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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百合听说要自己跟郭长风合住一间,登时窘得满脸通红,连声道:“这怎么行?咱们绝对不能住一间房,你不要胡说八道……”
樱儿更是气得面色发青,指着那老板的鼻尖骂道:“你这老糊涂,瞎了眼啦?竟敢叫我去跟那些肮脏男人在一起?当心我会割了你的舌头。”
老板道:“我是好意——”
樱儿已经拔出宝剑,叱道:“好意?你再说一声是好意,我就宰了你!”
那老板吓得慌了手脚,眼巴巴望着郭长风,道:“公子,你瞧瞧,这是从何说起?”
郭长风忙拦住樱儿,道:“樱哥,不许胡闹,既然只有一间单房,你和二公子同住,让我去睡‘通铺’好了,咱们休息半天,午后上路。”
这样安排,表面看来似乎不合情理,却是唯一可行的办法,林百合和樱儿固然无话可说,客栈老板更是千恩万谢,连连打躬作揖。
郭长风把林百合主婢俩送去单间客房,又嘱咐老板代购三匹牲口,准备午餐和干粮,然后进入“通铺”房,合衣躺下,不久便入了梦乡。其实,“通铺”的旅客全是贩夫走卒,虽嫌脏乱,却不会在客栈中留连,此时大都起身上路,房里反而显得挺宽敞清静。
倒是住在单间房的林百合和樱儿,一直没有办法入睡。起初,两人嫌寝具脏,将床上被褥都垫在地下,宁愿睡硬床板,接着,又发现床上有“臭虫”,咬得人身痒心烦,难以安眠。
折腾了许久,两人实在疲倦已极,眼皮沉重,正昏昏欲睡,突然听见隔壁传来异样声响。
隔壁就是二号房,两房之间,只有一层薄木板,是以那响声清晰入耳,仿佛就在身边。
樱儿先被惊动,侧耳听了一会,忍不住轻轻推着林百合,嘎声道:“小姐,你睡着没有?”
林百合道:“怎么样?”
樱儿道:“你听见隔壁的声音么?”
林百合道:“听见了,好像是女人的声音……”
樱儿道:“对!我也听出是个女人,但老板怎么说是去襄阳贩货的客人?·林百合道:“女人也能贩货做生意,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樱儿道:“可是,隔壁不止是女人的声音,好像还有一个男的。”
林百合道:“也许人家是夫妻俩。”
樱儿停了片刻,又轻轻问道:“小姐,什么叫做‘老相好’?”
林百合道:“我也不懂,大约是指‘老朋友’的意思吧,你问这个干什么?”
橙儿道:“我觉得很奇怪,如果是夫妻,为什么却说是‘老相好’,又说什么昨晚太‘热乎’,究竟‘热乎’是什么意思……”
林百合不耐烦道:“好啦!好啦!别管这些闲事,下午还要赶路,早些睡吧!”
樱儿不敢再说,只得住了口。
可是,没过多久,隔壁的声响竟越来越大了。
林百合愤然道:“真是吵死人,这样怎能睡得着觉嘛!”
樱儿一翻身爬了起来,哑声道:“别睡了,我看这客栈里要出事。”
林百合道:“出什么事?”
樱儿道:“你听,那女人在呻吟,分明得了重病,男的却气呼呼地,可能正用力捏着女人的脖子想把她活活捏死……”
林百合吃惊道:“真的吗?你怎么知道?”
樱儿道:“这还不知道,客栈老板说太‘热乎’,就是指那女人在生病发烧,又说他们是‘老相好’,意思分明说那男的跟客栈老板是老朋友,两个人合伙谋财害命,开的是家黑店。”
林百合听了这话,不禁骇然变色,忙道:“那……那怎么办……”
樱儿道:“事不宜迟,你赶快去通知郭大侠,我先去救那女人。”
说着,拔出宝剑,一跃下床,直奔隔壁客房。
来到房门外,只听那女人的呻吟声已经渐渐低弱,好像快要奄奄一息了。
樱儿心急救人,飞起一脚,将房门蹋开,仗剑冲了进去,娇叱道:“大胆的恶贼,还不放手——”
等她看清房里的情形,却吓得惊呼失声,“噹啷啷”一声响,自己倒松手抛了长剑,踉跄倒退出来。
林百合忙问道:“怎么啦?”
樱儿一面猛吐唾沫,一面把林百合往房里直推,连连啐道:“该死!该死!快躲起来……”
林百合道:“你究竟看见了什么?吓成这样?”
樱儿急急掩上房门,喘息道:“别问了,那两个无耻的东西,简直不是人!”
林百合还想再问下去,门外已人声鼎沸,店中旅客和附近居民全都惊动了。
只听一个粗鲁的声音骂道:“小子,你给我滚出来!大爷花钱玩姑娘,碍了你什么事?
你小子居然敢执刀动剑蹋大爷的房门,她是你娘?还是你姐姐?”
众人问明事情原委,都为之哄堂大笑……
幸亏郭长风闻声赶来,道歉赔礼,才将那位“意犹未尽”的嫖客劝走。
只是,经过这一阵闹,觉也睡不成了,牲口也没买到,仅带了些干粮,便匆匆上路。
途中,郭长风少不得又把招商客栈内许多不成文的陋规,详细地对二女解释,并且婉转告诫,休要乱管闲事,招惹是非。
樱儿心知理屈,口头却不肯服输,撇撇嘴道:“咱们从没住过这种混帐客栈,自然不懂,谁像你,一定常来常往,经验才这么丰富。”
郭长风摇头叹道:“瞧你这张嘴,真比刀还锋利,硬把好心当作驴肝肺了。”
樱儿笑道:“本来就是嘛,你是有名的江湖浪子,难道没做过那种肮脏事……”
林百合突然厉声喝道:“樱儿,不许这样放肆!”
樱儿本是句无心的玩笑话,被林百合一骂,脸上顿时讪讪地无法下台,一赌气,不再开口,独自加快脚步向前奔去。
前面有片树林,樱儿负气低头疾行,转眼已奔入林中。
郭长风反觉过意不去,含笑道:“何必责骂她呢?她只是说说取笑,其实并没有恶意。”
林百合道:“别理她,这个丫头被我宠坏了,说话一点规矩也没有,脾气倒比谁都大。”
郭长风道:“好啦!骂也骂过了,还跟她生的什么气?咱们也走快些,大家去树林里休息一下。”
偏偏林百合也犯了倔脾气,反面停步道:“要去你去吧,我不去!”
郭长风笑道:“这是为什么?”
林百合道:“不为什么,我累了。”
郭长风伸手相扶,道:“来!我搀着你走,咱们到那边树林里吃些干粮,再小睡片刻,索性多休息一会……”
话犹未完,忽见一条人影,由树林中飞也似的奔了出来。
林百合轻呼道:“咦!是樱儿?”
不错,人影正是刚刚负气离去的樱儿,现在却满脸欣喜之色,一边跑,一边挥手,显得异常兴奋。
郭长风和林百合急忙迎上前去问道:“什么事这样高兴?”
樱儿娇喘着道:“我看见了……就在树林里……”
林百合道:“你看见了什么?”
樱儿道:“……马……三匹马……就是昨夜跟踪咱们的那些家伙……”
郭长风轻哦一声,道:“别急,慢慢说没关系,你发现昨夜跟踪咱们的三个躲在树林里,对不对?”
樱儿点一点头,又摇了摇头,说道:“不!不是三个人,是三匹马……”
林百合一皱秀眉,说道:“究竟是人是马?你把话说清楚些不行吗?”
郭长风道:“先别催她,让她喘好气再慢慢说吧。”
樱儿喘息略定,才兴奋地道:“树林里有一栋木屋,刚才我走进树林,忽然发现屋前系着三匹马,仔细一看,正是昨夜那三个家伙的坐骑……”
郭长风道:“那三个人在不在?”
樱儿道:“我没看见人,只见三匹马,就急忙退出来了。”
林百合道:“这么说,那三个人一定正在木屋里休息,倒是个难得的好机会。”
樱儿道:“我本想把三匹马悄悄牵回来,又怕惊动了他们,所以才赶来跟你们商议。”
林百合奋然道:“还商议什么,咱们这就掩过去,先抢马,后擒人……”
郭长风却摇摇手,道:“别忙,事情恐怕并不如咱们想象的容易。”
林百合道:“难道还有什么可疑?”
郭长风道:“我总觉得这事有些蹊跷,依行程计算,他们应该昨夜就到此地了,现在日已近午,绝不会还在休息,再说,这附近并无农家,荒林中何来木屋?也很值得怀疑。”
樱儿说道:“现在别管这些,反正人在树林里,只要把人擒住,还怕问不明白吗?”
郭长风道:“你们先不要急躁,让我去勘查一下再说。”
林百合道:“不,咱们跟你一块儿去,万一动手,三对三也不吃亏。”
郭长风拗不过她,只得答应。
于是,樱儿在前领路,三人鱼贯而行直宜入林中。
这座树林面积不大,却十分茂密,林子里枝叶重重,遮天蔽日,显得很阴森晦暗,尽管外面正是红日当空,一进林子,竟令人产生冷飕飕的感觉。
木屋就在密林正中央,四周筑着整齐的栏栅,栅内杂草丛生,开满了不知名的野花,乍看之下,仿佛是座荒废已久的农庄。
三匹骏马果然系在木屋门前,鞍镫俱未卸除,从毛色分辨,的确是昨夜见过的三骑。
但整座树林内,寂静无声,宛如死城,木屋门窗也紧紧闭着,不闻半点声息。
郭长风一见这情形,眉心顿时打结。
林百合却兴奋地道:“这真是天意要给咱们三匹坐骑,动手吧?”
郭长风肃容道:“不要轻举妄动,我看这情景有些不对。”
林百合道;“哪儿又不对了?”
郭长风低声道:“你仔细瞧瞧,这密林四周全被林木包围,根本没有出入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