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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玉的活动力毕竟有限,很多事她只能想却没有能力去办。说到底,她没有彻底乱了阵脚,也是因张家二公子带给明菲的消息。
虽她听闻后将信将疑,但多少安了心。
后来,又确切地晓得,是所属安二爷营地的马生事。安夫人见多识广,此事矛头直指安家,身为安二爷的母亲,关系到儿子的生死,真若做到稳如泰山,根本不可能。除非,她生来薄凉,是个冷血的母亲。
“没想到六嫂竟然告诉了安夫人。”明玉顿了顿,道,“眼下是没什么,顺亲王那边……今儿顺亲王府的人找你做什么?”
问了又觉不妥,这些却不是她一个后宅妇人该管的事。
不等楚云飞回答,明玉又问:“圣上伤的可厉害?”
“圣上并无大碍。”楚云飞也没隐瞒,又道,“两营极有可能合并。”
明玉愣住,换而言之,若合并了,安二爷和楚云飞其中就有一个人要下放。圣上不打算过多地追究安二爷、楚云飞他们失职的罪责。抛开此事不提,楚云飞虽比安二爷年长,但论行伍的经验,安二爷比楚云飞多出许多来。
若不追究,那么安二爷胜任的几率就更大,可偏偏这一次事端直指安二爷。
听楚云飞的语气,仿佛用他的几率更高。何况,楚云飞又提到安夫人已晓得惊马的突破口是明玉想到的。
加上之前又有顺亲王府的人拦下楚云飞,依着出宫的时辰推算,楚云飞与顺亲王府的人详谈甚久。
亲信之间的嫌忌,往往就是这么不知不觉生出来的。
明玉忽地想起韩夫人寿辰那日,郑氏说的话来。不太确定地问:“这是顺亲王府的意思?”
楚云飞顿了半晌,道:“圣上清政不过这几年的事。”
圣上年幼登基,成年后方真正处理朝政,这中间的时间很漫长,有些东西已根深蒂固,不是轻易能除掉。且,圣上还略有些忌惮。
“云飞,我是不是做错了?”明玉心头有些七上八下。
出事后,她因怀孕并没有正面与安夫人等人接触。
楚云飞扭头看了她一眼,道:“果真是太闲了,整日胡思乱想。你也明白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怎么偏这会子就忘了?”
明玉不服气,道:“很多道理世人皆明白,可真正做到的有几个?明知故犯,这样的例子古往今来从不缺。”
楚云飞盯着她不服气的面容不觉失笑,道:“这样例子虽不缺,但也不是世人皆如此。”
听了这话,明玉脸颊一热,或许她真有些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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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百十三章
对话渐稀,也不晓得什么时候明玉就迷迷糊糊睡去,这一觉睡得很沉,起来的时候天光大亮,朝阳透过窗格子照进来。
香桃见她睁开眼,又因光线不适,伸手挡了挡,停了一小会儿才把手拿来。便忙过去把窗帘子拉上,一面笑道:“姑奶奶饿不饿?”
明玉这才发觉不对劲,忙问:“什么时辰了?”
“辰时三刻。”
辰时,明玉忙坐起来,身边的楚云飞早就不见踪影,香桃将衣裳取过来,笑道:“是姑爷不许吵醒姑奶奶,夫人也说姑奶奶好些日子没好好睡,让落英她们把外头树上的鸟都赶走了。”
想到今儿早上,楚云飞絮絮叨叨叮嘱的景象,香桃由衷地笑起来。又扬声叫了落英几个进来服侍,明玉穿好衣裳,才想起问:“你们姑爷呢?”
“一早过去陪夫人说了一会儿话,早饭后原本去外院看看哥儿上课,后来徐小爷来了,没多久又有人把姑爷请了出去。姑爷传话进来说,午时前会赶回来吃饭。”
落英给明玉梳头的间隙,香桃已吩咐梅枝去厨房将明玉的早饭送来。
明玉也没想到自己竟然睡了这么久,虽秦氏早就说让她在屋里好好养着,不必每日坚持去晨昏审定。只是,衍哥有了孙先生后,秦氏虽忙着预备她临盆的事,她也担心秦氏一个人寂寞。
想到这里,明玉洗漱后忙坐下来吃饭,才端起碗筷,菊影就进来禀报:“安二奶奶来了。”
明玉愣了愣,原本还打算今儿先去看看赵夫人,就去安家探望安夫人。
“快请进来吧。”明玉搁了碗筷,让香桃她们先把饭菜收起来。
菊影却迟疑,走过来低声道:“安二奶奶脸色不好呢。”
话音才落,外面已传来脚步声,不多时就瞧见门上的婆子恭恭敬敬领着郑氏走进来,郑氏身后跟着三五个丫头婆子,其余留在门外,只有一位嬷嬷摸样的一位大丫头模样的跟着进来。
明玉笑着迎上去:“不知安二奶奶突然造访,有失远迎,还望安二奶奶莫怪。”
郑氏脸色并不是十分不好,脸上挂着三分笑,眉宇间略有些迁怒的意思。穿着粉紫色对襟齐膝褙子,梳着圆鬓,想是赶得急,双颊微红,略施胭脂,但也难掩这些日子因担忧留下的憔悴。
郑氏朝明玉还了一礼,目光在屋里扫一圈,就瞧见香桃几个正在收拾桌子,桌子上还摆着没动过,像是才端上来的粥,愣了愣道:“是我来得不巧,没想到楚少夫人在吃饭?”
明玉颇为不好意思,本来今儿就睡过头了,讪讪笑了笑请郑氏去榻上坐下。吩咐落英泡茶,“把太太从淮安带来的茶叶拿出来吧。”
落英福福身应了,就要转身去取,郑氏忙叫住她,道:“不必麻烦了,我不过找你们少夫人说几句罢了。”
上回在韩家,郑氏亲切地称呼她嫂子,说是随着爷们定的叫,今儿进门之后便是少夫人,亲近之意全无,倒多了几分刻意疏远的意思。
明玉心下一叹,郑氏会说什么,她几乎可以预见了。
但落英还是去把茶叶拿了出来,因明玉还没吃早饭,又端了一盘子点心出来,笑着道:“这是奴婢们新学来的,安二奶奶也尝尝吧。”
郑氏淡淡看了一眼,点心样式极普通,并没有胃口的样子。
刚才起来还不觉得,这会子闻着麦香,明玉真有些饿了,也不好当着郑氏的面先吃。端起茶碗吃了一口气,就听到郑氏道:“楚少夫人真正有福气,这个时辰才起身。”
明玉面上一热,香桃笑着帮明玉解围:“这些日子想必安二奶奶也不曾好睡,我们姑奶奶因月份大,不怎么出门,在家里也寝食难安。”
说着一叹:“好在爷们都平安回来,姑奶奶昨儿才睡了个安稳觉。继续着这么下去,也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生孩子讲究瓜熟蒂落,虽然明玉的产期很近,可这会子动了胎气临盆也是早产。早产的孩子她们都见过,好比楚家七爷,楚二夫人不知在他身子骨上花了多少心思费了多少银钱。而明珍的宪哥,十有八九是真的早就没了。
想到这里香桃忙把不吉利的心思甩开,又见郑氏嘴角挂着一抹似笑非笑,道:“楚少夫人如今是真正可以安心养胎了!”
话虽没什么,语气却带刺。
香桃愣住,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郑氏,上回在韩家,郑氏给她们的印象极随和健谈。安家也算是后起之秀,在先帝时期,安侯爷和楚云飞一样武举出身,那时候安家也只有嫁去韩家的韩夫人身份高。不过,安家虽有个内阁舅子,但如今的家业都是用征战换来的,真正实至名归。
只是,楚家在安家面前,根本没什么可比较。何况,楚云飞还拜在安侯爷门下。因此,上回郑氏在明玉面前,笑说要称呼明玉嫂子,一点架子也没让她们记忆深刻。
可这会子看郑氏,全无那日的随和,反倒有股子凛然的怒意。
香桃自是不晓得郑氏的怒意来自何处,明玉心知肚明,打眼色示意她们退下,方琢磨着问郑氏:“莫非我们爷的事和安二爷的事已经定下来?圣上不是下旨,让他们先各自归家养伤么?”
郑氏一愣,盯着明玉冷道:“你们的消息竟比我还灵通?”
说着便紧紧盯着明玉,眼神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这一次安二爷出事,是楚云飞往上爬的手段!打击同僚,踩着同僚的肩膀。
明玉忽地想到一句名言——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她自个儿是女人,所以一开始就担心此事会被人拿来挑拨楚云飞与安家的关系。
明玉道:“昨儿我问过相公,有没有护驾有功的事,相公说他在宫里也一直被人看守起来,听到屋子外宫人议论。这一次事端因马引起,圣上明察秋毫,并未迁怒他们护驾不力,但圣上受了伤是事实,护驾不力圣上没有追究是圣上仁厚,果真追究起来,在场的谁不担罪责?”
换而言之,安家得圣上重用。便是担责任,圣上也会看在安侯爷立下功劳的份儿上网开一面,而楚云飞就不一样了,他的功劳也不足以让圣上对他另眼相看。
明玉见郑氏不说话,又道:“那会儿安二奶奶担忧安二爷的安危,我也心急相公的安危。”
之前张家二爷带出来的消息,安夫人、郑氏都晓得,传言也不见得全是空穴来风,宫里的宫人也没有那么大的胆子捏造莫须有的话,没有定论前,还让这样的话传到宫外。自是有人在圣上跟前提了楚云飞护驾的事,若果真是郑氏所想的这般,明玉她们自然高枕无忧。哪里还用得着想法子把视线转移?将这件事的矛头从安家指向马?
再者说,楚云飞这种没跟根基白手起家的人,借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拿天子的安危做文章。
他虽与安二爷担任同样的差事,可楚云飞并不了解圣上,可以说这一次楚云飞救了圣上,才真正看清圣上长什么模样。
行军作战讲究知己知彼,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楚云飞会冒着被杀头的风险谋划么?
明玉暗暗叹了一声,望着郑氏道:“与其留任京都,我们一家上下反倒希望能外任。”
倘或外任,这一场皇帝与顺亲王之间的较量,就不会这么直接地把楚云飞牵连进去。
郑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