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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绝不可能。”
接过文书快速翻阅了一番,上面详细记载着柳丞相为官以来所收受的贿赂、侵占的良田、私营的店铺与其他不明来源的巨额财产。很显然,希音留意他已久。
“这么说来,柳丞相也是漕银亏空案的主谋之一吗……”喃喃道,垂眸思量一瞬,复抬头望他,“可现回京的话,会不会两头难顾?万一拓跋珊再使什么诡计,西北战事有变,蜀军没有坐镇如同群龙无首,担心燕军会趁虚而入。再者说,如果将士们知道他们边疆为家国而战,一国之相却趁机谋朝篡位,只怕士气将会受到重挫。”
希音似是早就考虑到了这一点,笑道:“不用担心,将士们不会知道离开,会找一个合适的假扮。近来对皮面具有所研究,虽然技艺并不精进,可要众面前蒙混过关还是不成问题的。况且,眼下战局尚且稳定,凭李远足以独当一面。”
奇道:“想找谁?”
毕竟画虎画皮难画骨,即便面容一模一样,可举手投足间的气度却是无法模仿的。倘若与拓跋珊正面交锋,精明如她,只怕很容易便会看出破绽。
他说:“只有林铮堪当此重任。”
薄凉的秋风掠过山川野泽,万物染上霜色。弦月高悬,夜凉如水,空气砭肌肤。
伤兵已然全部安顿妥当,几名随军太医正全心全意地照料,损失的兵器军火也以悉数补上。入夜,擎着火把的士兵四处逡巡,不敢有丝毫懈怠,每隔数丈便有一守卫。不远处的城楼上火光明亮,三名伍长带领马严正以待,密切注视城外情形。
希音为林铮精心制作了一张皮面具,林铮缓缓转过身,当时就震惊了。
面前的两张脸,全然没有丝毫差别!假如他俩再换上相同的衣服、相同的束发,就这么单单看着,决计分不清孰真孰假。
希音扬扬得意道:“像吗?”
由衷赞叹:“何止像,真真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圣僧啊圣僧,委实有些谦虚了,这技艺简直是炉火纯青啊纯青。哎,俩站开一点,怕会分不清谁是谁。”
希音似笑非笑地嗔一眼,眸中粲然,宛若满天星斗溶于其中。的心跳蓦地漏了一拍,脑中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前几日那场缠绵,似有一把火从耳根子一路烧到脸颊上。
“本王将西北战事交与手,此去至多一月,小心应付拓跋珊。她对比较熟悉,为狡猾且行事很辣,擅长抓住心中的弱点,切莫中她的诡计。”他拍了拍林铮的肩,复叮嘱道:“记住,这面具头三日不能沾水。”
林铮点了点头,郑重道:“请王爷放心,下官定然不负王爷重托!”
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希音便趁夜秘密地率领三千精兵回京勤王。此番回京,他打算顺便带回一趟柳家老宅,兴许能那里发现关于名册的线索。
嘉峪关离京城有千里之遥,奔波了两天一夜后,精兵京城近郊的回松谷扎营。
回松谷三面环山,地势崎岖而隐蔽,易守难攻,且直指京城南门。南门禁军兵力分布最多,有两千,其余三门各有一千。希音打算采取声东击西的计策,以一千兵力引诱南门禁军出战,实则派剩下的两千精兵绕至北门偷袭。北门离皇城较近,一旦突破北门,便能以最快的速度取下皇城。
时值晌午,希音与乔装混入城中查探情形。他为按上一张皮面具,面具薄而晶莹,触肤如同清凉的膏药,若带几分兰花的芳香。
问:“这皮面具当真是以皮为材料制作的吗?”
如果是的话……顿觉心下飕过一阵小冷风,背上的寒毛齐齐竖立起来。
“当然不是。”希音的指肚娴熟地的脸上来回抚摸,解释道:“从前,皮面具的确是以死而未腐的皮为材料制成的,用一种特制的膏药代替皮,既逼真又透气,制作也简单许多。”
释然地笑道:“哈哈,那就放心了。”
待贴好后揽镜一照,赫然发觉自己已完完全全变作另外一——就是那种丢堆里绝对挑不出,教看过就忘的类型。不多久,希音也换上另一张脸,比还过目就忘,堪堪从一个风姿卓绝的美男变成了路甲的典型代表。
有了皮面具的掩护,俩一众禁军的目送下,就这般大摇大摆地走进京城。
摸了摸脸颊,对希音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笑道:“圣僧,这皮面具真是好物啊好物。”
希音眉宇稍凝,不动声色的观察往来行,压下声音道:“看,这条街平日里并没有这么热闹,周围不少小贩都是由东厂暗卫乔装的,不知何有企图。京中形势仿佛不妙,仔细跟着,尽量不要说话。”
闻言,立马噤声,乖乖跟紧他的身侧。
梅家老宅离皇城不远的鸿鹄街,两旁林木成荫,因多年不曾有打理,枝桠繁盛茂密、遮天蔽日。间或拂过的秋风带下片片泛黄的落叶,愈发显得整条大街清冷萧瑟。
据希音说,十多年前,京城有两处最为繁华的地方。一处是章台街,出了名的温柔乡、销金窟,莺歌燕舞,粉黛红袖,胡元生的歌舞坊就开章台街上。另一处便是这鸿鹄街,住满达官贵,三品以下官员不敢轻易来此,是真正意义上的“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
如今,随着客官需求的增多,章台街的繁华更胜以往,青楼歌坊越开越多,街道长度便也与日俱增。而鸿鹄街却漕银亏空案后渐渐衰落,原本住此处的官员大多受到牵连,抄的抄,贬的贬。侥幸逃过一劫的,陆陆续续都搬出来。久而久之,鸿鹄街便成了无问津的死巷。
梅家老宅鸿鹄街的尽头。朱瓦红墙,院落深深,即便被封多年,仍然不难看出当年高门大宅的恢弘气度。
经受多年的风吹日晒,当年的封条已然微微泛黄,“仁德十七年”的字样也褪了颜色。希音小心翼翼地揭下封条,缓缓推开尘封的大门,恍若打开旧时的记忆。
他轻车熟路地带穿越过亭台楼阁,原本曼妙雅致的庭院已是荒烟蔓草,池塘业已干枯。被送出京城时尚襁褓之中,对这个家没有一星半点印象。可不知为何,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当年的情景,祖父含冤枉死,梅家满门抄斩,家破亡……
鼻尖泛酸,伸手拽住希音的衣袖,压着颤抖的声音问道:“圣僧,梅家除了以外,当真没有别的幸存者吗?的……爹娘呢?”
希音艰难地摇头,黯然道:“当年梅家九族连同府中的丫鬟小厮,三百多口全部被处以斩刑,无一幸免。刑场内外血流成河,三年之内,方圆十里寸草不生……”
咬唇不语,心里愈发不是滋味,委实不忍想象当年那一场浩劫。倘若不是做贼心虚,为何要将梅家满门赶尽杀绝?又为何要对穷追不舍?
“那位老仆连夜将送出京城,彼时无知道他将送往何处。费尽千方百计,行刑前见到爹娘最后一面,他们跪求一定要护周全。之后,派四处寻找的下落,终于打探到那老仆带着去了江南兰陵。当找到时,那位老仆已然去世多年了。”
垂眸半晌,坚决道:“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名册,将它公诸天下,为祖父正名,为梅家平反。”
希音的唇畔浮起一抹浅淡的笑,执着手,宽慰道:“恩师为光风霁月,待恩重如山,自然不会让他白白背负千古骂名。当年的罪魁祸首并没有死绝,冤有头债有主,梅家这笔账,定要跟他们好好算清楚。只不过,还有一件事不明白。”他从襟中取出钥匙,放掌中端详许久,疑惑道:“先帝将玉梅簪赐予梅家是仁德十五,而漕银亏空案却是仁德十七年的事,这把钥匙是如何跑到玉体中去的?”
说:“的养父玉孟庭是兰陵当地闻名的玉匠,他打造的玉器冠绝江南。想,应当是养父为了不让钥匙失落或者落入仇家之手,暗中将钥匙镶嵌入玉梅簪中。”
希音默了默,面上露出了然之色,旋即对道:“小梅,此地不宜久留,们分头寻找。”
玉家庄……
屠村……
似有一些东西脑中一闪而过,快得来不及捕捉。不过是电光火石之间,已将一切想得再清楚透彻不过了。
“等等。”喊住提步欲行的希音,对他说:“名册……并不梅家老宅,知道它哪儿。”
他的身子蓦然顿住,剑眉微蹙,仿佛有些不敢置信,迟疑道:“知道?”
将将要开口回答他,一阵纷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伴随着刻意压抑的语声,正迅速朝这边过来。
有说:“大门上的封条不见了,他们肯定这里,快给找!找到之后杀无赦!”
希音面色一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携着隐假山之后。只见一群侍卫模样的涌进庭院,领头的那有些面熟,大约从前皇宫中见过。他们四散而开,迅速潜入每一间房进行搜查。
希音紧紧扣住的腰,微微偏过头,警惕地注意外面那拨的动向。大气不敢喘,一动不动地伏他的怀里。
“是柳丞相的吗?”用只有彼此能听见的声音问。
他点头,轻拧了眉间,道:“若梅家后尚存于世,必会想方设法回来一趟。老狐狸一定是想到了这一点,所以派留意梅家老宅的动静。这是的疏忽。”
一列侍卫从回廊转出来,眼看就要向这边走来。忽觉身下一空,希音抱起跳上近处一棵梧桐树,动作之快如流火一般。下一刻,他的脚上倏然发力,借助树枝的韧劲向不远去的围墙跳去。眼前眩晕一瞬,待视线清晰时,已经稳稳当当地停了围墙上。
回望下面那些四处奔走的侍卫,复望了望希音那张群基本款的脸,有点如梦初醒,说:“圣僧,们到底躲什么……”
他一愣,旋即清了清嗓子,道:“这个……两个陌生梅家老宅里四处闲逛不是更奇怪吗?横竖名册不此处,还是应当及早离开这里。既然上了高墙,那便用上了高墙的走法。小梅,抱紧。”
想了想,对他所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