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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取下蓑衣,进了船篷,再去看那艘船已经不见了影子。他摸了摸脑袋:“奇怪,那船见着眼生,不知是哪家的?”
船娘收拾着匣子里的糕点,不耐烦道:“你管是哪家的?时间长了,自然就晓得了。”
作者有话要说:
☆、险境
时至酉时,掌灯时分。
客栈内出入的客人渐渐减少,她家主子却还是未见踪影。夏荷往外头望了望,怎么这么晚了,还没回来?
她回了屋,见柱子百无聊赖的坐在板凳上磕瓜子,一地的瓜子壳。
夏荷顿时柳眉倒竖,气呼呼地道:“你就一点也不急啊?”
“急什么?二爷和奶奶出去玩,没准有什么好去处,正在外头逛街吃酒呢。”柱子猥琐地笑了笑,“丫头,给我倒杯水,渴死了。”
“懒死你得了。”夏荷嘟囔着,没理会他,回了自己那屋。
不透一丝光亮的船舱底部,空气污浊,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味道。虽然后脑勺很疼,但容谦克制着自己不痛呼。他不能弄出一点声响,让上面的人知道他已经醒了。他慢慢扭动着手腕,欲将手上的绳子挣脱。可能当时时间匆忙,那个年轻的伙计并没有绑得太牢实。不一会,容谦就感觉到了松动,他心里一喜,动作却还是缓慢的。这种结一般越挣扎绑的越紧,但有技巧的转动,却能将结解开。
终于将手放松出来,他没耽搁,又摸索着解开了腿上的绳索。他满头大汗,也不知是痛的,还是精神高度紧张急的。
“山子,二哥是让你学着拐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再不济也得找年幼的孩童。你倒好,弄两个大男人,卖也卖不了几个钱。”男子不比女子。那些被拐了的少女,多半是卖进污浊之地,她们名誉尽毁,被经验老道的妈妈们训练出来,回家去父母也视之为耻,见了熟人也是不敢认的。
长成的男子则不同,除非是从小教出来的,不然多半是不会服气。硬气的没准还会惹出祸端,大多地方轻易是不肯买下这类人的。
那个叫山子的男人谄媚地说:“二哥,我看他们自己跑上来门来的。又是细皮嫩肉的穿着好料子,总找得着买家买小倌不是。”
“你小子,好的不学,尽去学些这……得了,下个地方靠岸,还得去大哥那接些新货。到时候,把这两个给处理了,换几个酒钱。”
“好嘞。都听二哥的。我瞧他们穿的都是不错的料子,扒下来也能卖些钱吧?”
“眼皮子别放那么浅,半旧不新的衣裳能值几个钱?我看这玉坠子才叫好。别说做兄弟的没有情义,到岸当了东西,咱两平分。”
“是是是,都听二哥的,山子我第一次出门就能得此收获,都是仰仗了您平日里的教导。”
容谦一模腰间,荷包玉佩果然不见了。
想到以前他曾经这三教九流的人一起喝酒聊天,其中也不乏人贩子之流。当时他是怎么干的?酒兴上来,还与他们称兄道弟。他们说使了钱,不管是谁家的人,都能给他拐了来。容谦听了还觉得他们颇有本事,后来他真花钱请这类人去偷了许家小儿,想以此引起林菀的注意。
容谦无声苦笑。这算不算报应?如果不是他私心里想捉弄下小媳妇,让她换了男装,后面又因此换了船。也不至于连累了她,跟着自己落入这番险境。他把怀里依旧昏睡的林菀搂紧一点,心里才算安心。他茫然半天,漆黑的仓内,只有他和林菀的呼吸声。半响,他动了动发麻的腿,靠着林菀,试图让自己入睡。
他得让自己养足了精神。有了精神,他才能保护好他的妻子,把她安全地带回去!
后脑一抽一抽地疼,容谦睡得并不安稳。睁开眼,木板的空隙透出一丝光亮,隐隐能将船舱内的情形看个大概。这里十分狭窄,他只能半坐着,如果站起身,怕要碰到头。外面天亮了吧?他心头一紧,即使睡得不好,此刻的神智却前所未有的清醒起来。
从昨晚的对话听来,现在船上挺多就两三个人,靠岸之后,这些人才要去与同伙汇合。这时是最好的逃跑机会,如果等其他人过来,对方人多势众,就不是那么轻易逃得了了。
容谦思索着对策,怀里的林菀嘤咛一声,眼看就要醒来。他赶紧用手捂嘴她的嘴,以防她出声惊扰了上面的人。
“阿菀,别出声。”他呢喃着,低声将他们的处境说清,说完之后又安抚得拍了拍她的肩,“别怕。”
林菀如何能不怕?她虽然幼时失怙,但母亲一直教导她积极面对生活。她所经受的都是精神上的苦痛,随着时间消磨,那些伤痛也早已消弭。更多的是对帮助自己的人的感恩,她一直是个幸运的姑娘。
乍然听闻自己落到人贩子手中,她如何能冷静得下来?她泫然欲泣:“二郎,都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非要来游湖,也不会令你……和我遭遇这些。”
要不是两人身陷囫囵,容谦几乎要笑出来。他和阿菀,这是争相把错往自己身上推了。
把下巴软软靠在她的头发上,容谦叹道:“咱们只是来游玩,又有什么错?不过是时运不济罢了。还是想想法子怎么出去吧,你昨天喝了迷药,现在身上可有力气没?”
把迷药的药力霸道,林菀当时入口就晕,此时四肢还是软软的,她咬了咬牙,寻思着如果自己跑不掉,该当如何,总不能让丈夫受了自己的拖累。她正欲回答,却听上方传来两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昨晚那个叫被称为“二哥”的男人,粗着嗓子道:“臭小子,等会马上到岸了,快去看看那两人醒了没?我验验货,如果合适寻摸着好出手。”
“二哥,我下的最重的药,这会肯定还昏着呢。”说完,还掩嘴打了个哈欠。“昨个撑了一夜的船,让我再睡会。”
男人骂骂咧咧道:“别整日想着偷懒!等会他们弄出点动静来,万一惹出麻烦,你担待得起吗?”
这荒郊野外的,弄出动静又如何?山子腹中嘀咕,却不敢再反驳,他不情不愿的起了身,应了声是。
小船简陋,隔音也实在不太好,听着上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林菀一下白了脸,她抓紧了容谦的衣角,紧张得看着上方那透出一丝光的木板。
粗制的隔板被拿开,阳光倾泻进来,容谦眯了眯眼睛适应,山子已经要探头探脑查看里面的情形了。船舱内就那么点大,一瞧还不是一览无余。容谦心念急转,
昨个这两个字贼子走得匆忙,还未细察。要是他们发现阿菀女儿家的身份,后果不堪设想。舱内只有一些木头碎屑,没有任何趁手的东西,只有昨天绑着他们的绳子……
当睡眼惺忪的山子往里看的时候,一根绳子直接把拴住他的脖子,把他往下拉。‘碰’的一声弄出好大的声响。
站在船头的男人回过身来,嚷道:“山子,怎么了?”
“二……”山子张口欲喊。
慌慌张张地林菀赶紧掏出帕子,团成一团捂住他的嘴。容谦紧紧勒住他的脖子,不敢放松。待到人双眼一翻,晕了过去,他才松了手。
解决掉一个,容谦还没来得及放松,就见另一个男人的脸出现在隔板上方,他穿着青衣短打,面容黝黑,看起来就如同一个普通的憨厚渔夫。男人见舱内的情形,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刀,与容谦对持。
“小子,识相的就束手就擒。哥哥我或许还能放你一马。”
容谦自然是不会应他。只是舱里的出口被男人堵着,他手中又有兵刃,胜算实在没有。这个男人不像刚才的山子一样毫无防备。他铁青着脸,目露凶光,没准真是杀过人、见过血的。
僵持下去不是办法。容谦故技重施,用绳子套了上去,这次他的目标是男人手里的刀,如果能夺下来是最好不过了。
可惜他虽和朋友们练过投壶之类的游戏,准头可以,力道却不行。绳子被男人轻松避开,他站直了身,居高临下,嗤笑道:“真是给脸不要脸。”
林菀刚才就一直被罩在阴影里,山子的怀里咕噜噜滚出一个火折子,她双目一亮,忽然福至心灵。她抓起一把木头碎屑,向男人扔去。
男人反射性的闭上眼睛避开,容谦见样学样。她哆嗦着手,撕下一块布料,趁机点燃了,再次往男人扔去。
带着火花的布料袭来,男人当即后退一步,用刀把布片打入江中。接二连三的滋扰让他心生不耐,提着刀就欲往下头的人砍去。
这次还没等他动手,直接一个火折子迎来飞来,击中了他的一只眼睛。
眼睛疼痛不堪,男人登时大怒。
容谦咬咬牙,用手抓住挥来的刀锋,他冲出船舱,鲜血的刺激下,反而激发了他的潜力,用全身的力量把男人撞倒在地。
“阿菀,快上来!”
林菀爬了上来,见扭打在一起的两人,她心急之下,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双手拾起船上的小桌就往男人背后砸。
“好了,阿菀。再打下去,他就死了。”容谦喘着气说。“这两人还有同伙,此地不宜久留,我们还是赶快走吧。”
看着容谦的手鲜血直流,林菀眼圈一红,强忍着没有哭出来。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咳,实在不擅长些打斗,将就着看吧。。。
☆、脱险
杂草丛生的河岸,清澈见底的河水冲刷河底零星的鹅卵石。早晨的微光照得叶间的露珠闪闪发亮。
黄色的花朵微微摇曳,静静地散发着幽幽清淡的香气。
这是一个安静祥和的地方,疾行的两人却无心欣赏这风景。他们离了船,本打算按照停靠时发现的小路去找寻人家,没走两步远远看见了一群直奔过来的人。
大清早的,一伙看起来流里流气的男人,肯定不是什么早起耕田的农夫。怕是船上那两人的同伙到了,容谦不敢耽搁,当即换了个方向。
“二郎,我们休息一下吧。让我看看你的伤口。”林菀疲惫不堪,她身上的药效还没有过,一直以来都是咬牙支撑着,开始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