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掌…下…留…人!”
清亮的长吟声传至,听起来仿佛还远在千里之外。但片刻后声源方位不变,距离却是一字一动的愈来愈近—等那“人”字传到众人耳中时,来者几乎已近在咫尺。
强大平和的仙灵之气扑面而至,空明等人拼尽全力发出的黑气,便像是遇到艳阳的弄雾般纷纷消散。那仙气在空中停顿了一阵,弄得众邪僧胸闷难当快要手足无力时,才倏地化做团亮青色光芒,紧紧围到空心体表。
那青色仙劲才附到,空心身上束缚便立刻解开,原本略显迟钝的仙劲也重新在经脉内鲜活地游走起来。他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处毛孔不在呼吸著天地元气,而每一道高速运动中的仙劲,也像是拥有生命般妥善的疏通著略有阻塞的经脉,简直让人舒畅至极。
“师傅!”空心急转回身,朝声音传来方向看了一眼便立刻兴奋的大叫起来:“我在这里!”
天空中几朵絮云倏然一震,伴随著那仙气加速朝空心冲到,令得整个村庄上方气场也平添几分沉重。空明等僧还未反应,便突然觉得裸露在体表皮肤像被针刺般疼痛起来,那在空心而言中正平和的仙灵之气一碰到他们身上却成了具有强烈腐蚀的毒药,甚至比邪王谷中硫磺池也要厉害上几分。
“华里…”这名字同声从众僧牙缝中挤出,滔天恨意氾滥时,已没人再注意身体上那小小痛苦—三年前那场贪婪的掠夺和残暴的杀戮又像电影一样再度从他们眼前急闪而过,所有人眼中都只是闪烁著愤怒,不带任何的畏惧。
来者正是华里。
他连日出入中土颇为忙累,今日还在海外诸岛时却突然感到自己植于空心体内的制心大法被某物牵动,便急急忙忙催功而来,也终于正好在空心被掳走前将他救下。
这制心大法乃是华门不传之秘,除有限几人外,修真界甚至根本不知道华门还有这么一种功夫。而华里将自身种子植于空心体内,一则是为了随时感知他练功情况加以纠正,另一个重要原因也是为了让他的思维在自己那颗“种子”影响下切合华门步调,将昭明寺的那一节仇恨完全屏弃。
方才空心受空明言语所感,那粒种子突然被他体内另一股神秘力量压下片刻,令他真正的思维开始渐渐复苏起来。而种子附著的仙气也被应时牵动,将同时布下的几层禁制引发,因此才掀起了那阵恐怖的疼痛。
而最初空心体内的仙劲滞碍也正是由此引起,等碰到正宗华门仙劲自然随之而解。
“师傅!”空心又叫了声,带著一脸快乐笑意兴奋的迎上去,扑入来者怀中:“我可想死您了!那么些天您哪去了?”
华里爱怜的摸摸空心脑袋,看也不看身前如临大敌的那几个和尚,只宽厚的朝下笑著。
他这表情,不像是名震天下的华门门主,倒更像个拗不过顽皮孩子的慈父:“臭小子,又准备丢我们华家的脸了?”
空心尴尬的笑著,把头埋进华里怀里,早把方才的不快抛到了九霄云外—体内那粒制心大法所生种子,早已把他与华里紧紧牵在了一起。只要一嗅到那股熟悉气息,任何不利于华家言论便自动的被大脑过滤了去。
他们两人聊的开心,漂浮在不远处的众僧可未必有那么好耐心:只这一会儿工夫,空明脸色已连变几次,眼中怒火却是越烧越烈,也终于让他失去了一个修真该有的理智:“华里老贼,你给我们纳命来吧!”
一道黑色妖气倏地从十一人身上冒起,化做把巨大的刀刃向华里劈去。
在五台山云霄顶上,世人诵经礼佛的诸间大庙之外,还有一所普通人根本无法得见的巍峨佛堂。而这座被佛宗以“须弥芥子”手法隐藏起来的大殿,正是当今世界所有佛教宗派的圣地,佛宗联盟的所在。
大殿内宝器光耀,梵音处处,其奢华堂皇超过了世上所有的宫殿。但细细望去,一切却又像是完全不存在一般。众高僧在这富丽堂皇中闭目诵经,完全不能被外物所迷。
大凡高僧,公德圆满之后总逃不开“大乘圆寂”这一关窍。而圆寂后的世界是否真如道家升仙一般,进入佛宗传说中的“西方极乐世界”却是一直未获证实。
几番挣扎徘徊,又经过千年思索,迷茫中的佛派修真们终于对这上古仙人留下的传说产生了怀疑。于是佛宗联盟中的几个接近大乘圆寂境界的高僧以大圆满之力化出了这个虚拟的空间,在其中继续锻炼佛心,感悟本心。只是为了求得真正“佛”的意义…和逃脱最终圆寂的结局。
久而久之,各宗各派的高僧都在此聚集,而这座号称“芥子佛堂”的大殿也成了所有宗派的仲裁之处。
逃脱“大乘圆寂”的高僧几乎可以获得无限的生命,却是比道家修身修心,延年益寿或者直接飞升的情况高了一层。从建立到现在,芥子佛堂内已聚集了近百位高僧。而其中年龄最大的,自是当年以大圆满力化出这空间的佛宗六祖,慧能和尚。
有这层原因在,华里虽是当世强者,却也不得不卖个面子给佛宗联盟。
与沪上城郊外那场战斗同时,一个小巧人影缓缓从佛堂门口处幻化而出。
“我知道了。”消息还未出口,慧能便已知道前来传递小僧的意思,淡然道:“回去告诉华里,佛宗自己的事,自然会由佛宗自己解决。至于留不留情,我们并不强求。”
慧能已久不诵经,从三年前令众佛家弟子不得支援昭明寺后更是从未开口说过一句话。好在所谓联盟不过是个虚名,真正处理佛宗事务的另有机构。而佛家本就讲究戒除一切,自也不会有多少争斗发生。而他这次突然开口说话,令得殿内诵经之声均停了一停。诸位高僧们吃惊的望著慧能,已猜到必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小僧点了点头,便由旁边一个高高瘦瘦,须眉尽白的和尚挥手送出了佛堂。这和尚转头朝慧能施个佛礼,赞叹道:“六祖的“他心通”愈来愈见精深了。”
“神通只是表像,若你执著于此,进益始终有限。”慧能声音在那和尚耳边,心中同时响起。令他浑身一振,金色佛光透体而出。忙低头道:“徒孙明白了。”
“那个空心…”另一个高僧声音响起,而看他样子似乎比慧能还要苍老。
“不是我们该挂心的事,也不必多管了。佛胎佛体,却去修那剑诀,将来成就也是有限。况且那些世俗修真只以天道为目的,教自己徒然身限囹圄,又怎么能把他教好。这千年,除了华家那位和与我同一时代的道苍,道门也实在没出过什么能堪破这关窍的聪明人了。”
“师祖,难道他们俩也像我们一样没有飞升?”
慧能点头又旋即摇头,叹道:“没有飞升,却也没有看破最后的秘密。”他神情渐渐低落起来,语调也变得深沉而飘忽,像是有回音一般在众僧心头回荡著:“这几年,我一直在考虑一个问题…为什么是为什么?为什么是我们不敢圆寂不敢涅盘?这样究竟是对是错,这真相究竟值不值得我们这样年复一年的为它消耗时光?”
那白眉老僧想开口,却被慧能的话拦住。
“这世界中的我们,数千年前就像是群在同一个泥潭中打滚的猪。不同的是,有的猪沉沦其中乐此不疲,有猪清醒明白却不得不忍受著痛苦。然后突然有一天,从天上垂下来根长长的绳子。它粗壮,结实,一看就知绝不会从中间断开。于是有的猪开始盘算著,想通过它逃离这个巨大而肮脏的泥潭。”
“正巧在这个时候,上面突然有人在说“来吧,这里有好吃的猪粮干净的水池,来了就能过上好生活了。”于是有些猪们就迫不及待的攀著那根绳子,挨个的上去了…绳没有断,它们也安全的到了顶,却再没有回来告诉我们,上面是否真的有好吃的猪粮和水池。”
“之后,一部份清醒的猪选择了自己的道路,开始学著先驱的脚步向上攀登起来。而另外还有一小部份更清醒的猪开始怀疑了—焉知上面就一定有粮食和水?万一没有呢?万一等待我们的只有屠刀和搅肉机呢?”
慧能的语调中突然从犹疑转为苦涩,他环视了周围一圈,轻声道:“向上攀登的,坚定了信念冲向希望。还在泥潭中打滚的,懵懂不知也没有什么痛苦。唯有我们这群,这群清醒明白却怀疑一切,不敢相信神灵的修真们,还吊在泥潭与天空的中央,抱在这根绳索上努力的挣扎与痛苦著。”
他神情苦涩的闭上了嘴,整个芥子佛堂内重又陷入沉默之中。而这群以看透生命意义为目标,躲开涅盘道路的高僧们,也第一次对自己目标的正确性产生了怀疑。
这样做,真的对吗?那场仗最终没有打起来。
第十章 天智
空心虽无法听进空明等人关于华家的坏话,但在昭明寺与众师兄弟相处八年的感情,毕竟没那么容易被抹杀。在他的恳求下,华里仅是小小施法将他们惩戒一顿,甚至连稍重一点的伤都没有受。
而空明等人心中怒火当然也无可能被这等小恩小惠消解,反而因为受了仇人宽恕更觉侮辱,哪肯给空心好脸色看。若非妖邪道的功夫极讲究忍耐,恐怕他们未必会这般轻易离开。
和华里以命搏命还算轻的,最怕就是十一人同时同那招著名的“邪妖尸暴大法”—真要是出了这禁招,以华里实力也没把握将蔓延的尸毒控制住。到时候,就只能眼睁睁看著瘟疫把整个江南化为一片枯地了。
“华里老儿,我们之间的仇永远不会消散!我们的报复也永远没有终止之日!”临走之前,空明终于忍不住咬著牙把头转向华里:“只要有我们在一日,华家就永远别想有安宁!”
华里身体微动了动,似乎有点恼怒。但在空心不出声的恳求下,终于只是冷哼了一声,没去理他。
等众僧远去,空心才像做了场大梦般醒转,只觉