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见他昏睡过去,李宣才低下头来,看着他紧闭的双眼,难舒的眉头,不由轻吁了口气,俊脸上居然微微有些发红。
待慕容天醒来,已是深夜,桌上燃着蜡烛,满屋昏黄火光。
身边坐了个青衣书生,似有几分面熟,一时间也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见他醒了,那书生喜道:「慕容公子可醒了,伤口感觉如何?」
慕容天扶肩,发觉自己肩膀伤口处缠着重重白布,被这书生一说,才惊觉辣辣的痛,却似乎是敷了什么药物,同时又有些发凉。
那书生道,「公子的伤口已经请大夫给看了,也上了灵药,并无大碍。」
慕容天道,「多谢公子。」
心下疑虑,转了转眼,在屋内扫了一遍,那书生颇会察言观色,道:「公子可是在找王爷?」
慕容天一僵,「当然不是……还未请教兄台大名?」
书生笑一笑,拱手道:「在下薛红羽,现在同钦王爷手下谋差,慕容公子唤在下红羽便是,有事尽管吩咐,王爷说了,公子乃是贵客,不得怠慢。」慕容天与他谈了几句,见这红羽话语柔和,神态间也是一片温厚,心中不由起了亲近之意。又想到李宣已把毒药服下,又留着自己,也不知之后作何打算。
想来想去,不觉又睡了,隐约间听见有人扣门,门开后和那红羽交谈,又有人坐床头看着自己,心中思忖,也不知道是谁,想抬头看看,只是困得连眼皮也睁不开。
次日清晨,薛红羽端了早点送与慕容天,并说已经备好车马,请他同行。慕容天婉言推辞,薛红羽却极是坚决,道待他伤好了一定不再勉强,慕容天只得应了。
用完早点,薛红羽扶着慕容天出了客栈,门外一行商队车马,中间是辆极大的马车,前二后四共两排,六批马拉着。慕容天前后看看,车队中居然没见李宣身影,心下奇怪。入了马车,才见着车内极宽敞,不似平常马车只为乘坐,左边一半是张床,床头靠窗处固定着一个小方桌,搁着副棋盘。头顶悬着银制熏球,窗上挂着镂花竹帘。
薛红羽笑道,「这是我们王爷昨儿到此地最大的富豪『仇百万』手中买的,那『仇百万』可是肉痛得很,这车造价估计得上千两银子,我们王爷却是五百两硬给他买了回来。」
慕容天左右看了看,心道这车虽然宽敞,可也没见什么特别之处啊。实在找不出造价为何如此高昂的理由来。
突听窗外,有人清喝了一声,「走!」赫然是李宣的声音,慕容天心中一跳,转头去看窗子,却见竹帘外一个身影纵马而过,修长矫健可不正是李宣。
车身一晃,缓缓行了起来。
第九章
这车行驶起来极是平缓,几乎感觉不到波动。行了半日,薛红羽端来放在桌上的茶水,虽有微波,均滴水不撒。慕容天心道,果然有些奇特。
薛红羽笑,「这车还有桩异处,观风景极佳。」说着,按动床头开关,只听咕噜轱辘直响,某处机关启动。慕容天背后一动,正想转头看,薛红羽伸手扶了他坐起。却见木车的四壁居然缓缓移动起来。
原来每面壁都分上下两半而制,机关一启动,上半部分都往外翻倒,原本有窗那面也不例外,四角只剩粗木支撑,居然形同四面临窗。风一下就涌了进来,慕容天颇感奇异,笑道,「这却有点像个能走的亭子。」
薛红羽道,「这车是仿某个帝王的车驾做的,要不怎么造价如此昂贵,最值得一提的就是它的卷帘。」
慕容天抬头去看,车子各面的上端都卷着一幅深色帘子,薛红羽起身去扯,那四面帘子哗哗一一落下。眼前一暗,天光已柔和很多,原来那帘是半透明的黑色。薛红羽笑着望他。慕容天伸手去摸,非布非缎,非纱非帛,却看不出是什么制的。笑一笑,摇头。
薛红羽微笑道,「这料子乃是用数千名少女的长发,择其中光亮柔顺,长度适合者,夹丝上机织成。从里往外,一览无遗,从外至内,却是难辨一物。」
慕容天大是惊讶,再摸了摸,果然柔滑,似是人发,倒有几分信了,叹道,「世上奇怪的事果然是多,这么一说千两白银还是便宜的了。」
薛红羽颔首,「确实。」
想了想,又道:「公子伤口未愈,还是多休息吧,小人也是一时新奇,忍不住多说了几句,此去王府,路途遥远,公子你重伤未愈,其实本不应这么车马劳顿。有了这车倒是好些。」说着又启动机关,把四壁合上,转头笑道,「慕容公子你先睡,醒来我们再谈。」
慕容天躺下,问道:「不知还需几日才能达到?」
薛红羽掀起窗帘看了看,「这回去比来时稍慢些,到王府估计还得要十来天吧。」
慕容天心道,原来是回王府,那地方自己去了干什么,待身体有力了,赶紧找个机会脱身才是。如此左思右想,慢慢睡了。
迷糊间,只听头顶上鸟叫声盘旋不绝,睁眼看时,坐在窗前看书的却换了个人,修长潇洒,丰神俊朗,凤眼入鬓。见是李宣,本已恢复很多的慕容天突感自己原来还是有些头痛的,把眼又合上了。
李宣也已听见车外鸽鸣,起身掀起竹帘,探了头手出去。
隔了片刻,扑翅声在车身上击打数下,继而传来两声「咕咕」叫声,李宣把手收回,臂上蹲了只白色信鸽。取下纸卷,李宣又掀帘把鸽子放了出去。
展卷一看,不由皱眉。
想忖片刻,李宣姿势不改,低头道,「慕容兄,既然醒了就别再装睡了。」慕容天闭目不答,心道这人总是这么自作聪明得让人讨厌。
李宣转头,见他不理自己,不禁一笑,「慕容兄,人醒了鼻息就不同,难道你不知?」
慕容天睁开眼,忍不住讽道,「这可还真是受教了。」心道,三岁小儿也知道这种常识吧,他也知李宣其实就是要逗他说句话,可偏生忍不了这口气。
李宣嘻嘻直笑,「这话听起来口是心非的很啊。慕容兄若真觉受教,就该恭敬点才是。」
慕容天哑然,只觉这人脸皮当真厚到了一个境界,已非俗人可比拟,当下闭嘴,积蓄精力为上,懒得再与他争论,李宣撩拨他几句,见对方毫无反应,也有些无趣,不再尝试。掀开门帘,命人取了文房四宝进来,一一摆在桌上。
慕容天不知他何意,也好奇看了看。
李宣见他张望,笑道:「慕容兄,你却再为我磨回墨如何?……不过,我料你必定不肯,非但不肯,还要发怒。所以还是不提了吧。」
慕容天知他取笑当初自己贬身为书童之事,心中果然微有怒气,转念一想,自己若生气,那却是把这事真正挂在心上了,正应了他的话,这厢且不提,倘若不答应,岂非更给他看扁了。当下应允,「有何不可?」
李宣微微惊奇,果真依言把墨砚端到床头。
慕容天直起身子,受伤那只手扶着袖子,另一只手持墨轻轻右旋,循环不断,徽墨端砚相触滑如玉,润无声。墨要磨得好,其实相当讲究,要求匀整不偏,轻重相等,疾徐有节,所以历来有左手磨右手写得说法,为的是以防止手倦影响书写。磨墨两字说来简单,其实是隔相当费力气的活。
慕容天此时受伤,原本使不上劲,此刻却恼恨李宣想了这个法子来激自己,越怒手越缓,反正应了这磨墨的要诀。
磨了片刻,已经是汗如雨下,他更是沉下气,慢慢来做这活。
李宣早敛了调笑之心,正色看他。慕容天脸上满是汗珠,因失血那唇有些发白,却更显得清俊如画,偶然一颗汗透明晶莹,滑过鼻翼,当真是耀眼之极。
眼见一匙清水越来越少,一道泛着白光的轨迹时隐时现,慕容天再搅几下,把沾着墨浆的漱金墨棒往砚中间一竖,轻轻松手,那墨棒居然不倒。慕容天吁口气,微微一笑,对李宣道,「请!」
李宣这才醒过来,看着砚内,叹一声,「磨得好。」砚中墨汁浓淡适中,光泽如漆,鲜亮动人。他心知这番义气之争,自己已落了下风,心中不知为何反有些欣喜。
慕容天笑道,「王爷可还要我理纸?」
李宣看他一眼,静了片刻。突转口道,「刚刚我接到飞鸽传书,我们俩去的那宅子,昨夜一场大火已给人烧了。」
慕容天怔住,这话题转得太快,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他更吃惊的是,这消息在自己听来居然带着丝诡异,似乎让他想到了一些东西。李宣铺开了纸,选了支最小的狼毫,细细勾了几个字,慕容天看着他,心绪如同满团乱麻,剪不断理还乱。虽然他还不明白到底发生的是什么,却隐隐觉得有什么离自己更近了些。
一些事情正在实施,另一些事情正在发生,一旦连贯起来,它便将呼之欲出了。
行了十日,车队果然到了王府,薛红羽料得甚准。
慕容天并没如自己之前所想的离开,当听到那个消息时,他已经决定要留下。留下会离谜底更近,他这么觉得,当然,也许这个判断跟他除了这里无处可去也有关。
李宣看起来心事重重,虽然路上依然不时来找他斗嘴,两人隔个半天就能把对方气得半死,可李宣那么精明的人,有时候说着说着居然就发呆了,他原本以为是因为李宣服了那毒药,担忧所致,可后来看起来却又不是那么回事。李宣看起来似乎并不觉得吞下那毒药有什么严重之处。
当然,王府宫廷那么多大夫,集众人之力未必不能解,再不济,只要找到邪神医,这条命便保住了,朝廷的人遍布天下,找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慕容天突然觉得断肠客这毒实在是下对了人,换了别人万一限期内找不到他师兄,还就真只有死路一条了。
他没有意识到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