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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边谈边行,不觉已到西门。
这儿,也是郭长风初来襄阳时,和公孙茵约晤过的地方,如今景物依旧,丝毫投有改变,人的心情,却早已迥异往日。
郭长风将林百合安置在远处城垣暗影里,轻声道:“你在边儿略等片刻,我先过去瞧瞧,看情形,她可能还没有来。”
林百合连连点头,表示答应,但郭长风要离开时,她又拉住,惶然道:“郭大哥,你一定要先跟她说妥当,别让我下不了台啊!”
郭长风笑着拍拍她的肩头,道:“放心吧,自然要先跟她说好了,再接你过去,你注意那边的城楼,如果看见我向你招手,那就表示一切都妥当了。”
城楼耸立在熏暗中,不闻人声,不见灯光,周围十丈内杳无人踪。
看情形,公孙茵的确还没有来。
郭长风缓步踱到城楼门前,正游目四顾,估计公孙茵可能从哪一方向出现,却听见城楼中有人低声道:“郭大侠,请进来。”
那分明是公孙茵的声音,只是语气显得有几分冷漠。
郭长风惊喜道:“原来姑娘已经先到了!”
公孙茵的声音道:“不错,我早就来了,外面容易暴露形迹,郭大侠最好快些进来。”
郭长风应一声:“好!”
低头跨了进去……可是,当他一脚跨进城楼门,就发觉“不好”了。
城楼中漆黑无光,神手不见五指,然而,黑暗中至少有三四种不同的呼吸声,显见不只是公孙茵一人。
除了公孙茵外,自然可能还有吴姥姥在场,那其余的会是谁呢?
郭长风是暗器高手,能在黑暗中空手接发十余种暗器,耳力远胜常人,就在过刹那间,已经发现这是一个可怕的陷阱。
但他表现却十分沉着,一面暗自提气戒备,一面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故意问道:“姑娘为什么不燃灯火?这么暗室相见。只怕不太好吧?”
借着说话的时机,目光已迅遵将城楼中搜索了一遍,只见公孙茵木然坐在靠北的窗孔前,旁边站着一人,分明是吴姥姥。
城按门口,左右各有一人贴壁而立,距离自己后侧只四尺多一点。
这两人中,一个身躯很高大,呼吸声也比较重浊,另一个却身躯较矮,呼吸声细微均匀,不用猜,就知道是一位武功精湛的内家高手。
郭长风心里明白,这隐匿两侧的两人,八成就是瞎姑和麻姑。
对付麻姑,可能还有脱身希望,如果加上瞎姑,那简直就半分希望也没有了。
郭长风不甘束手就擒,同时也不知道吴姥姥和公孙茵是否被瞎姑胁迫,才设此圈套?
他相信公孙茵绝不会陷害自己,但对吴姥姥却不敢完全相信。
于是,索性装傻到底,试探着道:“姑娘怎么不说话呢?咱们着连人都看不见,怎能商谈条件?”
公孙茵忽然幽幽叹了一口气,道:“郭大侠,你认输了吧,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谈的呢?”
郭长风笑道:“认输?嘿哧……我郭某人这一辈子什么时候认过输?我答应替你们取到那条香罗带,一定能够取到手,问题只在你们是不是愿意将当年仇恨,一笔勾销?”
这些话,只是他急中生智,临时随口编造出来的,不想,却恰巧搔到瞎姑的痒处。
瞎姑和麻姑本来已准备出手,听了这番话,不约而同又忍了下来。
公孙茵也是玲珑心窍,立刻顺着郭长风的口气道:“这是两回事,你若能取到香罗带,咱们愿出重价收买,至于我和寂寞山庄的仇恨,绝不是区区一条香罗带所能化解的。”
吴姥姥接口道:“何况,那香罗带已被秦天祥得去,根本不在寂寞山庄,你凭什么三天内可取到手?”
郭长风笑道:“怎样取到罗带,那是郭某人的事,但郭某不求高价,只希望能化解你们两家宿仇。”
吴姥姥道:“你若真能取到罗带,咱们可考虑这件事。”
郭长风道:“只考虑不行,在下要求一向肯定的保证。”
吴姥姥道:“难道你已将罗带取到了不成?”
郭长风道:“不错,老实事告二位吧,罗带就在郭某人的怀中,只要条件能谈拢,现在就可以交给你们。”
这话出口,不仅吴姥姥和公孙茵感到诧异,暗处的瞎姑和麻姑更是心弦震动,惊喜真名。
吴姥姥不禁暗暗骂道:“你就藉口盗取罗带,趁机脱身,岂不没事了?为什么越吹越像真的,罗带在你的身上,你还想走吗?……”
她心里在骂,口里却急忙隐含暗示地道:“你别想骗咱们,咱们知道那东西是秦天祥随身携带,片刻不肯离身的,秦天祥目前并不在襄阳。”
谁知道郭长风竟装作不懂,大声道:“你们不信是不是,可要我取出来给你们看看?”
一面说。一面伸手入怀,迅速摸出一样东西。
那东西,当然不是香罗带,却是七支专破枯皮功的铁竹签。
郭长风竹签人手,身躯飞快地一转,两支竹签,已闪电般射出,分击瞎姑和麻姑。
麻姑惊呼道:“师姊当心——”
呼喝声中,一支竹签已透衣而入,插在前胸“将台”穴上。
麻姑真气一泄,“砰”然一声,跌坐在地上。
但瞎姑却被这一声喝警觉,两只大袖猛地一抖一挥,竟将另一支竹签震飞。
郭长风见竹签射空,情知不妙,急忙纵身直向窗洞掠去。
瞎姑冷哼一声,道:“姓郭的,你还想逃么?”
郭长风刚到窗洞口,突然背后劲风迫体,肩上已中了一掌。
这一掌挨得真不轻,整条手臂几乎脱臼,再也举不起来。
他下半身巳跨出窗洞,却强忍住疼痛,低声对公孙茵催促道:“姑娘还不快走……”
公孙苗和吴姥姥却瞠目如果,毫无反应,显然穴道已被制住了。
郭长风还想再说,身后狂飚卷至,瞎姑第二掌又疾撞面到。
这时候,他大半个身子正悬空挂在窗外,只有一只右手攀附窗沿,如果再挨一掌,非摔下城去不可。
迫于无奈,只得一缩头,避开掌风,腕间奋力一提,凌空翻转,一个筋斗上了城楼外帘。
刚站稳身子,风声入耳,瞎姑又蹑踪追至。
郭长风心知瞎姑不仅武功高强,听觉更敏悦异常,自己的一举一动,绝难瞒过她的两只耳朵,既然逃不掉,索性打她个措手不及。
念动处,趁瞎姑身形未稳,突然一声暴喝,反身发出两掌,踢出一脚。
这两拳一脚,都运足了全力,即使打不倒地,至少也要把她逼下墟桉去。
谁知瞎姑早有预防,只用单脚站住檐瓦,单脚悬空,身如风中荷叶。使了一式“风动莲荷三摆腰”,轻而易举,便将郭长风的两拳避开。
“砰”的一声,郭长风一脚踢中了她的胸腹,竟然如击败革,分毫也没有伤到她。
瞎姑却阴恻侧笑道:“好小子,你现在进不掉了吧?”
郭长风只觉足躁二麻,右脚腕已被瞎姑牢牢扣住,心知要糟,顿时惊出一身汗……没等他想出应变保身之法,瞎姑突又控掌,抓住了他的腰带,竟然硬将他凌空举了起来。
看情形,瞎姑是动了杀机,准备将他活活地摔死……
正当危急一瞬间,突听一声低喝道:“贱婢撒手!”
随着喝声,一道银虹电射而至,直袭瞎姑后腰左侧穴道。
瞎姑似乎对那低喝声很熟悉,又好像颇为畏惧,闻声一震,竟不敢硬接那道飞袭的银虹,顺手将郭长风向瓦面上一掷,急急仰身倒射,退回城楼中。
那狠色飞虹绕空一匝,划起一缕细悦的破空声音,闪了闪,落向城外。
接着,就听见一声低如蚊鸣般的话声传人耳中,道:“郭大侠快回去吧,不必担心公孙茵,但要多多提防大悲师大,那老尼姑最晚后天就会到了。”
郭长风也感到那话声颇熟悉,一时又记不起曾在什么地方听到过?
他本来非常怀疑那道银色飞虹是林元晖的“无敌飞环”,但飞环破空的声音,不可能如此细锐,实在说来,那道银虹倒很像是一柄锋利的长剑,被人以“御剑术”凌空飞掷,以气驭剑的现象。
事实上,也只有“御剑术”才能使瞎姑惊走,不敢以血肉之躯,硬接剑罡。
此人剑术修为,如此高明,他会是谁呢?
郭长风存着满腹惊疑,唯无暇去多想,匆匆飞落城头,奔向林百合藏身处,看见林百合斜靠在城墟上,螓首低垂,竟然睡着了。
这,分明是被人制住了睡穴。
郭长风怕她此时清醒过来,知道不能和公孙茵见面,必然感到失望,也一定会追问经过,不仅解释太费工夫,瞎姑仍在附近,难免又节外生枝,引出其他意外。
截至目前,郭长风还不愿让金沙双雄知道自己和寂寞山庄的关系,是以并未带林百合返回客栈,而是沿城垣向西,直接回到寂寞山庄。
田继烈和杨百威听了变故经过,全都惊骇不已,大伙儿急忙救醒林百合,一同进入后庄来见无敌飞环林元晖。
林元晖也同样吃惊,沉吟道:“那人能以气驭剑,隐身一击便将瞎姑惊退,剑术造诣已达化境,连我也想不出当今武林中,谁会具有如此身手?”
郭长风道:“不瞒庄主说,当时我还以为是庄主的无敌飞环,后来发觉破空之声锐而不实,才知道不是。”
林元晖道:“你且说说看,那发出破空声音的东酉,有什么异样?”
郭长风道:“它的速度太快了,确实情形我也说不上来,从声音分辨,好像一种极薄的刀剑劈风音响,不如飞环体形粗圆,声音那般浑厚。”
林元晖又道:“它是直发直收?还是成弧形绕空回旋?”
郭长风道:“是成孤形飞旋,而且飞绕的角度很大,似乎有些飘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