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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也在甲板上。“Hi!”犹豫了一下我用英语跟他打招呼,糟糕的搭讪方式。他回头看着我,静静的。他的脸上的神情如菩提一般的玄奥。
“少爷。”桥本在舱口探头喊了一声。
“你就在那儿呆着。”我命令他。
“会说中文吗?”他皱了一下眉毛,用英语问。我摇摇头。
“日语呢?”
“还行。”
“混血儿?”他用手指夹着一支香烟,不看我了。
我掏出打火机,走近他。欧洲的一个所谓亚洲通告诉我,在亚洲,给对方点烟是示好和拉近关系的手段之一。我帮他点烟的时候有点颤抖。因为他接受我的服务时的态度如此自如和老练。
我们之间有个年龄和阅历的差异。相比西方,东方人的年纪通常比外表看起来的要小一些。这个看起来二十一二的男人实际年龄可能是二十五或者更大。即使如此,而我却想要凌驾于他之上。
他弹了弹烟灰,一阵烟雾缭绕,那个红红的烟头在黑夜跳动着。“现在可不是来金三角旅游的好时候。”他低声说。
“我不是来旅游的。”我的声音一阵僵硬,他在藐视我。
“缅甸和泰国在边境上又开战了,最近这边乱得很。”他扭头看着我,“这是个没有人身保障的地方,刚才上游顺流漂下来好几具尸体呢。对了,你看。”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见甲板上的黑暗处几个黑影在晃动着,好像不太清晰的默片一样,一会儿,他们拖起一个人形物体扔出船外。静静行驶的渡船因此发出了一点别样的声音,溅起了水花。船舱像蜂巢一样发出闷闷的骚动,船头有水手在高声吆喝着什么,那些黑影懒洋洋的应答着,又四散回到船舱里去了。骚动消失。一个人生命的消逝在这里是如此琐屑和渺小,就像踩死一只蚂蚁。
我试图强装出满不在乎却从脊髓里渗出寒意。
“那是本地的帮派在清理门户,这叫沉江。水底下都是锋利的礁石,从这里扔下去,人的身体会被割的支离破碎,任谁也认不出来。船上不乏亡命之徒,要做生意,船员是不管这些的。”他看着我,刀刻的眼神,眼角眉梢带着嘲弄的笑意。我这才明白,这个男人是那种隐身于黑暗中的人,对于血腥和暴力沉稳老辣、见怪不怪,我一阵寒战。
“我一上船就知道,他们认识我。也已经事先和我招呼过了,刚才死了的人还和我握过手呢……”他挑起眉,“害怕了吗?”把香烟在栏杆上按灭,他把嘴唇凑近我穿着耳环的右耳,“还是即使如此也希望留在我身边呢?”恶毒的低语,就像海女用来引诱水手的罂粟一样的歌声。他凑近的黑幽幽的深邃瞳孔里像有巨大吸力一样,我没有回答,我害怕自己的声音会颤抖。我只是用自己的嘴唇贴近他的,吻了他。因为那是比任何丑恶而可怕的女性更强烈的诱惑。
“对于西方人来说,这相当于和恶魔签下的契约吧?你到底明不明白啊?”他贴着我嘴唇,有点烦恼的低声对我说。
我不敢说话,说实话我是真的害怕,可我更加无法抗拒他的诱惑。所以只是把他的刘海拨到一边,顺势抱住他的颈子,引诱他加深了那个吻。
“算了,你还小,还是不要明白好了。”他沉浸在我所给予的肉体的愉悦中,放弃了和我的交谈。于是我明白这是个聪明的举动。
黑黑的夜,有一点小小的风。搭着他的肩膀,靠得那么近,他用了男用香水了吧,听说东方人的体味非常单薄,所以不喜欢浓厚馨郁的味道。他用的也是,柑橘系的香水,淡而冷的,苦涩的余味。
他忽然转头对着我笑起来,弯的眼睛,单眼皮狭长而有味道。那笑容平稳的滑过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并不是很明亮的月亮下面,他弯腰脱下皮鞋,然后是袜子,露出一截白色的脚踝。甲板上是正在消散的溽热,烟头一亮一亮的缓慢燃烧着,他近乎放松的站在那里,指间夹着烟,忽然便传来了轻轻的歌声。不知是什么语言的,一个音一个音咬在舌前,带点沧桑味的颤抖着拖得很长。
不知为什么有种脆弱感,闪烁的烟头,男人低低的声音,听不懂的语言。却知道那倾诉着的悲伤的的狭隘的自私的感情,海妖的歌声月亮模糊,不知哪里降下的露水沾湿了我的头发。
接下来的黑夜里我一直跟着他,我对他不用敬语,尽管他比我年长。他也并不生气。他有同伴在船上,但他们假装素不相识,但偶尔会在黑暗处用眼神和手势交流,我热忱的观察着这一切。有时候他会兴致勃勃的解释给我听,有时候又会半真半假的捂住我的眼睛,告诉我知道得越少越好。我喜欢他那漠然而温柔的,像面具一样挂在脸上的微笑,喜欢他亲昵的把嘴唇贴着我的耳朵私语。我喜欢偎依他,搂着他。他身材匀称,没有夸张的肌肉却很结实。
白天的钟点,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过得很快。我们在无人的机械室里交缠,昏暗的房间里,机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带来轻微的耳聋感。天花板上跳动着外面反射进来的粼粼波光。我仿佛置身海底,只是窒息一样的寻求着对方的肉体。我解开他衬衫的扣子,抚摸他的上身。香水苦涩的余味,混着若有若无的腥气和淡淡的烟草香。在他身上我没有体味到西方人对于东方情人的想象,那所谓的充满阳光气息的小麦色的肌肤。我的情人是黑暗的生物。他的背上有花纹繁复的整幅刺青,青蓝色的花纹,丑陋而凌厉,沿着脊椎一路延伸下去,那是个在鲜血中挣扎着的半人形象。
“夜叉。”
异国的奇妙发音。我张嘴学他的发音。肯定学得不好,他笑起来,“别学了,真难听。”
“丑不丑?”他问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想讨好他,却发现自己并不了解他的心意。
“我能摸一下吗?”我小心翼翼的问。
他点点头。我轻轻的碰了碰那双狰狞的瞪着我的眼睛。我这才发觉它有着一种怪异的悲哀感。然而它是如此逼真,似乎随时会一跃而出。然后我从背后抱住他,不去看那个恶魔的形象。我用牙齿轻轻咬着他脖子的侧面,挑逗着他。他转过身来,我们开始接吻。他恶作剧的咬着我脖子上的大血管,轻轻的,掂量的意味,想是在试探着用多少力量才能将它咬破。
那个刺青丑恶而悲哀的形象一直在我脑海里晃动。所以我用力把他压到了机械室的墙壁上,我舔舐着他的身体,像孩子一样用力吸着他的|乳头。他仰起头,喘着气,指甲有意无意的刮划着我的背部。燥热得厉害,快感一阵一阵冲上脑际,我呼吸着充满肉欲的空气不能自已。我把手伸向他牛仔裤的拉链。
他猛的撞开了我。
一阵寂静,好像被猛然踩了刹车一样,我们两个人像两只老旧的引擎急剧的喘息着以平息快感的余韵。我不能理解他的所作所为。在巴黎,我对对方有好感就会寻求进一步的关系。我不明白他为什么挑逗我却又推开我。
“听话。放开我,听话。”
他挣脱我缠绕在他腰间的手臂,穿上衬衫走了出去。逆着光,我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我跟在他身后。我知道有什么地方在不对劲却不知道在哪里。
夜幕再次来临的时候我们待在甲板上看晚霞。我一直抱着他,不顾旁人异样的眼光。他没有拒绝,也不和我说话。
如果不说的话别人永远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所以你要大胆的把你的想法说出来。我从小接受着西方的教育,我不能明白东方人为什么沉默,就像我不能明白东方人为什么能如此坦然的接受那些无法改变的痛苦和悲哀。
我忽然发现我对他知道得很少,我不知道他的国籍,不知道他的名字,不知道他的通讯地址,我和他的唯一联系就是曾经在此时乘坐同一班轮船。这是神的赐予而我开始奢求一直和他在一起。
“你叫什么?”
“你是日本人吗?你是中国人吗?”
“告诉我你的地址好不好,在大其力吗?”
“你要到哪里去?”
“带我一起去好不好?”
“听着……”他开口了,他扭头紧紧盯住我的眼睛,“还有一小时船就靠岸了。别再问什么了,上岸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我只是……寂寞了。”他像抚摸宠物一样揉揉我的头发,“如果让你困扰,那么,对不起。”毫无诚意的道歉,他满不在乎的语气仿佛在说如果你不原谅我也不在乎,反正我原本就不需要任何谅解。
“那么,我是陪你打发时间的临时伙伴,还是玩具?”我问他,他板起了脸,我知道我破坏了规则。从一开始这就只是个KILL
TIME的游戏。他只当我是个不懂事的孩子,逗弄着我却不打算负任何责任。我不说敬语他却不生气,他还会高高兴兴的教我黑道的行话。他从来没有掩饰过,我早该明白的。他只当我是个可爱的小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