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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难。”顾莲低头喝了一口碧螺春,然后道:“第一,你找母亲给麝香求一个恩典,赏了她的卖身契,让她回家成亲过小日子去;第二,把桂嬷嬷要到你身边使唤,要说起来,桂嬷嬷办事稳妥周全,可比玉竹好用多了。”
“这算什么条件?”杏娘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以为意,“我全都答应你。”
“还是姐姐好。”顾莲笑着应付她。
这两件事对姐姐当然不算什么麻烦,自己却求不动母亲,把麝香和桂嬷嬷的问题都解决了,往后日子也清净一点儿。
杏娘见丈夫所求之事办妥,心满意足的走了。
何家的马车沿着原路返回,街面上早已经清净,行人小贩们都是各归各位,看起来上午的那场风波算是散了。
杏娘心里得意,正在盘算着找丈夫要点什么好处,……首饰?衣裳?还是买几只鹦哥回来?想了一圈儿,还不如把两个小狐狸精给赶走呢。
秋芸是那个老虔婆塞过来的人,最是刁钻讨厌,平时一派勤快伶俐的样子,任打任骂的,一转眼就找个墙根哭成泪人儿。
为着这个丈夫没少跟自己生气,说自己容不得人。
杏娘满腔愤愤,在心里狠狠骂道:“小狐狸精!”
不过,有人却比她更加愤怒和生气。
外头传来一记高亢尖锐的女声,说不出的跋扈和嚣张,“给我砸!刚才所有骂薛家死了老子娘的,全都给我统统砸烂!”
☆、95谋划(下)
打砸声、叫骂声;越吵越大;街面上顿时再次热闹起来。
“哎哟哟;这是谁家妇人这般张狂?”
“她说什么薛家;薛家是哪一家?怎么没有听说过。”
“不知道。”有人声调惋惜,“啧啧,可惜砸坏了这么些好东西。”接着又是尖叫;“哎哟!脚!!们有没有长眼睛?!”
“他妈才没有长眼睛呢!”
人群里很快推推嚷嚷吵闹起来,似乎还有人动了手。
“真是晦气!”杏娘不快道:“一来一回都碰见这些疯子;咱们快点走。”她本来就娇气很;怀了孕,更是听一点大声都觉得烦躁不已。
可惜这一次状况,比起中午那会儿还要热闹混乱。
因为薛家人砸了东西;安阳人哪里认得什么薛家?……薛延平?大多数老百姓们;根本就清楚有这么一号人物。
再说当场被人砸了东西,换谁都没法心平气和。
很快厮打起来。
何家马车想退,但是足足半条街都被围住了。还不断有人涌来,劝架、帮忙打架,趁机过来抢东西,乱作一团,一时半会儿根本绕不出去。
“哎呀!做什么?”外面响起何家婆子尖叫,又惊又吓,“们、们只是过路!不要砸,不要砸……”
“过路?”对方声音跋扈,“谁让们撞在了薛家刀口上,活该倒霉!”
人家根本就不管,“噼里啪啦”一顿乱砸,还有“吭吭”大刀砍木头声音,马儿都惊得嘶鸣不已!
杏娘和丁香在车内吓得直哆嗦,正在害怕着急,想叫下人赶紧离开此地,就见一柄明晃晃钢刀划过,砍掉了半幅车帘子。
丁香尖声,“杀人啦!”
杏娘顿时惊骇魂飞魄散,晕了过去。
这边薛家人打也打了,砸也砸了。
薛氏带着绡纱帷帽从车内出来,站在马车头上,看着一片狼藉街面,露出几分满意笑容,冷哼道:“以后谁再敢说薛家坏话试试?!要们好看!”
那边何家已经呼天抢地,有丫头在尖叫,“奶奶、奶奶……,快来人啊!奶奶晕过去了。”
一群丫头婆子围了上去。
一个胆大点儿粗壮仆妇,上前指着薛氏,“别走!”愤怒道:“们奶奶可是有身子人了,若是出了三长两短,这事儿没完!”吩咐丫头,“快快快,快去衙门叫人过来!”
“衙门叫人?”薛氏看了她一眼,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笑话,花枝乱颤笑了一阵,方才歇住,“行行行,今天就在这儿等着。”一手扶着车子,一手指着,“倒要看看,们能叫个什么人过来?能不能吓死?!”
其实不待何家人去报官,早就有小商贩已经去了。
很快有几个衙役过来,询问情况。
何家马车坏了,走不得,一个婆子飞快回去报信,……剩下人守着杏娘,见衙役过来,上前哭诉不已。
街边小贩行人们也围了过来,亦是怒声告状。
领头一个衙役听着皱眉,上前看向薛氏,问道:“是何人?怎么能在大街上滋事生非、殴打他人?!报上名来,随们去衙门里走一趟。”
薛氏尖声冷笑,“是徐三奶奶!”
那衙役闻言一怔,再联想到这群人嚣杂跋扈程度,迟疑问道:“……徐三爷?们可是徐家家眷?”
有仆妇得意道:“难道还能作假?!”
周围告状人都安静下来。
在安阳……,不认识薛家实在稀松平常,但是不知道徐家就稀罕了。
“快去,到徐家通报一声。”那衙役虽然猜到了对方身份,但是也没太惊动,只是静静站在旁边,徐家素来都讲究一个“仁”字,徐三奶奶如此嚣张,不过是她薛家在山东做派罢了。
反正自己只是奉命过来查看,一句多话不说便是。
薛氏见对方不冷不热,颇为不快。
不过想着,等下确认了自己身份以后,自然就知道厉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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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什么?再说一遍!”徐离站了起来,脸色好似一块熏黑了锅底,不可置信问道:“三奶奶带着人去砸了人家铺子?”
“还不止。”小厮哭丧着一张脸,“听那衙役说,还闹得一个孕妇晕了过去,现在那家人要死要活,拦着不让人走。”
“她以为自己还在济南呢?!”
徐离铁青着脸出了门,到了街上,却是一派温和有礼、没有架子神色,与那些被砸小商户们道了歉,言明所有损失都由徐家负责。
根本就不看薛氏一眼。
然后找到了何家马车,问道:“请了大夫没有?”吩咐身边小厮,“快去请了保和堂辜大夫过来,给这位奶奶诊脉。”
微微不放心,万一早闹出什么人命来,可就不好了。
丁香从前在顾家是见过徐离,怔了一会儿,见他好言好语并不帮着薛氏,不由上前哭道:“三爷……,求救救们奶奶。”
心里怕得要死,要是主母身孕出了事,或是人有个三长两短,那何家和顾家还不撕了自己啊?!若是徐三爷插手此事,把事情闹大,或许……,或许自己这些小鱼小虾就会好过一些。
至少……,能给主母讨回一个说法吧。
徐离当然不记得她,只道:“们奶奶汤药费和今儿损失,全都算在徐家头上,一分都不会少给们。”
“三爷!三爷不认得了?”丁香急急道:“婢子是顾家丫头啊,们奶奶是顾家五小姐,今儿才去了九姑奶奶那里说话,回来就遇上这等祸事……”
徐离静了一瞬,方才把杏娘和顾莲分别对上号。
这么巧,里面怀胎妇人居然是杏娘?!
那边薛氏听得一个“顾”字,早就按捺不住了,加上丈夫一直不理自己生气,下了马车冲过来,“是谁在里面装死要活?让瞧瞧!”
她隔得远没听清,还以为马车里孕妇就是顾莲。
早就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却不得见面。
此时此刻,哪里还能够忍得住?!
薛氏一把掀开剩下半幅帘子,定睛一看,……里面躺着一个杏眼桃腮、肌肤微丰少妇,一身玫红色广袖长裙,金线织锦挑花,说不尽华丽丽、娇滴滴,甚是惹人怜爱。
和她平日里自己勾勒出顾氏形象,正好对上了号。
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杏娘已经醒转过来,见她面目狰狞,好似要吃了自己一般,惊吓道:“、要做什么?”不自觉往车内缩了缩,下意识捂着肚子。
她不做这个动作还好,这么一比划,反倒让失去理智薛氏起了歹心。
“给出来!”薛氏下了死劲,抓住杏娘就狠狠往外一拽,“叫装模做样,叫整天只会拿乔……”
说来话长,其实从薛氏冲过来再到动手,不过是短短几句话功夫。
“疯了?!”
等到徐离一声大喝,反应过来抓住薛氏时,杏娘已经连滚带爬被扯了出来,马车前头木板又窄,她五个多月身孕,十分笨重,一声尖叫便摔了下去!
“奶奶、奶奶……!”
何家乱作一团,顿时像油锅进了水一般炸开。
徐离眼里快要喷出火来。
薛氏上前去拉扯杏娘动机,岂会猜不出来?
一把抓住薛氏,二话不说就往徐家马车走,像是拎小鸡一般,把她重重扔进了车内,喝道:“给老实一点!”
薛氏被他又抓又扔,弄得晕头转向,半晌等人走了,方才慢慢回头神来,“徐三郎……”手腕上吃痛不已,低头一看,转瞬已被捏出一片乌青来,不由大哭,“欺负,、要回济南……”
可惜周围乱哄哄,根本没人理她,徐离更是头也没有回一下。
薛氏哭得更加伤心了。
而这边,丁香软坐在何家马车内。看着仆妇们去搀扶主母,看着那被鲜血打湿裙摆,只觉得脑子嗡嗡一片……
事情越闹越大,不可收拾,自己怕是活不成了。
☆、96处置(上)
安阳城街面上闹得惊天动地;叶家后宅也不安静。
不为人,而是为了一只扁毛畜生。
前些日子;叶东海为着讨妻子欢心,买了几只漂亮孔雀回来;因为是个稀罕物事;惹来一堆叶家女眷和仆妇过来围观。
今儿叶六娘等了许久,几只孔雀都懒洋洋不肯开屏,便从旁边拣了一截树枝,去拍那几只孔雀尾巴;“跳个舞,跳个舞……”
不知道戳着哪儿,一下子就捅了马蜂窝了。
孔雀们受惊“嗷嗷”乱叫起来;一顿乱跑乱蹿,其中一只劲儿特别大,“扑哧”一下使劲扑腾,居然飞出了高高竹篱!
最后落到连廊上,见丫头们慌忙要捉他它,吓得一溜烟蹿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