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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2004年第1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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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把对面的炮刺歪,刺得炮身掉转,哪门炮就算得胜。小时候,长林也很喜欢玩炮,打炮仗从春节打到元宵节。现在他不玩这个了。炮屁股上都有土,玩时还要趴在地上,他不愿弄脏衣服。自己大了,再玩小孩子玩的把戏,有些不像样子。领福他们把炮仗打了一轮又一轮,每一轮结束,都有胜利者在振臂炊呼。每次见他们欢呼,长林也笑笑。他看出的可笑的地方不再是打炮仗,而是小孩子获胜后的欢呼,为这点小胜利就高兴成这种样子,未免太可笑了。 
  门口走过的人,长林没有特意去看。心里装了姑姑和娘说的话,他还没看人家呢,好像想得更多的是人家会看他。本村人之间,因面目相熟,一般谁都不看谁。他是一个外村来的人,人家愿意看看他的可能性就大一些。其实长林不用特意看,也把从门口走过的每一个人都看到了。有一个老头儿,穿着黑棉裤黑袄,头上戴着一把捋的黑帽子,挎着盛烧纸的竹筐,低着头,从门口走过去了。一看就知道这个老头儿是去走亲戚,去给死去的亲人烧纸。有一个老太婆,穿的也是浑身黑。老太婆一边嘴里唠唠叨叨,一边左右乱瞅。她问领福,看见她家的黑母鸡没有。领福只管埋头玩炮,她叫了领福好几声,领福都不理他。她没有办法,只好到别的地方找去了。从姑姑家门口路过的人不算少,长林注意到,那些人从门口路过时,一般都不抬头,更不扭头往屋里看,而是低着头,耷着眼,匆匆地就走过去了。有的人步伐明显加快,还有的人把脸别到一边。长林想到了,也许村里人有些怕姑父,所以他们才这样。 
  长林只看到了一个闺女,那个闺女去井台挑水。闺女长得不是很高,挑的一对柏木水筲可不小,筲底几乎碰到了地面。闺女的腰身细细的,恐怕她的三个腰加在一块儿,也顶不上一只水筲的腰粗。这样的腰身,不知怎么能挑得动这么大的水筲。但闺女的脚下似乎很有弹力,她每一抬脚,脚尖那里就往上弹一下。闺女梳的是两根头发辫子,头发辫子不是很长,但很黑,很粗,像是颇有重量。长林以为,这个闺女也许会向屋里看一眼。他准备好了,要是闺女向屋里看,他很快就会低下头,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结果挑水的闺女也没往屋里看,她低着头,眼瞅着地面,一手扶在钩担上,径直向井台走去。这个闺女长林认识,她的名字叫金忙。小时候,他每年都到姑姑家住几天,也跟村上的小孩子们玩,因此认识了金忙。姑姑跟他说过:这是金忙,金忙比你大一岁,你该叫金忙叫姐呢。他从没有把金忙叫成金忙姐,金忙叫他长林,他就把金忙叫作金忙。后来他和金忙都大了,偶尔在田水营遇见金忙,金忙跟他打招呼时还是叫他长林,问他什么时候来的。他只答了什么时候来的,没有再叫金忙的名字。当然,他仍没有把金忙叫姐,这个姐字太那个了,他叫不出口。金忙挑着空水筲时没有看见他,挑了重水筲时大概更顾不上看他。既然金忙不看他,他看看金忙也无妨。他站得离门口近些,把自己的帽沿正了正,把围脖散开,比齐,搭在前胸。金忙挑了重担子时,一只胳膊一甩一甩,水筲忽闪忽闪,像是小跑,又像是舞蹈。眼看金忙就要过去了,金忙定是感到了他的目光,竟扭头看了他一眼。他愣怔了一下,目光未及躲开。金忙在“舞蹈”中,又很快地、证实似的看了他一眼。荷着重担的金忙没有跟他打招呼,但他看见金忙的脸很红。他自己的眼看不见自己的脸,他的脸也很红。金忙的辫梢儿在金忙背上左右摆动,摆动的幅度很大,像是要飞扬起来。 
  下午,姑姑在村里转了一圈,串了串门子,傍晚家里做饭时,灶屋里就先后来了两三个大闺女。晚上,姑姑家有邻近大队来的客人,姑父要请客,姑姑就让这些闺女帮着烧锅,择菜,端盘子,洗碗。这些闺女穿着过年的新衣服,头发梳得光溜溜的,样子都有些拘谨。她们不像是来帮忙,很像是来相亲。长林想到了,姑姑招来这么多闺女,一定是给他看的。姑姑说了田水营的闺女尽他挑,姑姑这是在兑现她的许诺。同时,姑姑这也是在显示她的能耐,表明村里的闺女都听她的,她想招几个,就能招几个来。长林觉得这样不好,男女相看,最好是一对一,凭什么他一个人要看人家好几个。反过来说,人家好几个看他一个,他怎么受得了。他躲到西间屋里去了。他和表弟领福睡在西间屋。屋里一点一点黑满了,他没有点灯。姑姑家的锅灶在东屋,他看见东屋已点上了灯。长林想听听姑姑和那些闺女们说些什么。东屋里渐渐地有了一些说话声,间或还有笑声。长林听不清她们说的是什么,也不知她们为何发笑。 
  姑姑在灶屋里喊长林,让长林过去。 
  长林赶紧闭上眼,没有答应。他猜准了,姑姑果然是在给他创造条件,让他看人家,这如何是好! 
  姑姑到西间屋来了,问他:长林,你睡着了吗?起来吧,别睡了,去帮姑姑剥两头蒜。 
  长林装睡是装不过去的,他只好起来了。跟姑姑来到灶屋,姑姑抓给他两头蒜,并指着一个小凳子,让他坐在那儿剥。 
  他一进灶屋,那几个闺女都不说话了。一个闺女在烧锅,一个闺女在切肉,还有一个闺女在择菜。烧锅的,在往锅底续柴。切肉的,似乎尽量把动作放轻。择菜的,眼睛只看着葱。长林呢,也没有抬头,他两手掰着蒜,两眼瞅着蒜。他觉得今天的蒜有些难剥,蒜皮跟蒜瓣贴得太紧,老也剥不干净。一时间,屋里显得有些静。 
  姑姑对那几个闺女说:我侄子长林一来,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该说只管说呀! 
  还是没人说话。 
  姑姑只好点了一个闺女的名,那个闺女正在案板上切肉,她的名字叫小青。姑姑说:小青,你刚才讲的笑话不是很好嘛,再讲一个吧。  小青未讲笑话先笑了一阵,她说:长林在这儿,我可不敢讲,我怕长林笑话。 
  姑姑说:你讲笑话就是让人笑的嘛,长林笑话笑话怕什么! 
  姑姑显然是把让人发笑和让人笑话弄混了。小青说不是不是,她也解释不清这两者之间应当怎样区别,只说这个笑话不是那个笑话。她大概觉得这本身就是一个不错的笑话,率先笑了。小青的笑有一个特点,她一笑就很响亮,很脆,笑得嘎嘎的,收不住似的。她的笑还常常伴以动作。比如她正切肉,笑起来就切不成了,把刀遮掩到鼻子处,像是要切自己的鼻子。她这样一笑,别人都跟着笑了,屋里的气氛活跃了一点。 
  姑姑说:你这闺女,让你讲笑话,还不够你自己笑的。 
  小青把笑收了尾,说:我看还是让长林讲一个笑话吧,长林识字,一定有不少笑话。 
  另两个闺女马上附议,说就是的,让长林讲吧。 
  于是她们都看着长林。让长林讲笑话,是她们可以看长林的一个理由,仿佛她们不是看长林,而是在看长林就要讲出的笑活。 
  长林哪里会讲什么笑话,不笑的话他都讲不好,别说笑话了。他觉得脑子空空的,手上只有一把从蒜头上掰开的蒜瓣。他说他不会讲。手指头一紧,蒜瓣掉在地上一颗。他腾出一只手捡落在地上的蒜瓣,集中在另一只手里的蒜瓣又落地两三颗。 
  那个叫小青的闺女又笑了。 
  姑姑说:你们别让我侄子讲了,我侄子见了闺女家好害羞。 
  屋里只点煤油灯,光线有些暗。姑姑让那个烧锅的闺女小红把蜡烛点上。那是过年时点剩下的半截红蜡烛,小红把它点燃了。蜡烛的火头是大些,点燃后的蜡烛几下就蹿高了。刚点燃时蜡芯还是黑的,蜡头一大,蜡芯很快变成红的,上面还结了一朵灵芝一样的蜡花。在蜡烛往哪里放时,几个闺女间又产生了一番推让。小青不让把蜡烛往案板上放,她躲着身子,说:别往我这儿放,我看得见。择菜的闺女也不让把蜡烛往她面前放,说她那儿已经很亮。小红没有把蜡烛往长林面前放,她说:这怎么办,总不能把蜡放在锅底下吧。姑姑说:把蜡给我,我这个大老婆子不怕照。她把蜡烛接过去,放在身旁用砖头垒成的碗橱上了。 
  这几个闺女不愿让人把蜡烛放在面前,长林起先还不明白为什么,经姑姑这么一点,长林才明白了,原来每个闺女都不愿意让烛光照向她。这恰恰说明,她们每个人心里都有事儿。至于是什么事儿,也许跟他心里的事儿是一致的,是同一件事儿。这件事儿真够麻烦的。姑姑开始炒菜,满屋子弥漫的都是酱香的油气。长林走了一点神儿。这几个闺女里没有金忙,金忙跟这几个闺女大小差不多,姑姑为什么不让金忙来帮忙呢? 
  第二天上午,姑姑说是给长林裁一件褂子,又招来几个闺女当参谋帮忙。俗话说量体裁衣,虽然她们不必拿尺子量长林的身体,但用目光打量一下是少不了的。她们裁褂子是在堂屋里,姑姑一会儿喊长林过去一趟。长林说他有褂子穿,不让姑姑给他再做新的。姑姑说:这么大的小伙子,正是该相亲的时候,再做一件也不多。姑姑让他站在堂屋当门,让他站直,转身,抬起胳膊,把他折腾得出了一头汗。趁转身时,长林把周围的几个闺女看了看,其中仍没有金忙。 
  姑姑把风吹出去了,说长林这次来,不光是走亲戚,还捎带着来相亲。长林相亲还没个准稿子,相中了哪一个再说。机会对村里每一个闺女来说都是均等的,只要不怕将来享福,机会就不可错过。风一吹开,除了那些被姑姑邀进家的闺女,还有的闺女,以这样那样的借口,也到姑姑家里去了。不用说,她们也愿意让长林看一眼,或许被长林看中了呢。 
  在乡下闺女的眼里,长林是出众些。农村的男孩子,一般都是穿黑粗布棉裤黑粗布袄,而长林的棉裤棉袄都是蓝卡其的,都是用机器做的。一般的男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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