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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问过成才,〃不抛弃不放弃,真正做到这六个字的人抛弃了什么,放弃了什么?〃其实答案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简单。对于他来说,就是很多人已经为这一件事牺牲了很多,若想要他们的牺牲有价值,他也必须承受可能牺牲的一切朋友,甚至是生命。
但是袁朗不曾为了这些放弃自己的理想。从来没有。
他希望自己的兵也是有理想有希望,那是他选择的第一要素这句话没有掺过半点假。代价他付出过,理想也未曾撒手。尽管这条路走的无比艰辛。
而现在,他又有了一个难题。我为什么需要他?身边有无数个战友的陪伴,但是这次绝对不一样,那种有别于对任何人的清晰感从未爆发过。袁朗心想我这种思考方式真是荒唐,渴望在不断变迁的人心中随意可见,毋庸置疑。只是,为什么需要他?好,和战友的那种伴同不一样。但是如果没有吴哲这个人的存在,是不是我也一样照常生存下去?
这样的问题可能无法说清楚。
袁朗心想干脆相信一次黑格尔好了。吴哲同志既然存在了我还是思考他能给我带来什么吧。
苍鹰只有飞离巢穴才能独自飞越太阳。船舶只有远离港湾才能勇于抗击风暴。
袁朗的家园是他的理想。在他付出代价或者亲见痛心惨状的时候都帮助过他重新来过。如今,那里需要再添上感情吗?
转了一圈又兜回起点。选择题不好做,疑问句不好答。袁朗苦笑,还真是好几年没这么为难过了啊。等那小子给个答案再说吧。还指不定他怎么想我呢。别到时候碰了一鼻子灰啊,哎,我怎么这么想,莫非年纪大了这点自信都没有?
于是生活一如既往。训练、训练、还是训练。特种兵都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韬光养晦。袁朗忽然发现许三多说的也没错,他们的生活好像真的除了训练就是训练。因为吴哲至今未给他任何答复。
等待漫长如斯。
后来一次吴哲问起袁朗,你那时还真沉的住气啊,平时看我都不多看一眼。
袁朗大笑,你以为你美女啊?我干吗要多看你一眼?
当然这个回答遭到了吴同学激烈的打击,袁朗庆幸特种大队里没有美女的存在。开个玩笑的代价也很大这是个事实。
吴哲的花圃搞的有声有色,姹紫嫣红开遍。洋洋自得的说这地方归他管了,以后不许人碰。天作孽让这块地方以前被整的一概通杀式的整齐划一,吴哲想真是美人蕉栽在乞丐房,硬拉貂婵和西施去跳广播体操。
世界上不缺少美,只是缺少帮助人发现美的人才。
这日训练完,吴哲拎了花洒去自己那块小地方,看见袁朗站在一旁抽烟,吴哲想起那天晚上的对话,有些束手束脚的不好意思。但是报告这个两个字还是喊的震天响。他可没忘了袁朗曾经说他的话,〃别娘们唧唧的。〃去!你才娘们,你们全家都娘们。
袁朗一愣,明显刚才是在想事情。〃来浇花?〃
吴哲心想我拿个花洒来不浇花这不是废话吗你,可想想中国人自古的习惯见面头一句肯定是没营养的问话,比如那句葛大爷都推崇的〃你吃了吗?〃
于是老实作答,〃是。〃
袁朗笑了,又是那种毫无遮掩的安静和舒心。〃别答的好像你还在站队列。我有那么可怕吗?〃
吴哲心想是没有,你就是A人A的太让我不适应了。
开始浇花,吴哲平日的习惯是絮叨几句,他的妻妾们也得人疼啊,语言沟通那是绝对少不了的。可碍着袁朗在这儿那些话死活就说不出来了,而且袁朗还问过他一个重大的问题,吴哲想,要是我答应了,那么这死烂人不就可以入园排个辈分,也算是我的。。。。。。妻妾两个字在脑海里盘旋了大约五分钟,终于被一只大灰狼冒出来给拍掉地上,然后对着吴哲耳根子死吼:想什么呢!
吴哲一皱眉,大不了封个正宫娘娘,我还能和他计较这个?
然后冲一朵大红月季说,〃绯儿啊,为夫对不住你了。。。。。。〃其实他下半句是〃不是我重男色,实在是那个烂人大活人一个也需要人陪啊。〃可那前半句话说出了声他自己就发觉了,憋了半句话下肚子去,抬眼正好看见袁朗看的兴致极高。
袁朗的确是把前半句听个清楚的很,心里早就笑翻了天,这小子太有意思了,对着一株花儿也这么多话,可惜后半句没听到,干脆让我问问得了。
〃你怎么对不住人了?吴哲同志,始乱终弃了?〃
吴哲满脸黑线,〃胡说什么!那可是君子所恶,别乱按到我头上。再说了,你怎么偷听夫妻房里的话,有没有道德了?〃
袁朗一脸坏笑,〃我哪里偷听了?我是正大光明的听啊。。。。。。〃
吴哲气急,〃请队长同志远离我的妻妾,二手烟危害系数太大了。〃
袁朗想起来手里的烟,掐灭了,〃抱歉,是我忘了。〃然后摆一摆手,走了。
剩下吴哲傻在那里,他刚才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不对,是抱歉。他居然跟我说抱歉!
天下红雨。六月飞雪啊。
袁朗想开了,再等等吧,反正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就算我不是如来,你也翻不出这A大队的天了。惯了在逆境中甚至是绝境中生存,现在却有了变化。好比沉重的交响乐中横插一段江南小调。来了就来了吧。
于是轻松不少,心情一好,精神就好。晚上熬夜折腾出一套新的训练计划,过了几天立马上线试验,友情参与试验的自然是第三分队各位队员。二队长有一日正好去铁路办公室报到,正从窗里看见外面三队的人集合,袁朗墨镜戴出了几分喜色,二队长问道:〃大队长,我说老三是怎么了,玩命儿啦。〃
铁路一撇嘴,〃你还不知道他?隔三差五就更换一台政策,不把理论结合实际他会死。〃
〃我看是不把理想结合实际他才会死。当初我们哥几个就数他最天真,现在也没好意思再问他。〃
〃现在我看也是那样,你没听上次他怎么评价他要收的人呢。〃铁路想起那个吴哲来,袁朗怎么说的?坚持自己的原则,充满希望和乐观。
(1)关于希隆古堡的故事,取自余秋雨《行者无疆》一书。三兄弟被困古堡,两个弟弟都因绝望死去,小弟弟死前告诉哥哥,古堡外有美丽的景色,善意的谎话,其实他并没有看到。长兄相信弟弟的话,最后凿开墙壁活下来得见天日。
第二站 佛罗伦萨
去一次托斯卡纳,怎么能不看一眼文艺复兴的遗迹。
一位徐姓诗人给它取了一个颇具浪漫色彩的名字翡冷翠。
圣百合花大教堂,是年少无知时代对于亚平宁半岛的唯一印象。红色的顶部,但是并不让你感到刺目,只是暖春的颜色。
手里捧着一把颜色鲜艳的无花果,有少女穿着水仙花色的连衣裙微笑,Medicee的魔法好像传承至今,凤仙花和鸢尾草一同招摇着身姿,时光匆匆流淌过老桥下面,恍惚了时空忘却了思念。
原来过去的文明并不会让人哭泣,只是记起时都会心口作痛。代价太大。
脚步徜徉了人海幻化了梦境,歌剧般的动听语言响在耳边心庭,有少年在喷泉口没有顾及的大声喊着:Ti amo。人间天堂大抵如此。可为什么,是我孤身一人走过。
爱与死。这是过去留下的话题,如今,依旧是缠绕心头。
吴哲很怕单独看见袁朗,但是又莫名其妙的想看见他。至少有一点点想,他这样定义。他并不排斥同性恋这个名词,但是从未想过有一日可能自己要亲身体验。前年放年假回家的时候看过李安的《断背山》,还为那种人文主义精神着实感动了一把。姨妈家读大学一年级的妹妹看的眼泪哗啦啦的流,吴哲开玩笑逗她还被人狠狠的反驳了一把。
〃你懂吗你?这是爱情,别看你学历比我高,你个当兵的怎么知道感动。〃
吴哲心想我是真感动啊,可我总不能像你一样哭的半死不活吧。连说我懂我懂。
小姑娘还没完了,〃那要是有一个男人也这么爱你,你会答应他吗,你会吗?〃
吴哲当场哑巴了,我招惹谁了我要一个大男人喜欢。嘴上还是很镇定的说,〃会,为什么不答应。只要我也看的上他,互相吸引,分享心事,有同样的理想和追求,在这个意义上讲,能遇上这样的人就不错了,还管他男女呢。〃
可真等袁朗问过他了,吴哲才知道什么叫做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段日子袁朗常想起在医院里和他站在走廊上等,吴哲略有些疲惫和侧偏着头,看起来安静的异于往日的样子。眼睫低垂,略遮了光彩,却有更加深层的东西在呼唤着要跑出来。那一天,吴哲的那个侧脸的表情,几乎烙进袁朗心底,再难磨灭。多年后想起来,总是最先从这个表情来回忆,然后整个故事交叉穿接,没有漫天炮火,没有硝烟阵阵,没有血与泪的缠绵,没有生离和死别。
只是,他那样安静的样子,让人想起家园。
这个平静却震撼人心的瞬间直接导致了袁朗几分钟后失策并且不受控制的向吴哲过早的抛出那个他自己都没有拿捏稳当的问题。
袁朗想起至少自己还有烟,刚想点就被刺鼻的消毒水味道震痛了神经,医院不能吸烟啊。袁朗心里苦笑,乖乖,真要人命。
不想和他再处在一个空间里,就走去走廊尽头的楼梯隔间。结果刚倚在墙上不到三十秒,那小子又跟了过来,喜笑颜开的说不跟着自己能跟着谁。
那你最好跟我一辈子。
想都没想这句话脱口而出,袁朗大脑一惊,神经抖动了一个秒钟的时间长度。吴哲似乎没有发觉这句话的真实涵义,依旧调笑着问是不是怕被他看穿自己。
其实,不是怕你。是希望你。
〃吴哲,我还真希望你能知道我心里面所有的事。〃
定局的一句终于离弦而出,终于还是吓到他了。脸色变了三次,有些剥落的油彩都没能遮住。以为他会后退,但他贴了过来近前很严肃的问这句话是不是关于爱情。
原来这是爱情。
原来你懂我的意思。尽管我没有直说。
〃我是可以等,但是我不会等很久。〃袁朗这句话他自己心里明白,不只是给吴哲一个期限,也是给自己一个期限。他的职责放在那里,显而易见。平心而论他不应该这样做,不公平,对自己和对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