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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蓬道:“不会的,据说那代售秘方的人,是个瞎子。”
“哦,瞎姑!”
郭长风恍然领悟,心里不禁暗暗冷笑,却又不得不佩服大悲师太安排这“一石两鸟”的计谋,的确既周密,又歹毒。
其实,用不着“失魂毒酒”,仅以“子母金丹秘方”,作幌子,就足以使寂寞山庄和红石堡遭受一场大乱。
这尼姑为了要夺取香罗带,当真是处心积虑,非到手不肯罢休了……
想到这里,郭长风也不期激发了怒性,毅然道:“子母金丹秘方,是武林中人梦寐以求的东西,既有机会,岂能错过,但消息预泄,竞争的人必定很多,咱们得好好计议一下才好。”
丁蓬和甘天侯闻声大喜,道:“郭兄若愿加盟,咱们兄弟决定听候差遣,合你成三人力量,东西一定可以到手。”
郭长风道:“二位真愿意听我的?”
双雄道:“愿以郭兄马首是瞻。”
郭长风点点头道:“好!现在咱们就先作一番布置,二位要多多辛苦一些。”
双雄道:“郭兄只管吩咐吧。”
郭长风肃容道:“所谓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咱们首先要了解竞争者的实力,都是哪些高人到了襄阳?能说服跟咱们合作的,便收为己用,不能说服的,便用武力赶走,与其临事争夺,不如先肃清竞争的对手,秘方不难唾手面得。”
丁蓬大声笑道:“好主意,郭兄果然不愧高明,这件工作交给咱们兄弟去办,若有咱们应付不了的高手,再由郭兄出面。”
郭长风道:“其次,必须广布眼线,密切注意那位代售秘方的瞎子出现,只要发现了,便设法将他隐藏包围起来,不让他有机会再跟其他人接触,买主只有咱们一家,就不怕他漫天叫价了。”
金抄双雄真是越听越兴奋,异口同声道:“还是郭兄有主意,咱们竟没有想到这一绝招!”
郭长风道:“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很困难,因为咱们并不知道那代售的人是什么模样?”
甘天侯大笑道:“这容易,从明天起,咱们先找一处隐秘的大院子,凡见到是瞎子的,全弄到大院子里去,然后再细细询问。”
丁蓬摇头道:“这办法行不道,襄阳城里瞎子不知有多少,那得多大的院子才装得下?”
郭长风笑道:“即使有那么大的院子,也犯不着那么做,这事交给我负责好了,只要那瞎子一在襄阳出现,我自有办法查出他的行踪下落。”
丁蓬道:“如此最好,咱们就分头行事吧!”
三个人边吃边谈,直到入夜才尽兴而罢。
当晚,郭长风就住在七贤楼后院上房里。
金抄双雄办事倒挺勤快,第二天一大早,便开始逐房拜访住在七贤桉客栈内的武林群豪。
起初,说服工作进行十分顺利,客栈内的武林人物,或因倾慕郭长风的名声,或由于慑于金沙双伖的武功,或因自忖力量不够,或因存心混水摸鱼……都纷纷表示愿意结盟,其中当然也有极少数莱骜不驯的,都被金抄双堆硬赶出襄阳城去。
但在一间二等房里,双雄却遭遇到困难。
那间房,住着一个七八十岁的病老头,衣衫槛褛,满身满脸生着溃烂的脓疮,叫人看不出他长得什么模样。
不过,据客栈的伙计说,此人看来穷病不堪,却随身带着一口颇沉重的檀木大箱子,另外还有一柄银光闪闪的鸳鸯剑,分明是武林中人。
金沙双雄去登门访晤时,发现那老头浑身流脓,臭不可闻,却独自盘膝睡在那口檀木箱子上,一面反复摩掌着鸳鸯剑,一面喃喃自语,话音含糊,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双雄问他来历,他是一问三不知,探询他到襄阳来的目的,他只是摇头不答,想赶他走,他赖着不肯动,打他怕他死,拉他嫌他脏,双雄没法,只好据实回报郭长风。
郭长风听了,也感到很诧异,道:“你们看他像会武功吗?”
丁蓬道:“看不出来,但那柄银鞘鸳鸯剑,却绝非凡品,如果他不会武功。何来如此珍贵的兵刃。”
郭长风又道:“可知他那檀木箱中,放的是什么东西?”
丁蓬摇头道:“谁知道,听伙计们说,那箱子很沉重,那老头自投店起,无分日夜,都没有离开过箱盖,白天坐在上面,夜晚就睡在箱上,饮食都叫进房里用,始终投有出过房门。”
郭长风道:“他来了多少日子了?”
丁蓬道:“大约有三四天。”
甘天侯接着道:“据说他是坐车来的,一投店,便将两锭赤金元宝寄存柜上,好像很有几个钱,伙计们曾向车夫打听,竟是远道自兰州来的。”
郭长风想想道:“我去见见他,你们留在这儿等待消息,不必同去了。”
甘天侯低声道:“郭兄,你得当心点儿,那老头很邪门,分明不是什么好来历。”
郭长风点点头,整衣而起,独自走出了后院。
那病老头住的客房,在二进院子里靠墙角最末一间,帘低门窄,本是堆放杂物的地方,后来可能为了营业鼎盛,房合不敷,才整理作为客房。
郭长风才到房门外,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使人欲呕。
同时,房里似有低沉的呻吟声,仿佛一个人已濒临死亡,正作垂死挣扎。
再仔细听时,原来那如泣如诉的声音,竟然是屋中人在低声呻吟。
只听他吟道:“忆当年,清幽洞府,白玉山头,神仙乡境任邀游;到如今,浊世浮沉,利欲熏心,松柏情怀一旦休,说什么,济世活人,那得能够,剩一身腐肉烂骨,形单影孤空悲愁,壮志早已消磨尽矣,忍将那宏誓大愿,师愚友情,全抛到脑后……”
郭长风但觉这吟声充满凄苦之情,不知不觉轻叹了一口气。
房中吟声突然一顿面止,低喝道:“是谁?”
郭长风道:“我。”
房中又伺:“找谁?”
郭长风道:“你。”
房中寂然片刻,才道:“请进来。”
郭长风举手推门,房门原来虚掩着,便低头跨了进去。
当他拾起头,首先看到那只巨大沉重的檀木箱,以及一阵“嗡嗡”的蚊蝇鸣声。
那老头儿盘膝坐在木箱上,身穿麻衣,满脸脓血,五官面目已不可辨认,膝间横放着一柄雪亮银鞘长剑。
郭长风触目所及不禁暗暗吃惊——倒并非为了老头儿形状可怖,而是发觉那些围绕着浓血飞舞的,赫然竟是极毒的“三目血蝇”。麻衣老头半勾着颈子,一面轻轻抚摸着剑鞘,一面低声说道:“你就是郭长风吗?”
郭长风拱手道:“正是,敢问老前辈,可是姓蓝?”
麻衣老人吃吃低笑道:“你怎么知道我姓‘男’?难道我不能够姓‘女’吗?”
郭长风道:“世上只有‘毒魔君’饲养‘三目血蝇’。”
麻衣老人摇头道:“郭大侠,你太武断了,世上只有关中黄家的机关最巧妙,红石堡的机关由何而来?世上只有天山石府的丹药神效,子母金丹又由何而来?世上只有唐门妙器妙绝天下,你那‘魔手’的称号又由何而来?世上只有岭南麦家擅铸宝刀神剑,你能断言我这柄剑一定是麦家铸造的吗?”
一番话,竟问得郭长风不知如何回答。
麻衣老人冷笑一声,又道:“天下事,岂能仅凭推测便下断语?你年纪轻轻,能知道多少武林轶事?怎敢一见面就断言我姓蓝?”
那麻衣老人道:“姓名只不过人的记号,人死之后,连尸骨都会腐化,还问那姓名做什么?”
郭长风几乎语塞,尴尬地笑笑道:“那……晚辈应该怎样称呼你老人家呢?”
麻衣老人道:“随你高兴怎么称呼都行,只求你别称我老前辈,这三个字我可承当不起。”
郭长风道:“难道你老人家不承认是武林中人?”
麻衣老人摇摇头道:“武林中人只知道争名夺利,好勇斗狠,我却是个命在旦夕的孤老头,如果你愿意,称我一声‘活死人’,已经感激不尽了。”
郭长风道:“那么,老人家不辞千里,远来襄阳,又是为了什么目的?”
麻衣老人道:“谈不上目的,只想为自己选一个合适的死所而已。”
郭长风笑道:“天下之大,何处不可葬身,老人家因何独独选中襄阳?”
麻衣老人反问道:“既然天下皆可葬身,我为什么不选中襄阳?”
郭长风道:“但襄阳城中,近日可能发生事故,老人家偏巧赶在这个时候来,只怕会受到连累。”
麻衣老人嘿嘿笑道:“孑然一身,别无牵挂,怕什么连累?”
郭长风只觉这老头儿词锋犀利,不类常人,偏又找不到话来驳他,只得笑笑道:“在下是一番好意,希望你老人家不要置身是非中。”
麻衣老人道:“好章心领,我也同样希望郭大侠,最好不要沾惹是非。”
郭长风拱手道:“多谢教言,在下就住在客栈后院上房,老人家若有赐教,敬请随时知会—声。”
麻衣老人道:“我不会去麻烦郭大侠,也请郭大侠不必再来麻烦一个将死的老头儿。”
郭长风告退出来。顺手带上了房门,心里却疑云重重,莫可解释。
回到后院上房,金沙双雄忙问经过情形。
郭长风只是摇摇头,道:“此人言词闪烁,使人莫测高深,可能另有目的,先别招惹,只须暗中派人监视他的行动就行了。”
交待过金沙双雄,仍感无法释怀,又匆匆赶回寂寞山庄。
田继烈和杨百威听了,都不禁骇然变色,急道:“你看他会不会真是毒魔君蓝彤?”
郭长风道:“如果我投有看走眼,八成是他,纵然不是蓝彤本人,至少也跟他有密切关系。”
田继烈说道:“玉佛寺的瞎姑和麻姑,当年便是蓝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