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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强叹道:“在下也心太软了,设有照何老爹的主意使用‘砒霜’……”
吴姥姥摇头道:“错了,如果使用‘砒霜’,一样会被发觉,那时反而没有转圜的余地,倒是这样还有第二次机会。”
小强暗吃一惊,忙道:“姥姥的意思是——”
吴姥姥阴沉地笑道:“咱们小姐的条件,仍然没有变,只不知道你还有没有这份勇气?”
小强道:“我……凭良心说,我实在有些胆怯了,万一再失手……”
吴姥姥道:“这一次,不是要你下毒,只须举手之劳,准能成功。”
小强骇然道:“莫非要我刺杀他?”
吴姥姥道:“也不是。”
小强道:“那是用什么方法?”
吴姥姥道:“你若愿意试试,我再告诉你,否则,说也无益,不如作罢。”
小强沉吟了一下,道:“不瞒姥姥说,在下本是一名孤儿,自幼即受郭长风照顾,名为兄弟,情同父子,若要我谋害他的性命,我实在不忍心下手……”
吴姥姥颔首道:“为人不能忘本,足见你言出由衷,值得信赖。放心吧,咱们也没有意思害他性命,只不过让他别再插手寂寞山庄的事罢了。”
小强道:“只要不伤害他的性命,我愿意再试一次。”
吴姥姥从发髻上拨下一支银簪,说道:“你把这东西带去,等他晚间沐浴之前,偷偷丢进热水桶里,事情就成功了。”
小强讶道:“就这么简单?”
吴姥姥笑道:“我已经告诉你,举手之劳就行了。不过,银簪必须在他沐浴前,没入热水桶中,这一点,千万不能弄错了。”
小强细看那银簪,并无特殊之处,不禁问道:“这东西究竟有什么妙用呢?”
姥姥道:“妙用无穷,但你不必多问,只须照我的话去做,包你成功。”
小强想了想,道:“他若发现水桶中有支银簪,查问起来,我该怎么解说?”
吴姥姥摇头道:“放心!银簪一遇热水,立刻溶化,他根本就不会发现。”
小强惊问道:“难道这东西是用毒物制的?”
吴姥姥道:“绝对无毒。”
小强道:“用银簪化的水沐搭,会有什么感觉?”
吴姥姥道:“什么感觉也没有,无色,无味,跟平常热水毫无分别。”
小强道:“那沐搭以后……”
吴姥姥截口道:“以后的事,你就不必打听了,总之,我保证不会伤他性命就是。”
小强收好银簪,道:“事成了,咱们怎样联络?”
吴姥姥道:“如果得手,就去北门城楼等候,自有人会跟你联系。”
口里说着,脚尖一挑,抄起春梅失落的那柄薄刃单刀,寒光卷动,接连向小强挥出两刀。
小强猝不及防,左肩和前胸顿时被刀锋掠中,衣衫破裂,肌肤上也现出血槽。
他踉跄倒退了四五步,沉声道:“姥姥,你这是什么意思?”
吴姥姥咧嘴一笑,道:“对不起!不这样瞒不过郭长风,哥儿受点委屈吧!”
拱拱手,带着春梅如飞而去。
※ ※ ※
郭长风正藏身暗处,远远望见两人离去,立即尾随跟踪。
吴姥姥和春梅一路向北奔行,眼看快到北门城楼,突然停步低声交谈了几句,竟分手各奔一方,吴姥姥向东,春梅却转向西城。
郭长风倒不禁为难起来——
吴姥姥是黑衣少女的管家,春梅则是贴身侍女,两人所去的方向,都可能是黑衣少女隐匿之处,郭长风只有一个人,究竟应该跟踪谁呢?
他略一沉吟,决定仍以吴姥姥为主,因为这老婆子无论身份和地位,都比春梅重要,同时,她又刚说服了小强,势必急子将消息告诉黑衣少女。
子是也转向东方,紧紧追随在吴姥姥身后。
那老婆子履步如飞,不多久,抵达一座巨宅门外,忽然停身回头查看。
郭长风猜想已到地头了,急忙退人街后一棵大树下,屏息以待。
这时,天色已近黎明,远望那巨宅墙高门宽,屋宇层叠,黑漆铜环门前,高踞着两座石狮子,显得峻宇雕墙,气象万千。
吴姥姥在门外搜视了一遍,飞身越墙而人。
郭长风等了片刻,不见有什么动静,也蹑足欺到近处,吸一口气,轻轻掠登墙头。
只是,他没有越墙而过,一登墙顶,立即横身卧倒。
由墙头望下去,里面是一片碧绿的草地,种着许多冬青树,林木掩映中,露出几栋楼房,都是绿瓦覆顶,翠藤满墙,显得十分醒目。
这巨宅内,无论庭园布置和屋宇装饰,几乎全部以绿色为主,虽处闹市,却令人有置身田野的感觉。
只是,偌大庭园,静悄悄没有一点声音,甚至连鸟语虫鸣之声也没有,又显得有几分阴森。
郭长风横卧在墙头上,纵目四望,不见吴姥姥的去向,只有一栋朝西的小棱窗口,隐隐透出灯光。
这时,天色已经黎明,那小楼又坐东朝西,灯光被曙色所掩,如非细看,不易查觉。
郭长风一个翻身,飘落墙下,快步向小楼奔去。
小楼周围遍植牵牛花藤,茂密的藤叶,从墙角直攀上楼顶,看起来,整栋楼房就像用藤架编织而成,非常别致。
楼窗上,映现出一个人影,却不是吴姥姥。
那是一个身着长衫的男人,坐在一张高背摇椅上,一卷在手,缓缓摇动着,仿佛挑灯夜读。
从窗外看去,只能见到摇动的影子,既无法辨认面貌。也没听见声音。
不过。郭长风直觉那人影颇为熟悉,由侧面身材和脸部轮廓看,竟然很像林元晖。
难道这巨宅会是寂寞山庄的产业?林元晖离庄避仇,就藏在这栋小楼中?
郭长风疑云顿起,身形一长,掠上了楼前回廓。
隔宙细看,越觉得那人就是林元晖,只见他斜靠在木椅上,一晃一晃地摇着,似乎并未专心看书,倒像已经睡着了。
郭长风忽然发觉情形有些不对,如果楼中人影真是林元晖,附近必定有人守护,至少,应该有个丫环仆妇在旁边侍候,怎会让他独自一人坐在楼上?
此地若是林元晖藏身的地方,吴姥姥来干什么?
想到这里,心中顿生不祥之感,急忙拍开窗棂,飞身而入。
椅上那人仍在摇晃,衣着状貌果然和林元晖一般模样,却是一具木头雕刻的假人。
郭长风知道中了圈套,刚想抽身,“哗啦”一声响,窗口已被铁栏封堵。
接着,整个房间便开始往下沉落。
房间下沉的时候,墙壁却未见移动,从窗口望出去,园中景物都在缓缓上升。
这表示地底也有和楼房同样大小的空间,整栋楼房,原是一座设计巧妙的机关陷阱。
郭长风不禁摇头苦笑,他一向自负精明,没想到这次栽了个大筋斗。
栽筋斗犹在其次,最叫人窝囊的是,至今仍不明白筋斗栽在谁的手中?
如果陷阱是黑衣少女布置的,何以要用林元晖的雕像为饵?
如果属子寂寞山庄的安排,诱敌者又怎会是吴姥姥?
莫非寂寞山庄设阱捕虎,吴姥姥没有上当,自己倒做了替死羔羊?
他简直越想越窝囊,但事已至此,明知懊悔无益,索性搬过一张椅子,在林元晖的雕像对面坐了下来……
楼房渐渐沉入地底,下降之势终子停止了。
地底是一座方形铁屋,大小与楼房完全相同,整间楼房恰好降入铁屋中,严丝合缝分毫不差。
换句话说,房内一切原有陈设都没有改变,只是由地面搬到地底,四周换了铁铸的墙壁。
突然,一扇铁门“砰”然而开,冲进来几个人,齐声大喝道:“要命的,就不要动!”
那是四名浑身劲装的彪形大汉,腰挎长刀,每人手中各端着一台连弩。
“诸葛连环弩”每匣藏箭三十六支,四匣齐射,箭矢可遍布十丈方圆,在这宽不过丈余的房间里,任凭武功再高,也无法闪避。
郭长风果然老者实实坐着没动,倒不是因为惮忌那四台连弩,而是门外又进来了一个人。
这人身穿锦袍,双手各挽一支闪亮的钢环,竟是林元晖。
郭长风曾经见过林元晖两次,第一次是在七贤楼上,林元晖衣着陈旧,醉眼惺忪,十足像个酒鬼;第二次在寂寞山庄后院,那时林元晖喜怒无常,神情痴迷,简直就像个疯子。
但这一次见到的林元晖,不仅衣履光洁,举步沉稳,神态也毫无疯状,竟和前两次所见遇然不同。
郭长风不禁暗暗诧异,凝目而视,没有先开口。
林元晖才进铁门,便亭住了脚步,傲然问道:“你就是江湖中以杀人为业的魔手郭长风?”
郭长风含笑道:“不敢当,正是区区在下。”
林元晖道:“听说你受人雇用,专程来襄阳刺杀我,是真的吗?”
郭长风耸耸肩,道:“既然庄主已经知道,我也只好承认了。”
林元晖冷笑道:“可惜你的运气欠佳,出师不利,反而落在我手中,只怕你始料所不及吧?”
郭长风道:“不错,在下一向很少失手,这次却栽了个大筋斗,尤其庄主居然预先知道我会来,特别设下埋伏,的确很出人意外。”
林元晖哂道:“这是你自负高明,太小觑了寂寞山庄。老实告诉你吧,有人在金陵以重金雇你行刺的消息,咱们早就知道了,自从你抵达襄阳府,便无时不在咱们监视之下,上次在庄中后院,只不过林某的替身,故意试探试探你而已。”
郭长风哦了一声,道:“这么说,我不仅运气欠佳,简直其笨如牛了,我还一直以为那人就是庄主亲身呢。”
林元晖说道:“现在,你明白还不算晚,我不妨坦然相告,两年前,也有人雇用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