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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月楼这种典型的自欺欺人的心态,现在倒是让尉迟若谷给好好的利用了一次,彻底的被他给暗算了一把。想必那个死女人现在正乐呵的在看戏吧。
西门吹雪看花月楼沉默许久都没有说话,便问道:“你去何处?”
花月楼闻言静了一会儿,才道:“东边的一个小岛。”
西门吹雪道:“可是朔月?”
花月楼点了点头,道:“正是。”
西门吹雪淡淡道:“我亦然,同去。”
花月楼闻言愣了一下,有些明白西门吹雪话中的意思了,于是笑道:“在下已经准备好出海的船舶了和其他事宜了,就不必非要与西门庄主一路了。”
西门吹雪只是淡淡的看着花月楼,不发一言。
终于,在两个人无声的僵持中,还是花月楼首先败下阵来,勉强笑道:“那么,在下就打扰西门庄主了。”
西门吹雪闻言微点了下头,就转身走向了他面前的那艘装饰大气而雅致的福船。
花月楼抬头看了看船首的尖尾和船身微翘的两头,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与手下交代了几句之后,便也跟了上去。
这种福船的船舱是水密隔舱,船体底尖上宽,尖首尖底利于破浪,吃水深,稳定性好,并且容易转舵改变航向,便于在狭窄的航道和多礁石的航道中航行。
看来西门吹雪是早就有打算,想要去朔月岛了。
花月楼看了看西门吹雪并未挂剑的腰际。
好像西门吹雪已经不需要佩剑了,难道他还会是因为那个“太阿剑”而去?
不过,当万梅山庄的管家看见他时,那种微带着惊讶的眼神,还真是让花月楼感到了极端的不舒服。
船舱的一见小屋内幽静而雅致,无暇无染的纯白,淡然清新的熏香。
悠扬而绵长,带着些微忧愁与孤寂的曲调缓缓流出,又突然停止。
花月楼放下了手中的玉箫,无声的轻叹了口气。
今日这首曲子,是无论如何也吹不下去了。
现在看来,想要通过这种方式使心静下来,似乎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的事。
花月楼取出锦帕轻轻擦拭着这支通体青翠的碧箫。
刚才在码头上,西门吹雪第一次唤了他的全名,自相识以来的第一次。
花月楼。
这个伴了自己将近三十年的名字,在那一刻听来,竟是如此的陌生。
就连心脏,也在那一瞬间,不争气的抽痛了一下。
花月楼无奈的苦笑了一下,躲不过的,终究也是不能躲的。
他放下了玉箫,站起身来,走向了窗前。
推开窗扇,微带着腥气的海风扑面而来。
风吹发动,衣摆翻飞。
花月楼闭上了眼睛,唇边微微露出了个苦涩的笑容。
他毕竟也是个男人,难道还要学女人一般,缠绵于情思之中,自怨自艾,纠缠不清?
西门吹雪若是都已经放下了,那他这样毫无尽头的守着,真的还有用么……
西门吹雪一人站在船头,任那有些强劲的风将自己的衣衫吹起,猎猎作响,墨发飞扬,随风而动。
冷酷,傲然,但是,也有着刻骨的寂寞。
平摊左手靠向腰际,缓缓虚握。
掌心中空出来的地方,原本是把剑。
黝黑而古老的剑。
那把剑,伴了他足足近三十年。
而如今的剑,已经永久的沉寂于万梅山庄的密室之中。
他不佩剑,时间也已许久。
唯有诚心正义,才能心无所碍。
他的剑道,从来就没有变过。
西门吹雪放下了手臂,双手负于身后,仰面看向无际的青天,寥寂的白云。
六童,我,该拿你怎么办……
第六章
箫声清脆而悠扬,随着船行过处,留下一片意味深远的回音。
最后一个轻音慢慢滑过,带着几分的缠绵悱恻,轻柔渐弱,结束了这泛着浓浓思绪的一曲。
花月楼放下玉箫,转过头去,看着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屋内的西门吹雪,笑了笑,道:“西门庄主,找在下有什么事么?”
西门吹雪看了看曲起一腿坐在窗台上,一手执箫,一手撑颚,面带浅笑的花月楼。
窗外无边的碧海,窗内不羁的书生,青衫暖阳,倒是透出了一股别样的韵味。
西门吹雪静了片刻,道:“已经能看到岛了。”
花月楼闻言点了点头,笑道:“多谢庄主特来通知,在下这就去收拾一下。”
西门吹雪看着从窗台上跳下来的花月楼,淡淡道:“不急,等人来了再说。”
正在抚顺衣衫下摆的花月楼听后微愣了一下,随即便抬起头来笑道:“也好,毕竟在下没有接到请柬。”
庭院,鲜花四绕,耳边蝉鸣声不断。
花满楼提起茶壶,取了两个杯子,分别蓄满了八分水后,才将其中的一个推向了陆小凤的面前,道:“喝茶。”
而此时的陆小凤,则是浑身跟抽没了骨头一般,懒洋洋的趴在石桌之上。
陆小凤半睁着眼看着摆在自己面前还冒着气的茶杯,无精打采的道:“什么鬼天气,简直热死人了,更过分的是,你居然还给我热茶喝。”
花满楼笑道:“这里只有热茶。”
陆小凤转过眼睛看向花满楼,道:“那你就只能给我热茶?”
花满楼又笑了笑,道:“我也想给你弄一些凉茶,但是我的内力只能将茶弄热,还不能把茶变凉。”
陆小凤往前蹭了蹭叼住茶杯,试了试温度,又缩了回来,叹道:“我有的等了。”
花满楼也叹道:“若不是你把事情弄糟了,闻少岛主送来的那些去暑气的冰,也不会现在就用没了。”
陆小凤闻言又叹了一声,看样子他现在也在后悔。
其实这些也不能怪陆小凤,他和花满楼来此本就是为了调查闻家突然搞出这个试剑,到底是为了什么。
当然,顺便也查探一下,朝廷丢失的那八百多斤的火药,究竟是不是藏在这个岛上。
本来嘛,调查这种东西,就是要去那些偏于隐秘些的地方探探。
对于火药,陆小凤虽然没有亲眼看过,不过以前他多少也听花月楼形容过。
这种威力巨大且易燃的东西,对于存放地方的要求肯定也是非常的严苛,陆小凤会想到冰窖,也就不是什么奇怪的事了。
当然,隐藏身份去查探的时候不小心被人发现,进而更加不小心的打翻了冰窖内的长明灯,致使人家存了一冬天的冰块全部融化,这也绝对不是出于陆小凤本意的。
唯一庆幸的是,陆小凤逃命的本事很好,过后居然没有被人怀疑到他,这已经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不过也正是因为这件事,倒是让陆小凤了解到了朔月岛上的家将们不可小觑的武功,与其戒备中的强势。
就连那个少岛主闻远佟,虽然武功不见得有多好,但也是个城府颇深的主儿。
那小子虽然长相一般,却是有着几分的圆滑世故,周旋于这些来试剑的武林人士中,竟也显出了几分游刃有余。
再想到至今还未露面的那位闻老岛主,那柄声名远播的“太阿剑”,四周对其虎视眈眈一众剑客,朝廷委派下来的追查密令,陆小凤忽然就有了一种想要撞墙的冲动。
貌似他这回惹到身上的麻烦还真是前所未有的大,多方势力齐聚一岛,不知道到时候他这只可怜的小凤凰,还有没有命能够完好无损的活着离开这个麻烦聚集之地。
正在陆小凤为自己将来的命运哀声叹气的时候,突然一个有些豪爽的声音横生插入。
“陆小凤,你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一个长着满头银丝白发,身上却穿着一件破破烂烂道袍的道人,大笑着从外面而来,走进了陆小凤与花满楼暂住着的这个雅居中的庭院里。
陆小凤看见来人也笑了起来,道:“我知道你也会来的。”
木道人闻言又大笑出声。
这位武当的长老虽然此时已经年近古稀,却还是满面红光,精神抖擞。
从其人表现在外的游戏风尘,脱略形迹的样子,很少有人能看得出,他就是除西门吹雪和叶孤城外,当代武林中最负盛名的三大剑客之一。
木道人在石桌旁坐下后,道谢着接过花满楼含笑递过来的茶水,道:“果然不愧是陆小凤,真是哪里有热闹就往哪里钻,这千古一剑再次问世的胜景,当然也挡不住你来凑这个热闹。”
陆小凤闻言哼哼了两声,道:“我可没想着要来,完全是逼不得已。”
木道人有些惊讶的眨了眨眼,道:“怎么?你不是自愿来的?”
陆小凤翻了个白眼,答非所问的道:“我倒是奇怪,你这个方外之人居然也会凡心未减的来试剑。”
木道人笑道:“如今‘太阿剑’突然现身,试问天下使剑之人,又有几个能挡得住其诱惑,老道士动了凡心,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花满楼也笑道:“道长前来,恐怕是观剑之心要多于试剑之意吧。”
木道人点头道:“人老了,骨头也犯懒,就不跟他们年轻人争了。”
陆小凤疑惑道:“年轻人?”
木道人看着陆小凤笑道:“我可是听说了,我那个小师侄可是到这儿的第一天就来找你比武了,年轻人有时太过气盛,适当的打压一下,知道知道深浅也好。”
陆小凤摇头道:“看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已经多老了似的。”
其实当时叶孤鸿冷不丁的突然向正在岛上和花满楼游玩闲逛的陆小凤出手,还真是吓出了陆小凤一身的冷汗。
原因无他,因为就在那刚一开始的瞬间,陆小凤还真以为是西门吹雪来了,想要在试太阿剑之前,先来试试他的手指。
虽然同样是试试陆小凤的这两根手指头到底有多少的能耐,但也幸好叶孤鸿不是真的西门吹雪,所以他的那把剑就算是再快再利,也还是没有逃过被夹住的命运。
陆小凤当时就不禁感叹,以后这种比武的事情还是少来找他为好,尤其是别打扮成西门吹雪的样子,他玩不起这心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