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掉他自己订的那一门!”越想越气,“我倒是想听听,他又订了什么公侯小姐?!”
“说来也是认识的。”叶大奶奶回道:“不是别人,正是顾家四房的九小姐。”
袁太太听得愣住了。
就连周围的仆妇丫头们,都是一脸诧异。
“莲娘?”袁太太不由笑了,“嗬……,你们叶家还真敢想,别是在做梦吧?顾家会跟你们订亲?会把好好的嫡女嫁到你们商户人家?真是笑话!”
莲娘自己是见过的,貌美出挑、聪慧大方,要不是徐家求过亲,自己还想娶上这样一个儿媳呢。
叶大奶奶道:“不敢撒谎,的确是订下了顾家九小姐。”
袁太太仔细的看着对方,不像是撒谎,这种事也撒不了谎,回头去济南府一打听便知道了。难怪叶家要退掉和庶女的亲事,和庶女比起来,莲娘不知道高出几层,叶家简直拣了宝,也不知道怎么得的。
“而且……”叶大奶奶说话都直喘气,但是该说的却没落下,“这门婚事还是徐家二爷保的婚,实在是我们不敢得罪,所以……”
徐家保婚?袁太太更是吃惊万分,继而怒道:“所以就敢退掉我们家的亲事?你们叶家……”想要骂上几句,又对徐家十分的害怕,徐家大胜的消息早就传遍了山东,不知不觉弱了气势,扭了脸不言语。
叶大奶奶是个聪慧的人,弱就弱在身子不好,见机忙道:“都是我们叶家不对,我家小叔子也觉得对不住大姑娘,对不住袁家,这个……”递了一个扁平盒子过去,“是我们叶家的歉意,给大姑娘压压惊,盼她以后再找一门好亲事。”
袁太太一声冷哼。
旁边的丫头赶忙上前,接了盒子,面对着主母打开。
袁太太瞟了一眼,心下不由猛得一跳!居然是三张一千两银子的银票,整整齐齐的躺在盒子里,看起来十分可爱。
要是有了这三千两银子……
不光儿子能够风风光光的娶亲,置办聘礼,只怕还有剩余,到时候小儿媳是花了大价钱娶进门的,在自己面前也硬气不起来。
还有徐家虎视眈眈,……总不能为着一个庶女,把顾家、徐家都得罪,还要大大的损失一笔。再说了,即便换做自己,肯定也会选顾家的嫡女,而不是袁家的庶女,这门亲事是退定了。
袁太太心下已经意动,但是面子上却有点下不来。
叶大奶奶如何会看不出来?因而颤巍巍站起来,赔礼道:“都是我们叶家的错,还请你们袁家宽宏大量……”像是精神不济,身子摇摇晃晃的,忽然“哎”了一声,整个人便往后面倒去。
叶家丫头是早受过吩咐的,赶忙大叫,“大奶奶!”手脚麻利的扶住人,转头对外面的婆子喊道:“快快快……,大奶奶不好了。”
屋子里顿时一通忙乱。
袁太太反倒松了一口气,皱了皱眉,吩咐丫头,“帮着把叶家大奶奶送出去。”自己捏了那个盒子,不声不响的到后院去了。
☆、62不甘(中)
“啪……!”一声脆响;一个上好的青花瓷茶碗碎在地上。
刚刚沏好的滚烫热茶;以及茶碗碎片;溅得满地都是;吓得奉茶的小丫头连声尖叫,慌张后退不已。
袁幼娘怒不可遏,颤声道:“都滚出去!”
乳母赶紧撵了丫头们;关了门,折回来小声道:“小姐……”想劝两句;又实在是没有办法劝;忍不住心酸,“叶家……,真是太过分了!还有太太……;怎么、怎么就能够答应退了呢。”
袁幼娘的眉眼甚是精致;似生母,因为庶出嫡养的尴尬身份,造就她面上骄傲好胜,内心却隐隐自卑,有些敏感。
平日里,袁家下人在她面前说话时,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句话有歧义,让这位大小姐生出了误会,暗地里记恨。
更不用说,被人退婚这么大的羞辱!
袁幼娘气得满面涨红、浑身发抖,咬牙切齿半天,都没有吭过一声儿。
本来自己下嫁商户,就已经是大大的折辱,要强了十几年,没想到最后还是逃不脱庶女的命运!自己心里这个坎儿还没过,叶家居然来退亲?!母亲……,嫡母她居然答应了!
到底不是嫡母肚子里养的,平时再怎么好,都是虚的,不过是当着小猫小狗一样养着玩儿,给点好吃的,打扮的漂亮一点罢了。
袁幼娘鼻子微酸,想哭,又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
“小姐……”乳母最是了解她,心疼道:“你要哭……,就哭出来吧。”
“我为什么要哭?!”袁幼娘颤抖着开了口,声音尖锐,“我又没有做错什么!是他们叶家无耻,是顾家无耻,是……”心里再恨,到底还是不敢辱骂嫡母,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几乎快要咬破了。
往后自己该怎么办?
从今往后,自己就是一个被商户订亲又退的大笑话!
袁幼娘心里清楚,嫡母肯这么爽爽快快的退亲,必定是和当初订亲一样,收了叶家的大好处,而且比订亲给的好处还要大!
自己的价值,已经被折腾光了。
往后岂能有好下场?过个三、五个月的,甚至更快,嫡母就会仓促的给自己另找一门亲事,不管对方是什么条件,只要嫁出去就行了。
反正她已经收了叶家的好处,嫁了自己,就是稳稳的赚到,多留在家里一天,反倒彼此看着生出怨气,早嫁早好。
自己的一生,就被嫡母给毁了,被叶家和顾莲娘给毁了!
他们不仁,那就别怪自己不义!
袁幼娘慢慢的不抖了,往椅子背靠了靠,像是这样才能让自己支撑住,她放缓了神色,对乳母道:“妈妈……,去跟太太说我病了。”
乳母应道:“我这就出去吩咐人。”心下觉得小姐被退了亲,又气又羞,面子上落不下来,不想见人也是正常,并没有多想。
临出门时,忍不住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
长清这边叶家和袁家闹得天翻地覆,顾莲根本无从得知。
眼看着婚期越来越近,心情有一点小紧张之余,也有一点点期待,还有不安,总之七上八下的。
叶东海对于自己来说,基本上等于一个陌生人,突然要变成夫妻,感觉真是说不出的古怪,到时候别闹什么笑话就行。
而叶家,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处理好关系。
其实有那么一点松了口气的感觉,顾家真是呆够了,到时候自己嫁去长清,古代交通又不方便,从此老死不相往来大家清净。
不免又担心,自己和姐姐的婚期在同一天,该不会出什么乱子吧?
因为胡思乱想,顾莲连着半个月都没大睡好。
李妈妈急得给她炖安神汤,晚上催着她早早上床,唠叨道:“新娘子就要光鲜漂亮的出阁,婆家看着才觉得精神,才会喜欢……”
顾莲打趣道:“难道我不漂亮?”
李妈妈不理会她的玩笑,只是一遍一遍叮咛,“虽说小姐是下嫁商户,但是给别人做儿媳,是直不起腰杆的,在婆家一定要低眉顺眼的做人。”想了想,“当然了,要是婆家的人不讲理,欺负小姐,咱们也不能示弱了。”
本来想说回来找娘家人撑腰,又觉得不提也罢。
顾莲何尝猜不出来?只是不好扫兴,笑道:“有妈妈给我撑腰,怕什么?再说,大石哥的拳头也不是吃素的。”
李妈妈听了一笑,“大石一向呆头呆脑的,跟莽牛一样。”
蝉丫不乐意了,“我哥可是百夫长呢!要是叶家的人欺负小姐,叫了人来,一人吐口唾沫,就能把叶家给淹了。”
李妈妈忙道:“死丫头!这话以后去了叶家可不说了。”
“知道,知道。”蝉丫躲开母亲的巴掌,“我可不是前几年不懂事那会儿,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清楚着呢。”
就这样,每天闲闲碎碎的日子便过去了。
一转眼,到了九月二十一这天。
何家和叶家相继过来下聘礼,因为杏娘占姐姐,两家便事先商量好了,何家上午过来,叶家下午再过来。
上午的何家,挑了三十六抬轻飘飘的聘礼。
到了下午,叶家则是吹锣打鼓的送了六十四抬大箱子,又大又沉,秋日凉爽的季节,挑夫们却是一个个的满头大汗。
这还是叶东海有意给杏娘留面子,吩咐人把箱子做大一些,尽量挤在一起,弄得满满当当的,免得和何家的数目对比太大。
可是大家又不是瞎子,加上叶家送聘礼的人手面大方,到了顾家,逢人就是大把大把的赏钱,闹得顾府上下欢声不断。
嫡亲的姐妹俩一起出嫁,对比如此明显,难免惹得众人议论纷纷。
有说叶家有钱的……,也有说杏娘不如莲娘的,只值三十六抬的价钱……,要不是顾及着大喜的日子,只怕还有更难听的话。
杏娘气得在屋里骂人,抱怨妹妹不该赶着跟自己一起出嫁。
如今顾家的院子不大,顾莲这边自然是知道的,不过想着从前都忍了,都到最后关头了,又何必再去置气?免得临出阁闹出神马笑话来,大家都没脸面。
蝉丫愤愤道:“谁稀罕跟她同一天出阁了?凑在一起……,旁人还得想起她的那些破事儿,真是叫人恶心!不说羞愧,还好意思埋怨起别人。”
顾莲摆手道:“罢了,再过三天就要走了。”
蝉丫也觉得说这些晦气的没劲,转而乐呵呵道:“也难怪人家生气,叶家下的那些聘礼,又好又难得……”两只手不停比划,“这么大的铜盆,一共十二个,每个都镶了金边儿……,比我还要高的梳妆镜台,上面还雕了花……”
“等等。”顾莲倒是想起一些担心的事,打断了她,“那些聘礼是谁在看着?”隐晦的说道:“这几天家里人来人往的,到时候迎亲也乱,我又和姐姐一起出嫁,别再拿错什么东西了。”
当初和刘家订亲事的时候,偷梁换柱的事,母亲都干得出,……之前又不是没有昧过叶家的东西,谁知道会不会……?由不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