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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一片灰蒙,繁花却飘飞落肩,如同花香雪海。
沿河枕岸,有很多贩卖饰物的小摊,重楼看着放在木架之上的风车,七彩纸叶不停地旋转。
是多久以前了,倾音也曾有过一个,也是旋转不停的流转过四季岁月。
古石桥横卧水波,湿重的雾气将这座古老的石桥围绕,苍松掩映着的古桥,以及,那静立于桥上的雪白身影。
迷蒙中,那及膝的墨发倾泻而下,雪纱沾染雨丝,安静而清冷。
重楼站在原地,呼吸几乎停滞。
细雨漫漫,那人蓦然的转过身,鸦发暮染湿气,划出优美的弧度。
绝世的面容,倾城无双,眉目一如寒山青黛,如水如烟,似幻似画。
浅灰的瞳仁带着沉静温和,淡笑缱绻,似清幽潋滟,凝琼微醺。
倾音……
如此真实的她出现在重楼眼前,这是不是梦……
六界魔尊竟在这一刻感到惶恐,他害怕是梦,始终要醒,庆幸是梦,今又重逢。
“当年雪鬓银霜,你我结发,终身所约,如今青丝依旧,你可愿娶我?”
竹海雪颜诉相思,回首蓦然如初见。
雾气萦绕,雪瓣翩然,仿佛亘古光阴,天地霎时静止了洪荒。
阡陌小巷,那幽谷的雾茶在沸腾的水中旋舞,茶香箫音,袅袅漫过云巅海角。
——完——
☆、番外
天界,云雾浩渺,琼楼宇殿。
“听说魔尊要大婚了。”
“什么?怎么可能,从前也未有过传闻魔尊倾心于何人,你怕是又浑说的吧。”
“你若不信大可去问问,六界之中此时早已传遍了,而且我还知道那位要嫁与魔尊的女子可是个大美人儿,就算是天界也出不了几个。”
“是吗?你怎又知道这些?”
“这个嘛,我便是听的土地老儿说的,他当差之时看见过那女子的容貌,生得真真比月宫仙子都还要俊上几分呢!”
“……”
“……”
两位仙娥叽叽喳喳走在云梯之上,相互说着各自新听来的传言,以此来打发天界空冷无趣的日子。
天界的日子确实难熬,再怎么长生也是快乐不起来的。
天山莲池中的八角亭里坐着品茶的人也是深有体会,那人一头未束银发披肩而下,一身云锦蓝袍,青莲暗纹勾边袖口,更显淡泊悠然。
他看着满池青莲,狭长的墨蓝双瞳里尽是云淡风轻。
青莲并未开放,一个个花苞紧凑在一起,似是在等,雪泉清水,静候流年。
晴空朗照碧天白云,雪上之巅的宫殿里空气都透着丝丝凉意,却残留着淡淡花香。
飞蓬绕过石径小道,远远的便看见墨箫坐在亭中。
“你可知他们要成亲了?”飞蓬步入亭内,撩袍坐于石凳之上。
“不用知晓,早晚也会的。”墨箫放下手中杯盏,为飞蓬沏一道新茶。
“这是最好的结局,可你的修为……”飞蓬看着墨箫的白发不由感叹。
“其实,我在虚壁前取曾经黎瑾心头血的那日,天帝同在幻崖,他只问我一句,‘神族再不能复先前之兴盛?’。”
飞蓬问:“那你是如何回答的?”
“选择未尝不是放弃,拥有也可能是失去,而失去,亦是拥有的开始。”墨箫注视杯中棕红茶汤,又抬眸笑对飞蓬,道:“至少,我已明白。”
“你我,临渊,绯翼,终是不能再重聚了,可只要有了倾音,天界便不受威胁,天帝应该放心了。”飞蓬浅抿杯中茶,只是一点,那苦涩之味却久久不能退去。
“人为良心做善事,后而飞升成仙,却因仙规戒律而忘心弃爱,如此想来又何必成仙?”墨箫将茶一口饮尽,重苦的味道使他皱起长眉。
“爱,你学会了吗?”墨箫挑眉问飞蓬。
“下界人间一趟百年,我如何没学会。”飞蓬道。
“那我也去看看吧,看看能否找到一个可以教我爱的人。”
“你若下届,临渊也是未醒,天帝可有得愁了。”飞蓬笑语。
遥想,天帝千年前诛杀雪妖,百年后又出轩辕之剑欲重伤重楼,也都是为了仙族的长远,若不出此下策,神族总有一天必将陨落。
可冥冥中自有注定,是爱改变了所有。
绯翼为爱,随雪妖万世轮回,令天界又失一位上古之神。
倾音为爱,舍命挡住轩辕剑,凤神之灵六界再无。
重楼为爱,忍痛不祸延神族,天界可保平安。
墨箫为爱,化去自身修为,犯逆天之罪,让倾音重回世间。
他从未如此相信过因果轮回,从未如此相信过爱。
万物有心,由心生爱,唯有爱,才能永盛不衰。
☆、番外
魔尊娶亲,魔族立后,普天同庆,六界齐贺。
白麟蛟兽开道,雉羽宫扇,销金提炉,焚着御香,百名侍婢手持宫灯,捧着香巾、绣帕、排于辇侧,数千名魔族将领竹海奉迎。
銮仪仪仗,绫罗夙软舆,高五尽许,深达八尺,四角帷幕银缕流翠细苏,轿栏两臂雕镂金花,轿帏之内,新娘静坐其中,霓裳华艳,端庄肃和。
凤辇所到之处,在场之人便早已下跪迎拜,花妖洒出漫天繁花,天亦朗朗无云,妖族鬼族聚于魔界,礼乐之音震人心耳。
天界众仙也都立于云端,远观这一场万年难得的繁盛婚礼。
迎亲队伍进入魔界,停在魔宫之前,琉璃瓦,镂花窗,廊腰缦回,玉砌雕栏,空寂千年的宫殿终得新主。
隐隐钟乐传来,昭仪侍婢引着未来的魔族之后下舆,百米纹绣长毯,两旁妖魔王族撩袍同行于跪礼,君尊之道她一人走过,步履优雅而缓慢的走向她的另一段人生。
新娘礼服繁复多层,裙尾至有六尺曳与地面,正色云锦之上花纹浑厚,如云霞一般精细瑰丽。
广袖锦面上绣着织金孔雀,花纱菱锦束于腰间,百花簇团间金彩辉映如真,鹭鸶,苍鸾,雪鹤,便是银彩装饰勾勒,浮光锦缎画卷一般竟绘成了万鸟朝凰,华贵之余,只留惊叹。
她一步步走向殿中,发冠是金丝掐制,凤雾绡空,每走一步遮面的流朱蓝翠细细晃动。
待走进主殿,侍婢将她的裙摆放平之后退于一侧,灰眸穿过眼前珠翠看向阶梯之上的那个人,那人英挺凛然,威慑天下,一袭红棕赤衣,绣着银缕织成鹰黻宗彝,暗色苍龙腰封系着于魔徽佩囊,她知道佩囊的反面绣着什么,她也知道从今往后重楼不会在孤单。
魔尊重楼注视着踏上阶梯的人,伸手,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两人同站于高台王座之前。
“苍玄龙族之王女,倾音。祥中华胄,温慧秉心,首重坤仪,适正位以居尊。允合母仪于万国,以册立为魔族之帝后,宜承光宸极,佐宗庙维馨之祀。”
站于台下的魔族将军翊凛颂读完尊旨,以他为首,殿中宾客行至国礼贺道:“属下等,恭祝魔尊帝后,琴瑟和鸣,永结同心。”
此时静谧辉煌的宫殿内响起空灵飘逸的女声,庄严纯净,鲛人吟唱,绝美简明,余音不绝!
一侍女行于侧道,端上一璎珞漆盘,碎步走过众人身旁,站定雕花台阶之中,双手呈上,那盘中放着的竟是鎏金水玉盒,玉盒中盛着清水,水里静置着两只镯子,那镯子一眼看去竟不知是何材质,只那镯身颜色如点墨莹亮,细丝双绞鱼形蛇尾,九弯素纹缠绕琉璃玉铃,羊脂缠花双扣还未合上,显然这对镯子还从未被人戴上。
重楼拿起盘中波纹银刃,放于他与倾音相握手中,对准水玉盒,抽出银刃,两人掌心皆是一痛,妖艳的赤红鲜血从他们的掌缝滴出,相融的血透过清水渗入双镯,慢慢的那对镯子开始散出金色的流光,萦绕他们的双手,金光过后淡银雪雾旋于两人的手腕,之后,盒中双镯消失不见,而重楼倾音的手上多了一样饰物。
手镯上的鱼蛇纹路想是活了一般,扭动身形将玉扣缠住,后又恢复不动,像守护者一样安详沉睡。
这付镯子,与女娲伏羲的人面吊坠一般,皆是盘古初开之时所遗留下的,人面吊坠主阴阳,雌雄,灵惑双镯便是主日月,天地。
双镯一直留于魔界,如此灵性之物,非有缘心悦者不得戴上,重楼本以为此生不会用到此物,却不晓今日他与倾音结此约定,心血相交,溶于灵惑,从此两人灵魄一体,生死同期。
重楼握的越发紧,眼中不复先前之冰寒,温暖而熟悉的一直看着倾音。
只听他道:“我们会一直这样携手相伴,走过天涯海角,直到苍穹静止,时间停驻。”
一句誓言,经历千年的等待,他们相爱,不会再有错过,不会再有叹息,最痛的磨难已经成为昨天,今日之言,始终如一,致死不渝。
不知是谁雀跃一声,引得人们纷望出去,暗夜上空绽放绚烂烟火。
“想出去看么?”重楼侧耳对着倾音说道。
“想。”倾音乖乖答道,可发冠太沉,礼服更是长的连转身都会踩着,倾音实在没办法轻便的走出去看烟火。
正值思考之际,重楼干脆的将她拦腰抱起,吓得倾音勾住重楼的脖子。
重楼得意一笑,大步的走下台阶,只留一句:“你们自便。”
便抱着他的新娘离开了大殿。
一众魔族妖王都是错愕,心下想必魔尊定是爱极了这位女子,如此眷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