双拳。
「说说…的事吧。」他友善地说,「…一毕业就在这家律师事务所工作了吗?」
「不干你的事。」一字一句自红唇迸出,她更是狠狠瞪他。
温泉没被她严厉的眼神逼退。「…还是跟以前一样犀利,是因为这样他们才送…『火玫瑰』这个外号吧?!我不是说过吗?…这脾气得改一改。」
「我说了这不关你的事!」她拉高声调。
「怎么会不关呢?」他嗓音仍温煦,「我们是朋友啊。」
此言一出,更加惹怒了她,她身子一颤,再也压不下刻意藏在心底的火苗。「我们是朋友?」明眸燃起炽烈火苗,「如果真是朋友的话,当年我写信给你,你为什么不回我?打电话找你也不接?这算朋友?」
他闻言,身子一僵。
「好,就算我们曾经是朋友,你告诉我,是谁先断了这份友谊的?难道是我吗?」她厉声逼问。
是他先断的。他闭了闭眸,难言的苦涩漫过胸口,脸色刷白。
当年,是他主动切断了两人的联系、是他刻意不去理会她的信件与电话、是他亲手埋葬两人之间的回忆……
是他,伤了她!
「对不起。」千言万语,终究只化为这么一句。
「别跟我说对不起!我不想听!」她锐声斥回他的歉意,瞪着他忽然垂落的双肩,怒意更炽。「我只问你,你记不记得自己以前对我说过的话?」
他记得清清楚楚。
「你不是说你的梦想是当职棒选手吗?现在这算什么?」她鄙夷地打量他全身上下——灯绒衫、牛仔裤、一头微乱的短发,他看来平凡得不能再平凡,跟她每天接触的那些西装笔挺的男人相差实在太远。「你就打算窝在这穷乡僻壤,一辈子当乡下小学的老师?这就是你的梦想?哈!」
他肩膀一缩,十指紧紧扣住方向盘,心海波涛汹涌,却是一句话也吐不出来。
「不过我看你好象还挺开心的。前两天你们学校的球队拿到第三名,你不是还洋洋得意地说要带球员去看职棒比赛吗?你以前不是说过要站上职棒舞台?现在光看人家比赛就满是了吗?」
当然不满足!怎么可能满足呢?
他深吸一口气,「……别说了好吗?」嗓音…哑。
「怎么?怕听吗?当初敢大言不惭,现在就不要怕人家笑啊。」她不屑地撇嘴。
他没答腔,深眸凝定前方,默默开车的模样,令她胸膛怒火更加翻扬,蓦地一拍车窗,「停车!」
他仍继续开车。
「我要你停车!」她锐声强调。
他还是不理会,直到车子转了个弯,来到镇上唯一一家旅馆前,才稳稳停下车子。
她立刻开门下车,一秒钟也不多留。
「好好休息。」他探出车窗,温声交代。
响应他的是一记冷…及一句尖刻的言语,尖刻得能轻易割碎任何一个男人的自尊——
「我瞧不起你!温泉。」
第三章
她瞧不起他。
自德国留学归国后,她曾透过各种管道辗转打听温泉的消息。她以为,经过这许多年,他想必已开始在职棒界崭露头角了。
可他没有。
当时从友人处得来的消息,竟是他留在绿园镇的小学教书,兼任学校棒球队的教练!
不仅没有站上职棒舞台,连球员也下是,只是个乡下小学教师兼棒球教练!
这算什么?
当年教她有梦、要她追梦的人是他,如今他却反而自毁诺言?耍她吗?
她愤慨、怨怒、痛恨,百般复杂滋味缭绕心头,甚至有一种遭受背叛的感觉。
他不但背叛了两人的友谊,背叛了她生平第一份自认珍贵的友谊,还背叛了自己的诺言、背叛了她信任他的心。
她厌恶他、鄙视他,发誓这辈子再也不要见到他。
可她,还是见到他了。
「可恶!」她低声诅咒,蓦地坐起身,气愤地揉了揉一头乱发。
没想到刚到绿园的第一晚,便为了那个她早该遗忘的男人翻来覆去,严重失眠。
眼见东方已泛出鱼肚白,她索性翻身下床,至浴室盥洗沐浴,待一身清爽后,才裹着白色浴巾,一面吹头,一面欣赏窗外景致。
虽说答应帮凌非尘这个忙,大半是为了赌气,可他说得没错,这座小镇的风景确实宜人。
多年不见,绿园镇丝毫不比她记忆中的逊色。远处藏掩在晨雾后的山峦起伏的棱线依然美丽,近处朝阳下一片绿油油的田亩也依然苏活。
莫语涵心一动,忍不住推开窗。冬晨的空气格外清新,她深深吸了一口,一面放纵眸光流连。
与一些凌乱的小镇不同,绿园镇显然相当注重街道规划,马路又直又宽,两旁的房屋栉比鳞次,不论是水泥灰或砖块红,都是干干净净、整整齐齐;虽然经济不好,却没有失了骨气,起码将自己的家园整理得井然有序。
又或者,她看到的只是最繁华的一面?毕竟这镇上唯一的旅馆是位于镇中心、商业最活络的区域。再往偏远处呢?会是怎样一番情景?比如……外公以前住的地方?
她蓦地凛神。
明明立誓过不再想以前的事了。过去在这里的一切回忆,她要全部遗忘。
何况她只是代表客户前来负责了解土地移转情况的,小镇的经济发展、镇容形象,干她何事?就连从小在这里长大的凌非尘也未必关心,她何必多此一举?
早点把事办完,早点走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不定决心后,她立即准备换装。考虑到今日可能要四处奔波,她挽起墨黑的长发,穿上一袭黑色西装式裤装,颈间松松系着水红丝巾,为一身男性化的干练添了几许属于女性的柔媚。
提起一方扁扁的黑色公文包,她下楼至装潢简单的饭厅用早餐,虽然独坐最角落,仍清楚地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