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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世上消失……”
吕声忽然也感染到她的哀伤,因为她的哀伤并非仅仅限于对某一个人的悲悼,而是对生命的感叹,对命运的……
只见上官兰姿态美妙地蹲下去,抓起一撮泥土,然后起身用一方小巾包起来,放在囊中,轻轻道:“日后我如查出你的来处,这包泥土便交给你的家人……”
说罢转身出林,独臂野豺吕声紧紧跟随着,一直走出锦屏山,来到江边。
吕声先走数步,从黑影中拉了一条小船过来,道:“这就是敝主人特地命小人伺候姑娘之意……”
她轻轻称谢一声,上了小船,吕声先推小船离岸,然后纵上去,光用一条独臂,挥桨划驶。
“艾莲溪怎会识得你家公子?”
“小人也不大清楚!”他大声回答道,“只知道艾公子好像曾经看出敝主人不是普通的人,故此时加周济。小人猜是敞主人感他慧眼识英雄,因此有点交情,才肯出手救他危难,今宵之事,公子必感无限遗憾……”
上官兰听他答得模棱,便不再问,心想那艾莲溪如何交上无情公子张威的经过,算不得什么秘密事,但他居然说不大清楚,可知是有意支吾,何必再问下去!
那小船逆流而上,行驶甚快,江面上反映出天上群星和一钩新月,一派幽静。
过了一刻,上官兰秀眉轻皱,道:“你不是渡我过江到城里去?”
独臂野豺吕声立刻停止划桨,道:“小人因想城门已闭,所有的客店均已关门,姑娘如欲清静地休息一会,小人在城外西北不远处,有地方供姑娘暂憩。”
她淡淡道:“不用了,你渡我过江便行。”
吕声恭谨地应一声,道:“现在顺流直放对岸,快得很哩!”
上官兰站在船头,江风吹拂起她一身雪白罗衣,宛如仙子凌波飞行。
吕声看得呆了,喃喃道:“姑娘你真像她……但愿不是传说中的……”
上官兰猜出他第一句说的是自己像师父白凤朱玲,心中微喜,但却不明他第二句是什么意思。
上流处忽然出现一条单桅大船,船面上人影幢幢,远远看去,因在黑夜,看得不太真切,只知那些人个个宽袍大袖,屹立如山。
不久双方越驶越近,对面那条大船上的人影也就看得清楚,敢情是五六个僧人。
彼此说近不近,其实还相距三丈余,便自交错驶过,因此那大船上的僧人面目瞧不清楚。那些僧人想是觉得深宵江上,忽然见到这么一个白衣美女,甚是诧异,齐齐向这边瞧看。
一忽儿工夫,双方俱隐人黑夜之中,吕声道:“这些和尚们行踪诡秘,半夜三更乘船渡江,多半不是什么好路数!”
上官兰笑一下,道:“人家也会这样想我们……”
独臂野豺吕声道:“要是公子在此的话,以他昔年脾气,刚才便一定迎上去,查一查这些和尚是什么来历……唉,自从打碧鸡山下来之后,我们到边荒走了一趟,在那遍地火焰,万里穷荒之地逗留了两年,然后返回中原,自此以后,公子便消沉无比,把我和老蒋都遣开,自己跑到这个小城,镇日和那些市井无赖混在一起。我们跟踪而来,见到公子,他还十分不高兴呢……”
她哦了一声,忖道:“原来内中有这等曲折,怪不得他不大清楚艾莲溪之事了……”
吕声忽然提高声音,道:“这一回公子被凶僧所伤,也许待伤愈之后,恢复昔日雄风也说不定……”
上官兰道:“他的伤势不重,但却须休息一段时间方能复原……”说到这里,忽然记起艾莲溪托她找回书童艾青之事,她原本想过江之后,便告知独臂野豺吕声,由他转告无情公子张威代艾莲溪去办。如今已得知艾莲溪和张成其实并无深交,则张成肯不肯伸手管这件后事,甚成问题……
想了一会,决定再回去瞧瞧,反正自己身上没事,就算多逗留一两日,也无妨碍。当下便叫吕声折回去。
吕声遵命把小船调回头,运桨如风,向来路驶回去。
直到上官兰踏上江岸,他还没有开口询问她为何忽然改变主意。上官兰心中暗觉诧怪,走了丈许,吕声忽然问道:“上官姑娘,还须小人等候么?”
她道:“不用了……”脚尖点处,身形飘飘飞起,隐人黑暗之中。剩下吕声站在江边,但他却露出奇怪的笑容,自言自语道:“果然不出公子所料……”
这时上官兰施展脚程,不一会已踏入锦屏山内,经过那座高巍的道观之后,穿入疏林。
那青草古寺依然一片平静庄严,不过大雄宝殿上似乎射出灯光。
上官兰疾纵过去,踏入山门,只见大雄宝殿内燃点着七八支粗大的红烛,分插在殿内角落中,因此把大殿照得十分明亮。
但殿中却悄无一人,她觉得奇怪,心想早先出寺之时,殿中并无烛火,何以如今忽然点起?而又没有僧人在殿中。
正在想时,忽闻一声清磐,跟着便有两个灰袍僧人从殿后出来,其中一个僧人双手捧着一个长长的包袱,缓缓地放在大殿中的地上。放好之后,两人各自分开侍立一旁,神情极为严肃,生似等待什么。
上官兰日间已见过全寺的和尚,记得没有这两个僧人在内,心中一动,暗想他们莫非就是先在江上碰见的那群僧人其中之二?
猛听又是一声清磐响处,跟着几个和尚鱼贯出来,头一个无血色,步履不稳,正是吃她断去一臂的重生和尚,依次是重回和尚,重光和尚,主持破贪大师,最后还有一个灰袍和尚,年纪在三四旬之间,比起其他的和尚,却是最年轻的一个。
但这个和尚步履沉稳,眉目含威,举止之间不同凡俗,显然身份颇高。
上官兰正在遥看时,忽觉身后传来异响,同时之间,殿中首先出现侍立两旁的两名僧人突然一齐走出殿门,遥遥合十,其中一个朗声道:“女施主既然再度驾临敝寺,可否请到殿上相见?”
上官兰心中一怔,先回头一看,只见两个宽袍僧人,站在山门之外,黑暗中可以见到他手中提着戒刀闪闪生光。
她冷冷一笑,心想凭这两名僧人就想拦住自己,未免笑话,正想给些颜色让他们看看,转念忽然想到这五六个僧人驰援破贪和尚,不知是什么来路,不如入殿看看,反正近年苦修后武功大进,如想走时,决不至于办不到。
当下从黑暗中出来,从容向大雄宝殿走去。
殿上几个和尚寂然无声,等她走入大殿之后,破贪大师冷冷道:“勇力禅师,就是这位女施主!”
当中那个和尚威猛迫人地踏前两步,端详上官兰一眼,洪声道:“女施主再度光临山门,足见没把本寺之人放在眼内,敢问女施主尊姓大名?”
上官兰心中微愠,暗忖这些和尚外貌看来十分正派,但一开口就护住那奸诈险恶的破贪和尚,分明也不是好人,于是也冷冷道:“姑娘复姓上官,不错,姑娘可没把你们放在眼内!”
勇力禅师洪声诵句佛号,道:“上官姑娘心中爱怎样想,贫僧管不了那么多!请问姑娘,这位重生师兄可是伤在姑娘剑下?”
上官兰玉面一寒,沉声道:“一点不错,姑娘还算是手下留情……”
勇力禅师低哼一声,道:“这样说来,贫僧还要向姑娘多谢手下留情之恩了……”他跟着用手指一指地上的长形包袱。
旁边两名僧人立时跃到包袱边,一下子把包袱打开,动作迅速异常。
包袱中赫然出现一人,却是那德高望重的永德禅师,仰天僵卧,竟已绝气多时。
上官兰目光一扫而过,冷冷一笑。
勇力禅师双眸中射出虎豹般威猛的光芒,沉声道:“姑娘一定认得这位禅师吧?”
上官兰点点头,道:“他是永德禅师,可对么?”
“贫僧有一点不解,想向姑娘请教。这位禅师身上死穴被闭,手法极似是玄阴门的手法,不知贫僧有没有说错?”
上官兰瞧他一眼,见他生像极力仰制住愤怒似的,心中微微一动,想道:“早先我寻到井室中,但见这永德禅师身上被点了六处大穴,虽在昏迷之中,面上仍现痛苦之色。当时我还奇怪那点穴之人为何下手不轻不重,使他一时死不掉,却又绝无办法施救,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当时便把他闭了死穴,好教他立刻魂归西天,脱离痛苦。现在可有点明白了,那个先他点穴道之人,必是存心等那永德禅师死后,可以把穴道解开,教人难以查出死因……”
这些念头说时噜苏,但当时也不过刹那工夫,便已掠过她心头。
她微微一笑,道:“姑娘有些别的话说,不知你愿不愿听?”
破贪大师忽然插口,冷冷道:“上官姑娘可是想等那位曹大鹏施主和他丢下之人?”
上官兰怒道:“你存心诬指我拖延时候么?我为什么要等他们?”
话刚出口,忽然想到这破贪和尚话中机锋甚多,不但暗示她拖延时候,而且指出还有同党,而她这么一答,不啻亲口承认。这一来纵然她说在她下手闭穴之前,已有人点了永德大师六处大穴,那勇力禅师无法不联想到她的同党所为。
立时间,许多疑团都得到解答,永德禅师是这破贪和尚害死,艾莲溪的秘密必与此事有关,那破贪和尚为了灭口,所以把永德禅师杀死……
勇力禅师双眉一轩,洪声道:“上官姑娘不须节外生枝,只请回答贫僧之言!”
上官兰冷冷道:“你不愿听就算了,不错,永德禅师是被我用独门手法,送他安返西天!”
勇力禅师诵声佛号,缓缓道:“上官姑娘的独门手法,目下已称为天下第一,但贫僧心中不甚服气,愿向姑娘领教三招两式……”
上官兰美眸疾然扫瞥过殿中诸僧,勇力禅师立刻冷冷道:“姑娘若不肯赐教,恐怕难以安然走出本寺!”
她冷笑一声,道:“世上尽多以鹿为马之辈,姑娘已司空见惯……”她伸出纤纤玉指,遥指破贪和尚,接着道:“这个和尚乃是祸首,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