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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长风道:“这——”
他本想否认,但转念间,又改口道:“是的,咱们夫妇俩听说……唉哟?嘿嘿……听说贵庵的菩萨很灵验,所以……唉哟……特地求求菩萨……唉哟……”
林百合连脖子都红了,又不得不承认,羞急之下,只得狠狠扭了郭长风三个“唉哟”,以示无言抗议。
那女尼笑道:“这位娘子年纪太轻了,夫妻求子,有什么好难为情的呢?”
郭长风也笑道:“咱们新婚不太久,内子脸薄,师太别见笑,嘿嘿……”
这一次,林百合没有再“下手”,因为她已经羞得连力气也没有了。
那女尼又上下打量了一道,道:“两位施主很年轻嘛,既然新婚不久,又何必如此性急?”
郭长风忙道:“并不是咱们性急,是……是……”
女尼道:“噢,我明白了,八成是老太爷,老太太急着抱孙子,对吗?”
郭长风道:“对!对!……啊!不是的,家父母去世得早,是家岳父急于想抱外孙。”
林百合听他们越说越不像话,真恨不得有个地洞赶快钻进去,然而,急归急,气归气,却无法阻止。
那女尼点点头,道:“这就难怪了,老年人,都巴望早些抱孙子,外孙也是骨肉,这也是情理中的事……”
话音微顿,又说道:“不过,两位施主是专程求佛,怎么没有准备香烛带来呢?”
郭长风没想到这一点,几乎被她问住了。
幸亏他反应快,忙道:“咱们来得太匆忙,已经走过几座寺庙,准备的香烛不够,都用完了,请问贵庵是否可代咱献上几炷香,等一会咱们多捐点油钱?”
女尼沉吟一下,道:“好吧,出家人与人方便。两位施主请参拜菩萨,我替你们上香。”
于是,点燃香烛,击动钟鼓。
郭长风装得像真的一样,顶礼膜拜,一派虔诚,林百合无奈,只得跟着下跪参拜,心里也不知是羞是喜……
拜罢菩萨,郭长风还摇动签筒,抽了一支签。
那女尼看了签文,笑道:“恭喜二位施主,这是支上签,不仅菩萨有求必应,这位娘子也已经梦熊有兆了。”
梦熊有兆,就是说林百合已经怀了身孕,而且将会生个儿子。
林百合终是个黄花闺女,再压制自己,也忍耐不下去了,霍地站起身子,怒目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女尼道:“咦!灵签上是这样显示,贫尼说的是实话,这位小娘子为什么生气呢?”
林百合瞪了郭长风一眼,恨恨道:“都是你闹出来的这些花样,害人受这贼尼姑的戏弄,难道你以为她真不知道咱们是谁?”
那女尼阴恻恻笑道:“怎么?莫非你们不是夫妻……”
林百合叱道:“贼尼姑,你少跟姑娘装蒜,我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变的?”
话音刚落,飞起一拳,向那女尼当胸擂去。
那女尼轻轻一旋身,避开了拳势,冷笑一声,道:“佛门静地,岂是你撒野的所在。”
口里说着,双掌翻飞,也还了两招。
林百合道:“郭大哥,这贼尼姑尾巴已经露出来了,还不出手等什么……”
谁知郭长风既无反应,也没有回答。
林百合奋力攻出两拳一掌,急忙回头,却发现郭长风抱着签筒,业已昏迷倒在地上。
这一惊,不由浑身冒冷汗——
但郭长风刚才还好端端地,什么时候竟中了暗算?
林百合遑然四顾,突然领悟那神案上的香烛烟雾升腾,杂着一股轻微的辛辣气味。迷香!
可惜,她发觉得太迟了,心里虽然省悟,脑海中已昏昏沉沉,意识逐渐模糊涣散……她很想拼命支撑着,设法带了郭长风一同逃走,无奈力不从心,身体一阵摇晃,也“砰”然倒地。
那女尼哈哈笑道:“饶你奸似鬼,也吃了老娘的洗脚水。堂堂魔手郭长风不过如此。”
举手轻击三下,佛殿后应声转出四名尼姑。
其中两人身着白色袈裳,年纪都很轻,面貌姣好,举止妖娆。
另外两名老尼却是麻姑和瞎姑。
先前那中年女尼得意地笑道:“我还以为郭长风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原来也稀松平常,三支迷香就摆平了。”
一名年轻白衣女尼也掩口笑道:“师姐亲制的这种‘销魂蚀骨香’,什么时候失过手?
尤其是对男人家,那真是万试万灵。”
另一尼姑道:“可不是吗?凡是踏进白衣庵的小伙子,不替咱们留下几个儿子休想活着走出庵门去,不然,咱们供的送子娘娘哪儿来儿子送给人家?喀嘻嘻……”
几个淫尼正说得眉飞色舞,瞎姑却冷哼了一声,道:“你们且别得意太早,郭长风花招程多,未必如此轻易上当。”
中年女尼道:“人已躺在这儿,难道还假得了?老大姐,你也疑心大重啦。”
瞎姑道:“你最好亲自试试。看他是否真的已经昏迷,只是人躺在地上,还来不了准。”
中年女尼笑道:“试试当然可以,不过,我得请教老大姐,你们捉住郭长风,准备将他怎样处置呢?”
瞎姑道:“家师令谕,本不让咱们招惹他,这是他自己寻上门来,咱们作不了主,须等家师回来才能决定如何处置。”
中年女尼说道:“既然这样,咱们姐妹三个有点小小请求,不知老大姐可肯答应?”
瞎姑道:“你说说看。”
中年女尼道:“咱们的意思嘛,反正老菩萨不在襄阳,一天半日也许不会回来,在这段时间内,二位老大姐何不行个方便——”
瞎姑轻哦一声道:“敢情称是看上了郭长风?”
中年女尼吃吃笑道:“不是我,是我这两个师妹,她们年纪轻,没见过世面,听说姓郭的又是个大行家……所以……二位老大蛆就算行行好,反正姓郭的闲着也是闲着……”
“不行。”
瞎姑脸一沉,摇摇头道:“家师吩咐留下郭长风还有大用,不能任你们糟蹋,万一闹出意外,谁能负责?”
中年女尼道:“我负责,绝对不会出意外,这姓郭的壮得很,又是情场老手,说不定,咱们姐妹还不够他的‘下饭菜’哩。”
瞎姑连声道:“不行!不行!你们三个全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蝇虫,再壮的男人,到了你们手里还想活命?”
中年女尼央求道:“老大姐,何必这样说,咱们虽不是玉佛寺门下,也替老菩萨出过力,建过功,你就权当犒赏咱们一次如何……”
忽听一人接口笑道:“瞧这话说得多可怜,好吧,就把我赏给你们了吧!”
说这话的,是个男人的声音。
殿上站着的加躺着的只有一个男人。
郭长风!
三名白衣庵的淫尼齐声惊呼,回头便跑……
郭长风笑道:“别跑啊!怎么不领犒赏就跑了?”
笑语中,签筒微抖,三支签电射而出。
三个淫尼分由三个不同方向逃跑,那三支竹签也像长了眼睛似的,分头激射,各奔一人。
结果,三个风流尼姑一个也没逃掉,每人背心插上一支竹签,全都黯然倒地。
她们只知道郭长风是情场老手,却忘了郭长风也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职业杀手未必会调情,情场老手却很可能会杀人。
瞎姑和麻姑既不惊慌,也没有逃走,似乎对郭长风的“复苏”早在意料中。
郭长风对瞎姑也深怀戒心,竹签出手,立即挺身跃起,同时从神案上取了一碗净水,将林百合救醒……
在解救林百合这段时间,他紧挟着签筒始终不敢释手,但瞎姑和麻姑只是静静在一边,并无出手的意思。
林百合清醒过来,郭长风才暗暗松了一口气,微笑道:“两位师太失掉机会了,刚才你们若同时出手,在下自问毫无把握全身而退。”
瞎姑道:“咱们根本没有打算要出手,否则你还能躺在地上装死么?”
郭长风笑道:“这么说,在下应该多谢两位的成全了。”
瞎姑道:“那也不必,咱们只是奉了老菩萨令谕,在你没有履约取来香罗带之前,暂时留下你的性命。”
郭长风道:“既然老菩萨还记得咱们之间有约,为什么又唆使凤珠带走林庄主?这难道不是毁约?”
瞎姑冷冷道:“那是阁下毁约在先,你答应了老菩萨,用香罗带交换公孙茵,就不该再胁迫凤珠仍以假讯蒙骗咱们。”
郭长风道:“老菩萨既已跟在下约定限期以物换人,为什么又暗存二心令凤珠杀杨百威?”
瞎姑道:“杨百威脚踏三条船,存心投机取利,死有余辜,咱们杀了他,也等于替寂寞山庄除去一名内奸,有什么不好?”
郭长风道:“他身为寂寞山庄总管,是否应该除去,那是寂寞山庄的事,用不着玉佛寺来越俎代庖。如今凤珠更四无顾忌,将林庄主劫走,显然老菩萨是没有诚意要跟郭某人如约履行了。
瞎姑冷笑道:“我只能告诉你,林庄主完全是自愿随凤珠出走,咱们既未强迫劫持他,也没有教唆凤珠这样做,至于是否有诚意履践约定,那得看你郭大侠如何决定了,秦天祥现在住在寂寞山庄中,你若有诚意盗取香罗带,为什么迟迟不肯下手?”
郭长风道:“秦天祥才到了几天,纵要下手,也得有机会,何况,我和老菩萨约期五天,现在并未届满。”
瞎姑道:“你最好仔细算一算,今天已经第四天了,香罗带迄今仍在谁的手中?”
郭长风毫不迟疑道:“我自有把握如期将香罗带弄到手,但你们必须立刻放回林庄主。”
瞎姑摇摇头,道:“抱歉得根,林庄主离庄全系自愿,跟玉佛寺无关,再说,他也不在襄阳……”
郭长风道:“他去了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