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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有一日你陷入两难,无法抉择之际,定要记得摆脱羁绊,寻求心中所愿。”
沈天玑一顿,再抬眼时,厚重的轿帘已然落下,再看不见姑姑的面容。
太后离开的翌日,沈天玑便吩咐下去,整理收拾一番,她要搬到点绛宫中去。
宛盈带着青枝碧蔓开始收拾东西。这些日子以来,两个丫头亲眼目睹宛盈的心思缜密行事稳妥,心中都十分敬佩,都把她当以前的李妈妈一样敬着,宛盈久居深宫,性子很静,对这两个活泼的丫头也极喜欢,三个人处得极好。
三个人忙上忙些,沈天玑则一个人坐在窗口发呆。一身清凉粉色夏裳,勾勒出隐隐约约的窈窕身姿,微微掀起的袖口,露出一截娇嫩玉腕,顶端被纱绸衣袖半遮半掩,上面有一点暧昧的红痕。
这自然是昨夜里他的杰作。其实在发现对她穿衣不便的影响之后,他一直有注意着尽量温柔不留下痕迹,昨夜,却是她先发了疯,嫌弃他来凤宸宫来晚了,竟然胆子肥的推他下榻,过后自然是被他制住,然后抱着啃啃吃吃,最后累得埋进被窝里睡去了。
昨日夜凌国遣来庆贺昭武帝大婚的使节到了,夜凌距京城万里之遥,他们途中因大雨耽误了几日,才错过了大婚之期。除去庆贺大婚之外,夜凌使臣还想与大昭洽谈两国边贸之事,纳兰徵昨夜宴请使节,直到亥时才到了凤宸宫歇息。
他们大婚以来,他白日里虽时有忙碌,但一到晚间都会早早来她宫里。他们几乎是夜夜春/宵,也不知他哪儿来这么好的精力,明明白天并未休息,夜里总是精力十足,诱着她逼着她在他身下不停承欢直到哭泣求饶。如今,整个禁中乃至整个京城,都知道昭武帝冷落后宫,独独宠爱皇后。
凤宸宫椒房独宠,她想,朝中对此定是颇有微词的,可大约是被他压着,表面上至今瞧不出波动。也正是这平静,让她觉得,仿佛是一张逐渐被挽紧的弓,待到爆发时,愈发威力无穷。
这么多日,日日来得早,偏昨日来晚了。她也不知怎的,心里就窝了一股气,在榻上翻来覆去良久,终于见到他时,她仿佛失了理智一般,伸手就把人推了下去。
敏捷退后两步躲过的男子神情微微一愣,抓住她乱闹的双手,“这是怎么了?”
她自己也觉得嫌他来晚这个借口忒荒唐了,也不说话,就是恨恨地看他。他没法子了,只能使出万能法子,直接把人吃干抹净,让她累得只能软在榻上,再不能和她倔了为止。
力道难免就重了一些。今晨一起,一身红痕,连腕上都有。
说起来,她觉得有些不正常。不知道别的新婚夫妻是不是同他们这样的……除去每夜从不间断之外,还有偶尔几次的白日宣/淫,这事儿做得过于频繁了吧……
可即便如此,他仍旧是不满足的样子。
莫非,生为帝王,这种事情的能力比旁人来得更强一些?他不曾宠幸别人,便只能加倍宠幸她?着实令人费解。
身前青玉案几上有一只插满了粉色木槿的美人花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她伸手戳了一下柔嫩的花瓣,案上摊开的书却怎么也看不下去。
大约是因最近天变热了,她无端端的就是心浮气躁。一口茶水喝下去,她享受了一番清凉。
“娘娘,李太医来了!”
沈天玑一愣,这才忽然想起早上纳兰徵离开时,吩咐了周宁福找个可靠的太医来凤宸宫里瞧瞧。她说,她又没病,不需瞧什么。男子却笑得灿烂又动人,道是:“妍儿脾气愈发大了,朕瞧着跟那些有喜的女子一般。让太医来瞧瞧,是不是真的有喜了。”
什么有喜啊,她才进宫多久!沈天玑听到青枝的通报,心里就老大不爽快,皱了眉道:“本宫没病,看什么看。”
青枝为难道,“这是,皇上亲自吩咐下来的,皇后娘娘您就看看吧,有病看病,没病也可以求个心安。”
默了一会儿,沈天玑才点了头,“看就看吧,本宫倒要看看,这太医能看出什么花花道子来。”
青枝应了一声,转身去请太医进来,心中暗道:姑娘这脾气真是见长了,莫非果真有喜了?可是姑娘这进宫,似乎还不满一个月呢……
李太医进殿,给沈天玑把了脉,捋了花白的胡须想了一会儿,看见沈天玑审视的目光,遂笑着回到:“皇后娘娘凤体并无大碍,只因如今天儿热,微微中了些暑气罢了,好好调理就是。”
宛盈等谢了恩,沈天玑吩咐宛盈将太医送出去,又对青枝道,“说了没事吧?凭白给人添堵。”
青枝和碧蔓也不敢应声,生怕沈天玑又要火了。她们这位主子连皇上都敢推下榻的,还有什么她不敢的?
还是碧蔓胆子大些,见沈天玑热得一直拿杨柳色的锦帕甩来甩去来扇风,一边给她打扇子,一边开口道:“皇后娘娘可要尝些冰镇西瓜?那西瓜都冒着寒气儿呢,最解暑了。”
沈天玑猛地摇头,“不要不要。前儿才吃过。”
“那皇后娘娘可要冰镇的水晶葡萄来尝尝?夜凌国这季的贡品,极是难得,皇上早上吩咐了让奴婢得空了去领呢。”说话的是刚跨进殿中的宛盈,眉宇间有几分温雅的笑意,瞧着很舒服。
“见过葡萄,但没见过水晶葡萄。既然叫了这么一个别致的名儿,想必味道也不错,”沈天玑懒懒道,“那就去取来尝尝吧。”
宛盈应了是,吩咐青枝和碧蔓好好守着沈天玑,这才转身匆匆走出房门。
一远离寝殿,她微笑的神色立马凝重起来,看看四周发现并无旁人,这才脚步匆匆地从侧门出了凤宸宫,一路走到勤政殿。
勤政殿门口,恭敬站立等着面见皇上的正是方离开凤宸宫的李太医。
宛盈和李太医微微点了下头,便也立在一旁,静静等着。
正当午时,明亮的日光洒在黄绿琉璃瓦上,一片光芒璀璨,熠熠生辉。勤政殿乃是禁中重地,殿前立了守卫,端肃寂静,只剩下蝉鸣阵阵。
过了一会儿,殿中走出几位身着朝服的政事堂重臣,一边走一边还谈论着与夜凌互贸的细节。周宁福最后出来,对宛盈和李太医道:“两位请进殿吧!”
勤政殿中,纳兰徵尚伏在案上写着什么,看见二人时,手上的朱批狠狠一顿,不经意间,雪白的纸上落下一点殷红。
“情况如何?”
男声沉缓而带着压迫。
李太医低头回道:“微臣不敢欺瞒皇上,皇后娘娘身上,的确有不妥。”
纳兰徵眉目一寒,黑沉的目紧紧盯着李太医,带着十足的威势。
李太医又续道:“若微臣猜得不错,皇后娘娘是中了一种名为噬心散的毒。此毒虽然霸道,但须得长期接触,经年渗透,才能达到应该有的效果。皇后娘娘身上的噬心散却仿佛是数日内接触了很大的量,这才会忽然出现脾气变差,极容易发怒的明显异常。”
“噬心散……这药应该有的效果又是如何?”
“噬心散,药如其名,长期服用,可腐蚀人的心智和记忆,最后心智彻底失常,形同疯癫。”
“啪!”
一声脆响,纳兰徵将手中的残笔随手放到一边,目光仍是是寡淡寒凉,瞧不出一丝情绪。
宛盈脸色骤然煞白,心道,还好发现得早,不然就完了!
“你可有办法医治?”男子淡淡的声音。
李太医又拱手道:“皇后娘娘中毒之日并不长,微臣尚能医治。”
纳兰徵点点头,“这药可有什么特殊的来头?”
☆、第099章 刀光惊险暗潮涌(下)
李太医顿了顿,又道:“皇上,据微臣所知,这噬心散乃是源自夜凌,且调制过程繁琐,得来不易,寻常人很难得到。只怕这下毒之人身份不一般。”
上首男子眸色不动,半晌才道:“朕知道了。”他目光又投向宛盈,带着几分冷厉。
宛盈浑身一颤,在御前伴驾多年,她经历风波无数,极少有这样从心而出的惧意。皇上将她调到皇后身边,就是看重了她在后宫混迹多年的资历和聪睿,希望她能保护好皇后。可是皇后却在不知不觉中,中了这样阴险的毒!
这些日子以来,她对皇后的起居饮食都严格把关,没有一分懈怠。凤宸宫中原本伺候的人大多数都被撤换了,只余下几个外院中洒扫的初使丫头,根本没办法近得皇后娘娘身边。连她都不得不佩服这下毒之人的才能,竟能在她的层层盘查之中得逞!
她一边仔细回想着,一边回道:“奴婢时时陪在皇后娘娘身边,皇后娘娘除了偶尔去上林苑散散心之外,平日里很少出门,前日里在上林苑遇到苏嫔娘娘和杨贵人,也只是略说了几句话就散了。旁的异常之处……”她眉头微皱,苦思之际,脑中忽然掠过皇后娘娘刚到凤宸宫那日,有一个丫头差点失手洒了茶水的画面,不禁眸光一闪。
纳兰徵淡淡开口道,“这次的事情朕暂且不追究你的失职之罪。明日一早,皇后要搬去点绛宫,你随去伺候。”顿了一瞬,他沉缓道:“绝不允许有第二次。”
这声音虽有冷厉,又仿佛带了几分凝重与低沉,不止是对宛盈说,仿佛也是在对自己说。
宛盈一怔,心知皇上定是已经知道到幕后之人是谁了。这事虽事出蹊跷,来得突然,可是皇上多半有所预料。再加上自皇后入宫以来,皇上对凤宸宫毫不避讳的椒房独宠……她心中忽然一寒,再不敢深想,只垂首恭敬应道:“奴婢遵旨!”
李太医和宛盈离开之后,纳兰徵站起身,走到殿中的东北角的案几处。那里有一只棋盘,黑白两色的棋子静静摆放着,正是一盘未完的残局。
他从中拾起一只黑子,眸光森冷,“周宁福。”
“奴才在!”
“传朕旨意,顾氏殷殷,昔日在皇家围场中与意图弑君的逆臣相互串通,佯装救驾,以博取名利。朕心甚怒,令夺去其静辞郡主封号,打入天牢,听候发落。苏氏云芷,不遵圣意,擅入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