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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应亭倏地松开彼此四片唇瓣的纠缠,蓝眸挂上忧心,“很难受?”到现在他们还是无法互属吗?在彼此启开心房之后,情况还是没有改变?
“不,不是。”邹弄眉微微喘息了会。“是好奇怪。”
“奇怪?”
“感觉突然变得……”她迟疑着自己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你想说什么?”
“变得很舒服……”声音小如蚊纳,让骆应亭不得不贴近她才能听清楚。“不难”话来不及说完,因为双唇又遭封缄,没机会再多说些什么。
由唇瓣相贴到唇舌交缠,听见她细微的呻吟,他赶紧退了开。“还好吗?”
“唔……”模糊的眼半开合地望着他。
“不舒服?”对于较先前更进一步的亲近,不能怪他如此的小心翼翼,实在是之前光是唇瓣相贴就足在让她难受得想吐虽然当真伤了他的心,但是无可奈何,他们两人的差距实在太大,如同天地之隔。“不是,只是脚软……”回答时,她羞怯地低下头。“也许我已经不会再感觉难受了。”比起不适应的难爱,爱他和愿意接受他的程度早远远超过这份难受也许,她再也不会像以前那样。
“你的意思是”她的话,一字一句由口中说出,却让他一点一滴觉得吸及空气是如此满足,所谓的幸福是否就是这种感觉?
他没有接下去的话得到她点头的肯定答覆,更令他雀跃。
“也许。”他搂她更贴近自己。“只是也许。晚上我们可以试试再更近一步?”她接受他,是不是他们之间的隔阂就这样消除了?因为他不断的赎罪、冀求原谅,因此得以洗净自己的灵魂?
“嗯。”这一声允肯,花了她好大的力气才点得下头,火热的高温早熨上她的脸,形成两朵红云。“但是……”
“什么?”喜悦的心情因这句但是而降温,心跳、呼吸全都停顿着等待她的下文。
“我觉得我们应该先去找这首诗的作者。”邹弄眉拿出住院时由护士小姐手上得到的短诗。
骆应亭不悦地皱了皱眉。“为什么?”她还保留这首烂诗!
“我要告诉他,他错了。”顿了好一会儿,仍然显得有些苍白的手臂紧紧地环在他腰间。“不管是天与地,还是云与泥,或者是黑与白只要有爱,相融后不会是一片混沌,也不会没有你我。”
“弄眉?”她会说出这话,真的令他讶异。
但他会后悔自己讶异得太早,因为她接下来的话更令人动容
“我爱你,说一辈子都可以。”露出近来一直持续的灿烂笑容,最真诚的话不加任何修饰,正因为如此,所以更令人动容。
“为什么?”他不是不喜欢听她告白,但次数太多让他幸福到会觉得害怕。“从修道院失火后你一直提起。”
“你不喜欢听?”
“不,”他怎么会不喜欢。“只是我会怕。”
“怕?”怕什么?
“怕一切太完美,不真实。”怕一旦梦醒他受不了。“怕也许有一天当你发现自己并不如想像中的爱”
“我们拥有共同的过去、共同的伤痛,我们是一体的。”过去的一切,她的伤不及他的疼痛,但可以的话,她希望自己能为他疗伤,即使花一辈子的时间也心甘情愿。“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情。”在火场,她一直担心没有机会告诉他她的心情,现在,则是希望不要有任何机会让她错过。
“我们是一体的?”
“是的,一体。不分你我。”
“不分你我?”
“是的,不分你我。”短短四个字,却是誓言的起头:“你的过去创造现在的我,我的未来情愿交由现在的你,不管如何,除了你,没有人能让我想要为他舍弃任何东西。”
“弄眉?”
“我全心全意地爱你,这是我的自私唔”今生今世,永志不渝八个字、只能借由亲吻送进他嘴里、心里。
骆应亭强迫自己缓住勃发的激|情,蓝眸蕴满柔腻的温暖。“不问我为什么不说爱你?你不怕我事实上并不爱你?”从不要求他对她许下承诺,只一味的告诉他她爱他,难道她从不疑惑他对她的感情?
“你爱我的不是吗?”不需要说,她能感受得到就好:唯一怕的,是她的感情他无法体会。“我只怕你不信我对你的感情。曾经,我是那么的排斥你,怕这已造成对你的伤害;但是,相信我,那时的我真的不是有心让你难过。”过去,她不曾深思过他对她的所有作为,一味的急于弥补反倒让他受伤更重,而现在,她只担心他仍以为她所做的,所表白的源自于弥补的心态而非真的爱他。
“我懂。”贴着她的额,他重复道:“我懂。”痛苦的起源并不全是因为她,他自己本身的偏执也是痛苦的来源之一,在数次差点失去后,艾莎·雷特纳的当头棒喝打醒了他,他欠她一份情。“但是我希望你能要求我更多。”她对他太不贪心,这一点令他深感困惑。
“你懂就好。”邹弄眉满足地贴近他。“不再要求理金,是因为围绕在身边的幸福已经多到让我觉得对别人抱歉。我太幸福了,幸福得几乎快不知道世界还有所谓的痛苦。”
这样就觉得幸福?骆应亭盯着胸口她洋溢幸福的表情,双唇微微颤动。她太容易满足,这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是太贪心了。
邹弄眉抬头。“什么?”耳朵贴在的胸口闷闷地发出声音像在说话似的,可是,她听得模模糊糊。
骆应亭顿了下,似乎是在考虑说不说,然后,才真正开口:“既然你如此容易满足,那我只说一次,”倾身向前,几乎是贴在她耳畔,低沉的声音撩动她的心。“我爱你,一生一世。”
邹弄眉首先是呆住,然后眯起琥珀色的晶眸,接着是一朵傻傻的笑。
“嗯。”她用力点头,再点头。“谢谢!”
“不需要道谢。”他抱紧她,力道几乎要将她融入自己体内,永远不分离。“该道谢的人是我。”他的灵魂也许谈不上被救,但至少,至少不再完全污秽、不再是只能待在罪海中浮沉抓不到浮木的恶鬼。
一切波涛汹涌过后才惊觉天使与恶魔,也不过是虚幻的名词,等同于邪恶与善良的对比,被自己衍用出一套为此而寻求解脱救赎的理由而深深为此作茧自缚。
绕了一大圈才发现这些个解脱救赎,也只不过是他为了找寻一颗容他爱他的心、一个懂他爱他的女人所做的变相说辞。
胸口温热的真实相触仍紧紧缠绕在全身,也许她始终不认为自己有救赎他的能力,但事实证明了一切。
是的,证实了一切
即使是叛徒犹太,他也仍具有爱人及被爱的资格。
这世界也许充满了不公平,但是也并非全然不公平的,是不?
“看。”林以梅指着不远处那厢热情炽人的画面,做出结论:“他们的气息渐渐相融。”当初她预下的结论似乎太早了点。暗自思忖,也许该改变点什么送给一个和她一样笨得把自己往墨里推的女人当礼物。
“是吗?”腾青云搂紧爱妻,她的眼睛从一开始就不放在他身上,对于这种忽视,要是他能像沙穆那么三八的话,绝对会出声抗议,只可惜他一辈子都不可能,所以只得忍住这口气,跟着她一同像观察蚕宝宝成长史一样看着不远处的一团火热。
“不是吗?”她反问。“之前他们相差天地之遥。”
天地之遥……突然想起当他这个老婆头一次见到邹弄眉时对骆应亭说的话,非常不符合她平日说话方式的文绉绉。
还有前阵子在医院不得不听见的护士闲谈谈一首在报上刊载颇受好评的短诗,听说作者匿名,又再想起这个对任何事都没兴趣,唯独这一次意外地特别热心的女人不知道为什么,他开始对这些事产生非常不合逻辑的联想。
“你什么时候开始会写诗?”终于,疑问出口,利眸放弃欣赏那厢火热画面,全数落注在妻子身上。
林以梅收回目光,双眸微微露出诧异:“你怎么知道”?
“三姑六婆。”三姑六婆,指的是医院里没事就猛嗑牙的白衣护士。
“是吗?”她的丈夫何等敏感,可怕。“这样你也能推敲出结论?”她的本事远远不及他。
“说。”没有压力的逼迫,但是强硬得不容违抗。
无奈的耸了下细瘦的双肩,他要求她坦白的程度实在令人发指。
想抗议,但前科累累的她肯定得不到他点头允诺得以特赦,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乖乖就范:“大学时代文艺社社长。”这个答案应该足够。
“文艺社?”说不出是轻蔑还是惊讶。头一回,腾青云发现自己的老婆具有风花雪月的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