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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飞目光柔和,衍哥仿佛也不那么怕他了,但仍旧有些陌生,却也对父亲感兴趣,卷缩在秦氏怀里,问:“爹爹也能像阿阳那样,一下子就爬上树么?”
楚云飞点头,衍哥又问:“那爹爹能帮衍哥把树上的鸟窝拿下来么?”
楚云飞蹙眉,声音低沉:“你这么小就爬树捣鸟窝?!”
突然转变的脸色唬得衍哥缩了缩脖子,争辩道:“谁叫它们大早上就叽叽喳喳吵得衍哥不能好好睡觉……”
因楚云飞脸色越来越沉,后面的话不敢继续说下去。
秦氏微笑道:“别一回来就吓着孩子,没得他不肯与你亲近。”
回来这些时候,楚云飞还没抱一下自个儿的儿子,这么想着,脸色到底柔和下来,道:“这么小爬树,摔下来你奶奶、娘亲该心疼了。”
只是,便是柔和许多,在衍哥看来,比起慈祥的祖母,温和的娘亲,爹爹还是个可怕的存在。于是,更用力地往秦氏怀里钻,眼泪又在眼眶里打转。
秦氏叹了口气道:“慢慢来吧,毕竟衍哥第一次见着你的时候,才刚满月。”
如今衍哥已快三岁了,倘或从他入伍算起,已三年多……原来他已离开了这么久,不觉暗暗叹了一声,眼底露出歉疚:“让娘、阿玉担惊受怕了。”
明玉轻轻摇了摇头,低着头理了理衣裳,掩饰自个儿的失态。殊不知,这模样反而更像新过门的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三年的时间,楚云飞明显比从前显得更沉稳,那双深邃的眸子,偶尔如猎鹰般犀利,身形也有细微的变化,身上已换了家常服,却好像有些不合身,不晓得是不是自个儿在做的时候,与尺寸有差别……那就得重新测量另外做,可是这三年,她都按照离家时的尺寸做的……
就在明玉胡思乱想间,秦氏微笑道:“今儿时辰不早了,早些回去歇着。”
明玉惊醒,忙吩咐落英:“叫厨房送些热水来……”
落英笑道:“早已预备着了。”
明玉微微红了脸,楚云飞已起身朝秦氏见了个礼,秦氏笑着点了点下巴,道:“阿玉也回去吧,让云妈妈留在这里。”
云妈妈笑着答应了一身,朝明玉道:“少奶奶放心,奴婢会照看好衍哥。不会让衍哥扰了夫人安歇。”
秦氏看了一眼已在她怀里睡着的衍哥,失笑道:“这孩子一旦睡着了,哪里就能扰着别人?”
说着也露出困意来,明玉随着楚云飞一道退了出来。
虽然时辰比较晚了,宅子各处仍旧灯火通明,阿阳、阿寻以及从前照顾楚云飞的管事在外头侯了大半天,这会子见楚云飞同明玉一前一后出来,忙上前见礼。一个个皆忍不住喜极而泣,那管事哽咽道:“只要爷平安回来,就比什么都强。”
楚云飞抱拳朝他们行了个谢礼,道:“家里仰仗你们了!”
大伙忙摆手,七嘴八舌说着不必。又有人道:“爷一路回来甚辛苦,咱们先退下,有什么话明儿再说。”
不多时,大伙便一哄而散,落英提着灯笼在前头照明,楚云飞走了两步才发觉明玉没有跟上,长臂伸过来,一把握住她的手,低声问:“想什么?”
明玉只觉那手掌无比滚烫,忙摇头,咬了咬嘴唇才道:“只是在想,大家伙都说有什么话明儿再说,一天不过十二个时辰,爷又无分身之术,明儿怕是说不完……”
楚云飞心底一软,便是光线不甚明亮,明玉此刻患得患失的神情仍旧清晰地映入他眼底,楚云飞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声,在徒然寂静下来的夜里,他的声音虽低沉,却也格外突兀,他道:“明儿说不完还有后儿。”
明玉抿嘴涩涩一笑,终究是自个儿高估了自个儿,以为不想,不说,便不会将这样的分别放在眼里,毕竟楚云飞已做出了选择,而她也会一直默默地支持他。罢了,这些都不要紧,她现在唯一的想做的……
即便想法还没成形,却已不由自主地抱住眼前这个男人。明玉把脸贴近他的胸膛,稳健的心跳声隔着衣裳立即在耳边响起,如此真切地,再也不用怀疑是梦了。缓缓闭上眼,弯起嘴角,热泪却悄然无声地流进嘴里。从他进门那一刻,明玉就想这么做了,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感觉到他已回来,活生生地站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阿玉……”
“别说话。”
无数个梦里,明玉都能清晰地听到他的声音,晓得他说了什么。可从来不能像现在这样,只要用脸贴着他的胸膛,不止能听到他的心跳声,还能真切地感觉到。
那就由着她吧!楚云飞抿着嘴,抱住她的肩膀。也不晓得过了多久,远处隐隐约约有笑声传来,明玉抹了一把泪,慢慢儿松开楚云飞。却冷不防一阵天旋地转,楚云飞抱起她掂了掂,道:“似乎轻了许多。”
“什么?”明玉忙道:“快放我下去,叫下人瞧见了,岂不是要笑话我?丢脸死了。”
身上还有她手臂上的体温,楚云飞道:“丢脸的话,之前阿玉已丢过好几次了。”
说着顿了顿,声音沉了下去:“让阿玉担忧了,竟比上次回来瘦了那么多。”
上次回来,她才生了衍哥,身形根本没有恢复。这不是重点,“今儿爷才回来,上上下下都十分高兴,这会子时辰虽不早了,可处处都是人……”
这样的辩解哪里起得了作用,楚云飞打断她的话:“这不是之谦的宅子,我似乎迷路了。”
明玉这才留意起周围,“方向错了。”又指了指反方向比较明亮的一处,道,“那边才是。”
楚云飞从善如流,立即转身,步履快捷又沉稳,很快便瞧见有人提着灯笼在前方等候。明玉暗暗着急,只是,她的力道哪里能与楚云飞较量。从前若挣扎多少能起到一点儿作用,眼下,怕是连挠痒痒也不是了,楚云飞根本就没感觉到,目视前方,步履如飞。
侯在院子门口的落英,才见了个礼来不及说话,一阵风吹过,楚云飞已到了院子里,几步跨进了正屋。
明玉双脚落地,正庆幸屋里没人,落翘突然从身后冒出来,低着头隐忍着笑,正色道:“热水已送去净房。”
明玉咳嗽一声,道:“时辰不早了,你们也都下去歇着吧。”
落翘福福身,朝旁边打了眼色,明玉顺着望过去,菊影、菊香、梅枝等皆垂首并排而立。看似严肃正经,肩膀却颤抖地厉害。
明玉只觉自个儿好似被推进了火炉里,再次道:“下去吧。”
大伙又福了福,鱼贯着退出去,走在最后面的落翘,放下帘子,将门关上。
明玉深吸一口气,拍了拍脸,镇定下来,一抬头触及楚云飞目光,忍不住暗暗磨牙。
“这时节到底热,先去沐浴吧,我去找衣裳。”
楚云飞却站着不动,四处打量。至于衣裳,哪里须得明玉这会子去柜子里找?今儿下午无事可做,就把楚云飞回来后要换的衣裳都寻了出来重新整理过,其他的仍旧放进了柜子里,今儿要穿的这会子正四平八稳挂在衣架上。一转眼,就已经落入楚云飞手里了。然后扭头看着有些手足无措的明玉,道:“你先歇着吧。”
明玉却不由得抬起头来,心里一紧,莫不是怕自己看到他的伤?越是这么想,越觉得楚云飞的神情很像。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上次他受了伤才回来,就是这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何况上次不过武举罢了,这一回是真正从刀剑无眼的战场回来。
“白天睡得久,这会子还不想睡,我服侍你沐浴吧。”
楚云飞几不可见地蹙眉,果断道:“不用了,我瞧你像是几天没睡。再说,我早已习惯不要人服侍。”
越是这样说,明玉越没法子安心。虽然才嫁给楚云飞就晓得很多事都是他自个儿亲力亲为,可是后来又不是没有服侍过他。明玉亦坚持,道:“满身的臭味儿,只怕身上积了一层污垢,我帮你搓背。要不我叫丫头来?”
楚云飞沉下脸:“不必!”
说罢,就朝净房去了,一转眼便不见了身影。明玉急忙跟了上去,楚云飞步履太快,等她赶去,净房的门竟然关上了!
明玉心里又是一紧,试着推了推,竟推不开,再用力,那门仍旧纹丝不动。心里愈发着急,根本想不到别的,只想将门推开,于是用整个身体去撞门,那门才开了,而重心不稳的明玉直接跌进楚云飞怀里。
楚云飞隐忍着笑意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这是不是所谓的投怀送抱?”
明玉抬头,楚云飞已脱了衣裳,露出精壮的胸膛——没有什么新的伤口或伤疤。心里由不得松了口气,站稳后去忙去他身后瞧了瞧,然后捂住嘴巴呆住。
那伤口几乎从后颈抵达腰际,虽然早已结疤,长出新的肉,可仍旧触目惊心。半晌才慢慢儿伸手摸了摸,抖着嗓子,哽咽地问:“还疼不疼?”
楚云飞摇了摇头:“早就好了,这个伤是上次回来时遇上雪崩,被石头划伤的。”
“为什么上次没听你说起?”
楚云飞没说话,上次回来明玉在月子,倘或晓得,必然要着急。那个时候,她的身子比他还虚呢!
“早就不疼了。”
明玉咬了咬嘴唇,三两下解了他腰上的汗巾子,一边道:“这个伤你未曾告诉我,只怕还有别的伤。”
楚云飞想说真的没有了,但明玉的动作比他快,本来没有什么伤,这会子怕是非要憋出内伤不可。楚云飞深吸一口气,一把捞起明玉:“阿玉,我早说了,让你别进来,是你自个儿非要进来,还……”
沙哑至极的嗓音,让明玉的过度紧张的精神一松,却迎上楚云飞绯红的眸子。心底敲响警钟,然,为时晚矣……
“阿玉饱读诗书,想必也晓得有句警告世人的话,温饱思……我不过一介凡夫俗子罢了,阿玉可别高估了我……”
这话很快便被一阵一阵水声湮灭,明玉追悔莫及。她应该早就想到,即便阔别近三年,有些东西也不是那么轻易就能改变的。她不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