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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静的山间古寺中,漂浮着淡淡的桂花香气,一老一少,正坐在院中的石桌旁,借着淡淡的月光,悠闲的落着棋子。
青年人瘦削的身材,白衣胜雪,衬着一头散落的黑发,说不尽的风情,偶而抬起头来,竟是一张绝代的容颜。只是从那苍白的带有病态的面色中,时不时的显露出一股肃杀之意,为他的绝世风华中凭添了一丝清冷的味道。
老者身披一件朴素袈裟,慈眉善目,显是佛门中的一位长者,见青年将一枚棋子下在了东南角上,不由微微一笑,摇头道:“雪衣,你到了这里,何必还带着红尘中的诸多烦恼?放不下那杀戮之心,又如何能享受这佛门中的清净?”
苏雪衣也淡淡一笑,道:“枯木大师乃出家之人,万事皆空,我辈凡夫俗子,如何能做得到。况且奸臣当道,人心世道皆乱,我身为公门中人,怎能不为之烦恼?”
枯木停了棋,站起来道:“雪衣,你为人孤高冷傲,虽有才学,奈何小人当道,况且你身负疾病,长此以往的劳累奔波下去,只怕会把这身子拖垮。蓝大人也正是因为深知这点,才命你到这里休息几日,你便静下心来,将养一段日子不好吗?你身子好了,也是天下百姓之福,若你不知爱惜,有朝一日无力再为百姓做事,那他们岂不是连一点指望都没有了吗?”
苏雪衣也站起来,静默半晌,方沉声道:“大师教训的是,我定不负大人之意。待到身子复原,再为百姓尽心尽力。”
枯木大师听他如此说,复又高兴起来,开怀道:“你既如此说,我也就放心了,来来来,今夜明月清风,休要辜负这良辰美景,你我趁月色再杀一盘。”
1
秋风萧瑟,一转眼,苏雪衣在这宁静的古寺中已住了一月有余。
他是六扇门中的顶尖高手,受命于顺天府尹蓝挺手下,为人正直,性格清冷,向来为那些奸臣所痛恨。他和蓝挺是这世上唯一一个敢罔顾他们的权势,剪除掉他们无数羽翼的人,也是这乱世里唯一的一道清流。因他对所有的恶人下手无情,江湖中人根据他的名字送了他一个外号:“血衣”。这是一个令所有的肖小之辈都闻风丧胆的名字。
在这乱世中,皇帝昏庸,本没有蓝挺和他这样的人的立足之地。但事情就是这样的凑巧,好色的皇帝在一次游宴中看到了他,惊为天人。即使知道自己得不到,却也不许有人伤他。他不齿皇帝对他的邪念,却又不得不利用这份邪念周旋于各个佞臣之间,用自己微波的力量为百姓尽可能的谋点福利。
山风振衣,喉头一阵发痒,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察觉出自己微微的带了点喘息,苏雪衣无奈的站起来,这身子是越来越差了,不知道还能撑上几天,体内阴阳相克的两股力量越发强大,自己也渐渐控制不住了,但若不是这两股要命的内力,相信他得了肺痨的身体也撑不到今天。
顺着山路向古寺走回去,远远的便看见一个身着捕快服的青年,正飞奔而来,看到他,忙高举起手中的信件,大声到:“公子,蓝大人让你赶快回去,有急事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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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致的近乎朴素的小厅里,顺天府尹蓝挺和苏雪衣相对而坐。良久蓝挺才叹了口气道:“你上次力战关东十寇,所受的伤还没有完全复员,这次本来不想让你涉险,但……但此次敌人实在……实在是个太厉害的角色,我不懂江湖上事,但我找遍了京中的捕快,无人敢接这案子。何况还听说这独孤傲与颇多重臣都有勾结。他们的意图不言而喻。因此我只能孤注一掷,在他们还未燃起燎原大火前除掉这条毒蛇。你……你懂我的意思吗?”
苏雪衣点了点头,缓缓道:“八皇子虽然资质不凡,毕竟年幼,我们现在最需要的是时间,在此之前,绝不能任由擎风王朝毁在这些贼子手里。”
两人就那样对望着,彼此眼中都是绝烈之色,良久,蓝挺亲自倒了一杯酒,高举过头道:“此去凶险万分,不成功便成仁,我以杯酒敬你,权做饯行,祝你马到成功。”
2
如果说苏雪衣的名字提起来令恶人闻风丧胆。那么独孤傲的名字是所有人提也不敢提起的,这个人和他领导的“绝世宫”乃是江湖上最大,最神秘的帮派。行事诡异邪恶,宫中即使一个小小的仆人,也都身手不凡。更可怕的是,据说“绝世宫”的势力已渗透了各大门派,三年前,因无法忍受绝世宫霸道的所作所为,正邪两道六十五个门派秘密商议联手讨伐绝世宫。却在一夜之间,各个帮派掌门无声无息的惨死家中,俱是一招毙命,中的都是江湖上谈虎色变的独孤傲独门绝技“惊天掌”。这也等于是说,这些行为全部出自独孤傲之手。六十五个门派遍布全国,即使是神仙,一夜之间踏遍这些地方,恐怕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从此,独孤傲在所有江湖人的心目中,成为了魔一般的存在,再无人敢提起这个神秘的绝世宫主,生怕下一刻,厄运便会降临到自己头上。
苏雪衣仗剑独行,一边默默想着这些辗转得来的资料,轻轻叹了口气,据说,当今世上,只有慕容世家的公子慕容临曾见过这神秘绝世宫主的真面目。代价是他被独孤傲穿胸一剑,险险丧命。后来救治过来,独孤傲却未再将其灭口,只令人到慕容世家留下一句话:“对手难求,二十年后,你或可与我一战,我等你。”
苏雪衣又长叹了口气,这慕容临他曾有过一面之缘,气度华贵,为人谦恭有礼。一套“风云剑法”虽只是当众表演,却隐隐有风雷之势,端的不凡。这样的人,尚落败于独孤傲,自己胜出的机会也是同样的渺茫。
抬眼望去,前路茫茫,正如他难以预料的前途。
他已在路上行了一个多月,晚秋天气越发寒冷,这日下了一场秋雨,俗话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苏雪衣已渐渐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熬不住了,这日狠命咳嗽了一阵,下决心要去买一件御寒的衣服。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快,再如何厉害,也只是捕快,蓝挺不过一个府尹,乱世中那些重臣们挥金如土,却只知道花天酒地。而他们一心做事,却也只有那一月几两银子的微薄薪资。兼之长途跋涉,不能不算计着花用。
又咳嗽了一会儿,听着外面的风一阵紧似一阵,又听门外有人说:“天上已经飘雪珠儿了。”苏雪衣不由摇了摇头,今年的冬天,来得竟这么早,百姓们又要受苦了。
出得门来,意外的,小小的客栈里,竟坐了十几个人,僧俗各异,苏雪衣久经磨炼,一眼便看出这些人俱是高手。当中还有几个自己认识的朋友,却只看了自己一眼,也不肯打招呼,心中不由惊讶,他们来干什么?
忽闻门外马车声响,过了一会儿,门帘一挑,走进来一名锦衣华服,面貌英俊无比,气度雍容华贵的少年来。那小店中的掌柜及小二等人何曾见过这般神仙似的人,不由都看呆了眼。
华服公子向着他们微微一笑,然后目光转向苏雪衣,抱拳施礼道:“苏兄,向来不曾相见,身体可还好吗?”
苏雪衣也抱拳回礼,微笑道:“蒙慕容公子挂念,再撑个几年应该不成问题。”至此,他心中已隐隐猜出这些江湖人聚集于此的目的了,只是尚不敢确定。
慕容临也不和其它武林人众打招呼,拉着苏雪衣到自己订的天字号房间,进去后,屏退了左右,这才正色道:“苏兄可知道那些人到这里是干什么的吗?”
苏雪衣一笑:“容我托大,若我猜的没错,他们应是来助我一臂之力的。”
慕容临微微一愣,有些孩子气的道:“真是的,不愧是大捕头。你就不能不那么聪明,让我也表现表现。”
苏雪衣忍不住笑了起来,他和慕容临本来不熟,却因他这个举动而泛起了莫名的亲切感觉,不由宽慰道:“你以弱冠年纪,能在看到独孤傲真面目之后生还,还得他赞许,这个表现难道还不够吗?”
慕容临笑容一敛,深吸了一口气,拉住苏雪衣的手道:“苏兄,那独孤傲真的厉害非凡,你且莫小瞧于他。”
苏雪衣苦笑道:“我何尝敢小瞧于他,奈何他狼子野心,无论于情于法,注定要做他的敌人了。”
慕容临也叹了口气,携着苏雪衣走到椅子上坐下:“苏兄,你可知道这些人为何不敢和你打招呼吗?因为独孤傲的势力实在太大,就在这些人当中,谁也不知道身边坐着的是否就是绝世宫的奸细。你说,这样的势力,我们和他作对,是否有点螳臂当车?”
苏雪衣点了点头,郑重道:“是。”
慕容临激动起来:“但就算是这样,我们身为七尺男儿,也绝不能退缩是吗?独孤傲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弱点,我向闻苏兄智计无双,我们一起联手,也未必没有胜算。”说到后来,这少年豪气干云,就连向来淡然的苏雪衣,也不禁为他所感染,微笑点头道:“是的,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两人越说越投机,慕容临干脆回复了少年本色,一口一个“苏大哥”,又把自己途中见闻讲给他听。忽听苏雪衣问他:“你小小年纪,因何内力如此深厚?须知那风云剑法,没有一甲子的功力,是没有办法使出风雷之势的。”
慕容临黯然道:“若说内力,我三甲子也有了,当年母亲怀我的时候,和父亲到昆仑山为我姥爷贺寿,回家途中,看到三枚奇异珠果,她自幼在山上长大,知道这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露兰果,吃一颗便可增加一甲子的内力,冒着性命危险采了来,父亲因受不了果子的味道,坚决不吃,又说男子汉大丈夫,功夫要凭自己练。因此母亲赌气全吃了,没想到母亲因难产而死,那内力却全传给了我。”说完险些掉下泪来。
苏雪衣忙安慰道:“对不起,害你想起了伤心往事,想来这也是天意,让你来克制那大魔头的。”
3
当下两人决定在客栈内住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