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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璇咬咬牙:“我去面圣!”说著,便要起身去更朝服。
“不要去了。这件事本就不是什麽秘密,是在朝堂上议的。怕是皇上想到你这一节,都传令下去,没
他的传召,任何人要进谏也不准奏。”
荆云言下之意,宴子桀这一道诏便是冲著胡璇来的,胡璇自然听得懂,他想了想,半晌才道:“……
那我明日里上朝便是!国事当然要在朝堂相议!”
坐著轿子的路上还好过,一进了宫里,胡璇便有种被人私语自己丑事的感觉,身上那些剌人的目光,
就如一根根带了毒的芒剌,剌得自己身心俱裂一般。好不容易挨到了正殿,宴子桀上朝,众人跪礼,才算
轻松了一刻。
不能正视皇上,余光里,自己思念的那个人每次一见都更觉得愈发英武了几分。今天高高在上的坐在
金碧辉煌的龙塌上,一身彩丝绣的九龙皇袍,袍子上的绣龙图似乎用闪亮的丝线所制,隐隐的泛著彩光。
宴子桀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胡璇也上朝一般,听著众臣对各地方的上报。他微微抬著脸,面上不太表现
出什麽喜怒之色,高挽的发髻上的盘龙紫金寇镶缀的珍珠,随著他偶尔微微的首肯示意轻轻的摆动……
“皇上,臣胡璇,有折上奏。”接了个空,胡璇向前出了一步,将自己连夜写好的折子递在了太监手
上,传到了宴子桀手中。
宴子桀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看著殿中垂首站著的胡璇,随後低下头,打开手中的折子看了看。
大殿中安静得连每个人的呼吸声都听不到。胡璇的心里也惴惴的,不知道宴子桀接下来会说什麽样的
话,做什麽样的决定。
长长的出了口气,宴子桀将折子大略看了一遍,放在手边,向胡璇望去,又看了看右侧居首的武将原
拓跋,缓缓道:“原爱卿,胡侍郎如今主招降免战,你把你的道理讲给胡侍郎听听。”
“臣尊旨。”原将军也向前出了一部,胡璇望向他,原拓道:“如今中原自中以南全由皇上统一,北
部只有胡珂在原吴国领土作乱,羌虏等常年被西砥侵扰,为早日一统四方,原拓以为早日发兵平乱为宜。
胡侍郎你是胡珂的亲兄长,原某大胆的说一句,胡侍郎所说的招降之意,原拓以为不足为信。”
“臣随皇上出生入死,心迹天地可鉴。皇上若不信臣,为何不将胡璇收监候处?”胡璇向宴子桀的方
向拱了拱手,又对原拓道:“原将军征战沙场,劳苦功高,自是以为以武定国方为上策。胡璇一界书生,
却以为皇上治楚之时皇恩浩荡,安民息争,以万民生计为虑,此行顺应天意,是以今天昔日楚境齐心归顺
,百姓安居。”
“胡璇愿请命游说胡珂降兵,一是不想百姓再受争战之苦,二来不愿圣上精兵有所折损,让西砥有可
乘之机。就算此次发兵胜算在握,终是要损伤人命。胡璇以人臣持节游说,对胡珂晓以理、动以情,纵不
果,皇上再发兵亦不为迟。”
“哼!”原拓将哼了一声,对胡璇颇为不屑,冷声道:“胡侍郎当日在楚国确是国保皇上安危,此功
可奖,皇恩浩荡,胡侍郎今日依然在朝堂之上为官……却不知胡侍郎如此忠於宴国之臣,如何在雷延武占
领楚国之时安然自处,如今若讲为宴国持节出使,实在不可不疑。”
料想也想得到今天在朝堂之上不免有人来揭自己的伤疤,胡璇心下难堪,却依然强作沈稳,冷声应道
:“胡璇并未安然自处,当日亦是荆侍卫拼死相救,保全这一条性命。皇上入楚皇宫之时自是知情,请皇
上明鉴。皇上若不放心,今日就可令胡璇出使,若三日内得不到臣回音,皇上尽可发兵伐吴!臣愿一死以
谢天下!”
“好了!”宴子桀止了原拓针锋相对的话头,摆了摆手,对胡璇道:“胡侍郎,朕知你念及弟弟的性
命安危,只要在战场上他得以生还,寡人定然不为难他,伏以招降,这样你便不必挂心了罢!”宴子桀的
面上带了些不悦之意。
“回皇上。此乃其一,然胡璇拼死进谏,请皇上收入不招而战的诏命,实在是为天下的百姓免受争战
之苦、精兵不致因本可避免的战争而无端送命……”看出宴子桀仍是有意出兵,胡璇心中急切,提高了声
音,义正言辞的道。
其实若是换作一般人去游说,本来也不是不可一试,可是就如原拓所说,宴子桀便是些许信不过胡璇
。他不仅是现在兴兵作乱的胡国旧王,而且自己明知他一番情义,屡次利用之後又薄待於他,依著宴子桀
自己的性子,他即是信不过,心下便打定了主意。
可终究只是个信不过,胡璇为自己所受的苦,宴子桀早就被感动,从他还未伤愈之时胡璇为了救他在
豔月楼侍客,到後来在楚皇宫……就算自己厌弃了他,却感激他,所以宴子桀心里本就打算著,不再施辱
於他,给他个好好的官职来做做,让他游说了胡珂归降,也算为宴国立了一功,再给他个闲职,让他享享
人间的清福也算对得起他。
打算是是这样打算的,可是他不只为了想引诱自己对自己下药以成苟合,竟然还瞒著自己──一直随
胡珂逃难在外的阮洌к迫肓搜缇常氐剿肀摺训顾娴氖切挠胁桓剩唇崃撕孀髀遥啃睦镎�
麽想著,命他出使的念头便打消了,早日出兵为上,如今胡璇仍然执意,宴子桀不由的动起了怒。
“皇上三思。请以万民福址为本,让胡璇出使一试……”胡璇仍旧自持己说,站定了立场已示决心。
“朕意已决。胡爱卿还是为朕想想战後的安抚之策罢。”宴子桀冷声打断。
“皇上!”胡璇一撩袍摆,双膝跪地,也免不了情绪激动,朗声道:“纵是兵众将强,也难挽失去的
民心!皇上一统天下,为的便是万民安居,如今万万不可一意孤行,劳民伤命……”
“放肆!”宴子桀一声断喝,手一杨,将手边置著的一打折子甩在了地上,众臣忙应声跪了下,宴子
桀站起身来,指著面有焦急之色,却全无畏惧的直视著自己的胡璇道:“朕容著你!念的昔日的情份!朕
做皇帝,却不是要你来教的!”
“皇上……”
“退朝!”宴子桀袖子一摆,转身便气冲冲的走了出去,胡璇跪在当地,颤声道:“臣忠於君而思天
下,愿为民请命,皇上不允,臣长跪不起!”话声毕时,宴子桀的侍从都走得没了人影。堂上的众官员你
看看我,我看看你,悉悉嘘嘘的说些什麽,三三俩俩的退了出去。
“……”原拓走到胡璇身边:“皇上本也是犹疑著的,胡侍郎这口风却吹得是时候!”言下之意,倒
是胡璇促成了这场战事,言罢,冷冷的藐了胡璇一眼,一甩袖子,出了大殿。
倾国Ⅱ─情殇章十二
韩越之在养伤,最和心意的宠妃有了身孕,皇帝本该多彩多姿的夜晚便显得有些失落,无聊的看著眼
前彩衣罗裳的宫女跳得千篇一律的舞蹈,宴子桀却没精打采的打了个哈欠。
这几日来要不要出兵这件小事,便扰了他不少心力。其实根本就不应该是一件这麽难决择的事情,打
必然伤兵,不打又不行。能招降是最好的办法,可是胡璇他……他太让朕失望……
不得不承认,对宴子桀来说,阮洌к频墓槔词侨盟浩霰囊桓鲋饕颉K谗幔克比黄�
己被胡璇感动之後,已经开始想要对他好,让他享清福的後半辈子,可是他的妻子与他谋反的弟弟在外逃
离这麽久,在这麽重要的时机悄然回到宴都,胡璇竟然之字不提……他们,他们一定有所图!
宴子桀最先能想到的,就是这一点……好!他们要反!便让他们反!兵行险著,让他去游说又如何?
大不了攻城的时候一起杀了……反正胡璇历经生死之劫也不是第一次,他的命,本就是多活出来的!
心烦气燥,宴子桀喝光了杯里的酒,随手将杯子丢在地上。乐声立刻停了下来,灯火通明的大殿里尽
收眼底的,都是恭恭敬敬跪著的拱起的後背和黑脑袋瓜儿。
“都退下去吧!”宴子桀摆了摆手,身边侍著的宫女连带著舞姬、大大小小的太监,一个个都起了身
,垂著头,点著小步子,悉悉索索的退了出去。
穿著便服来到空荡荡的大殿,不意外的看到胡璇仍跪在地上的身影。看起来他似乎比在桐城的时候胖
回来一些,精致的肩头不再那麽单薄,秀美的後背到束在胯骨上的腰带呈现著美豔却不妖媚的曲线……头
上的纶巾下垂下的柔顺乌丝点缀在淡青色的官服上,明明是每个文官都会穿著的服饰,在他身上就莫明的
引人遐思起来。
听到声音,胡璇微微侧头,余光中看到是宴子桀,便原地挪动了身体,跪著转向他来的方向:“皇上
……”
扬扬手,宴子桀示意身後的太监关上殿门,整个大殿里便在四盏琉璃灯下闪著昏黄的光采。
“……”静静的看著胡璇,宴子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