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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郑敖粗豪地仰天大笑道:“想不到鬼母也有今日,真是痛快之至!”
白凤朱玲轻轻道:“我们赶快走吧,留在此地,总是危险——”
郑敖道:“且慢,思温你试一试把那锁头弄坏,好教他们就算拿了钥匙来,也开不了那锁。”
史思温心想这话有理,过去捏住那锁头,暗运真力一抖,那锁纹风不动。
他噫了一声,道:“这锁头可不是凡品,不知是何质地,居然比百炼精钢还要坚硬。”
朱玲突然“嘘”一声,史、郑两人登时噤口屏声。朱玲跟着一扬玉手,叮叮两声,壁上两盏灯登时熄灭,立时一片漆黑。
转瞬间隐约听到一点声息,和他们业已相隔极近,显见来人身手高强。
史思温心想多半是西门渐、于叔初之辈,目下这等形势之下,如不施展杀手,只怕仍然难以生还。于是杀机大起,运足罡气奇功,蓄势待发。
朱玲也捏住一把夺命金针,准备施攻;魔剑郑敖左袖中的飞剑跃跃欲试,严密戒备。
倏然间“啪”的一声,一团火光升起,照得四下一亮。
史思温轻轻啊了一声,朱玲立即嘘一下,阻止他发言。同时纤腰一扭,人已疾速移到那团火光之前。
那个来人竟是阴阳童子龚胜,他迅速地向来人望了一眼,微微一笑。反手在背后取下一个长形包袱,递给朱玲。
朱玲忙忙打开包袱,只见赫然是三柄长剑,一是郑敖的白虹剑,一是她的太白剑,另一柄则是史思温的普通长剑。
她向他感激地笑一下,伸手指指钢门,又指指嘴巴,表示无法开口道谢。
魔剑郑敖大步上前,向龚胜抱拳行了一礼,然后取了白虹剑,疾然转身跃到钢门之前,只见他手起剑落,一道白光直向钢闩上的锁头射去。
史思温心头一惊,但他又知道郑敖久走江湖,决不至于轻举妄动,因此硬是忍住。
郑敖出手虽猛,但剑尖方触及那锁,即倏然轻颤数下,收回长剑。低声道:“好了,就算拿钥匙来也开不得啦!”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阴阳童子龚胜急遽地招招手,啪地熄掉火折。
黑暗中四个人迅速地前奔,阴阳童子龚胜显然万分小心,左绕右转,走了好久,突然停了下来,轻声道:“此处有个秘室,可以暂时藏身。目下门户均倒转,同时埋伏重重,难以冲出!”
朱玲道:“他们不会搜到这边来么?”
龚胜道:“我想不会,等一阵我会为你们布下疑阵,让别人以为你们已经逃掉。而你们则在秘室中藏匿,越久越好,等到门户恢复正常之后,你们可顺此甬道继续前行,第一个弯向左,第二个弯向右,再走一段,就见到出去的门户!”
他说完伸手向壁上推去,一块两尺大小的石头应手而开,朱玲等鱼贯进去。龚胜告以出入之法后,便关上石头。
这刻鬼母冷婀当真气得难以形容,但她自家也无能为力,只好等候手下之人来相救。
隔了老大一会工夫,钢门上响了两声,鬼母迟疑一下,这才举杖击在钢门之上,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声音。
在门外的人正是阴阳童子龚胜,他在黑暗中微笑一下,摸弄一下那锁头,便转身疾奔而去。
他再来之际,带着西门渐和一个秃顶亦脚的矮老头子两个人。
灯火点起,照得钢门附近十分明亮,西门渐过去查验那锁头,道:“此锁乃被宝剑撬毁,里面既然有人,教主到哪里去了?”
龚胜道:“依敝座看来,极可能是有外敌潜到此间,意欲营救玲姑娘等人,但旋即被教主赶走,教主大概是追赶敌人去了!”
西门渐道:“这话大大有理,关老前辈以为怎样?”
那个姓关的矮老头摸摸秃头,道:“喔,我不大内行。”
西门渐想了一想,道:“但龚香主又说适才里面敲门之声,显示出那人功力深厚,不似是手下之人所能办到!然则那人是谁?被囚的三人已经失去功力,目下手上功夫比起看守此地的教徒们还要不如,哪能震门发出巨响?”
阴阳童子龚胜道:“西门香主,如果尚有所疑,何妨再试一次?”
西门渐果然取出巨大的白磷凿,击在钢门之上,片刻间,只听门上回响了一下,声音极是震耳,显然那人的手劲奇重。
龚胜道:“可惜这钢门设计得太以精巧,连内外声音均被隔住,否则便可以问一问!”
西门渐道:“奇了,奇了,门内之人究竟是谁呢?”
秃头赤脚的矮老头缓缓道:“看来还是由我过去瞧瞧吧!”
这老头子居然把密不透风的钢门视如无睹,说出过去瞧瞧的话,简直是骇人听闻之事。但西门渐和阴阳童子龚胜却一点也不惊奇,而且似是极为相信他有这等神通一般。
西门渐道:“此事要不要关老前辈过去查看?或者把那锁毁去,打开钢门一看!”
阴阳童子龚胜道:“这事还得请西门香主裁夺,万一门内乃是对头,乘机冲出,就算堵截得住,也少不了一番麻烦。但话说回来,如果门内乃是自己人,则又不宜延误时间。”
西门渐骇然道:“龚香主话中之意,似乎暗示教主有被关闭在内的可能,是也不是?”
阴阳童子龚胜心中一凛,但面上神色丝毫不变,笑一下道:“这一点敝座倒没有想到,只不过顺口提到本教方面之人,倒是没有指教主之心!”
那秃头赤足矮老头突然接口道:“我想来想去,却觉得适才门上那一声巨响,极似是冷教主的黑鸠杖击在钢门上所致!”
西门渐和龚胜失色对望一眼,龚胜皱皱眉,道:“那样敝座就不懂了!难道居然有这等强敌侵入,有本事把教主逼入里面而从外面关起来?”
西门渐道:“这个想法委实令人难以置信!”
那秃头矮老头走到钢门之前,蹲下去摸一摸石地,然后又站起身,并不做声。
西门渐愣了一阵,道:“看来必须查清楚门内之人是谁,才能走开啦!关老前辈可否赐助,允许过去一看?”
那秃头赤足的矮老头子嗯了一声,从囊中先取出一块银光闪闪的布,当中有个圆洞,他套在颈上,那个秃头突出外面,形状甚是滑稽。
他跟着从囊中取出两支半尺长的器具,乃是小型的铲子,但其边缘俱精光闪闪,显然锋利无比。
只见他向地上一伏,登时发出一阵奇异的声响。片刻间砂石飞溅,使得西门渐和阴阳童子龚胜都退开老远。
不久,只见那矮老头子渐渐剩下腰身以下的部分在地面上,头部及身躯已没入地面之下。隔了一阵,只见他渐渐没入地中,最后只剩下一双赤脚板。
原来这个形状古怪的秃头赤足矮老头子,乃是地行叟关列。
他不但一身武功出神入化,而且擅长地行之术,除非是碰上万载石骨或是玄武岩的地层无法通过之外,任何地面均可穿行。
此处地面乃是用普通的花岗石铺筑,所以地行叟关列破地而入之际,略显迟滞。如若是普通的泥地,则直似如鱼入水,而且可以毫无声息。
钢门内的鬼母心头十分焦躁,忽然听到地下传来一阵奇异声浪,不觉凝神注视,提起手中黑鸠杖,目光注定在地面上。
过了一阵,地面上“波”的一声,砂石溅飞。鬼母手中黑鸠杖立时垂低,沉声道:“是关师叔么?烦你回转去叫他们把锁毁掉!”
那鬼母所以称那地行叟关列为“师叔”之故,乃因昔年鬼母之师木灵子尚在人世时和这个地行叟关列结为忘年之交。地行叟关列其后一直隐居碧鸡山一座幽谷之内,数十年来的饮食等日常用物,俱是鬼母供应。
地行叟关列没有冒出来,眨眼间已回到外面,向西门渐道:“你师父在里面,命你们把锁头弄掉!”
西门渐脑中轰一声,觉得十分迷惘。龚胜过去用力一拧那锁头,却纹风不动。不禁颓然道:“此锁乃是赛铁所制,人力难以拧开。”
西门渐心神慌乱,彷徨道:“这怎么办呢?”
地行叟关列这时才裂嘴一笑,走向锁头。那双赤脚走动时发出“叭哒叭哒”之声。
他道:“让我来!”手起一铲,向那锁头劈起,只听“呛”地大响一声,那锁头裂断为二,掉在地上。
西门渐被这个古古怪怪的老前辈弄得哭笑不得,本来早在他们猜测门内的人之际,这关列就大可以仗着他的山铲子把锁头劈开,然后打开钢门看看便知,何须先钻过去瞧看?白白耽搁许多时间?但他可不敢得罪这个怪老头子,赶紧上前托起钢闩,用力推开钢门。
鬼母一出来,就问道:“那个入侵的敌人可曾逃走了?”
这话只问得西门渐和阴阳童子龚胜为之一怔,西门渐道:“弟子等到这边来时,敌人业已陷入‘地网阵’中。当时弟子正要入阵看看来人是谁?但一听到龚香主的飞报,便急急先赶过来!”
鬼母把手一挥,道:“你们去守住出入要道,同时命尹左、尹右仗着关师叔的金铃神鹰,追踪搜寻朱玲他们数人去向。但切勿当真追上,他们几个人一身武功,业已完全恢复!”
西门渐大骇道:“师父你是说,那三个人的武功全部都恢复了?这事怎有可能?”
鬼母道:“此事颇费猜疑,以后再想。关师叔请随我到地网阵中,会一会那敌人如何?”
地行叟关列道:“使得,使得!”
于是众人分头而去,内中阴阳童子龚胜暗暗松口大气,只因从鬼母这等处置,无疑表示她已认定朱玲等人业已逃掉。这一来只要朱玲他们忍耐一点,等到鬼母放弃追查,同时把门户恢复正常,他们就可以安安稳稳脱身。
且说在秘室中的朱玲等三人,分别盘膝运功。这秘室中空气自然不好,但还好的是毫不潮湿,倒也不觉得辛苦。
三人坐上好一会,魔剑郑敖就沉不住气,主张动身离开。朱玲深知鬼母手段厉害,尤其他们这一次教她上一个大当,自然不肯干休,所以极力坚持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